第十九章 师徒参玄未明

  当他思量正紧的时候,忽听颜志悫轻带呜咽道:“师父,我……我怕!”说了这话,哇声大哭起来。毕竟她还年纪尚轻,胆量又非饱壮,更是女儿家,一经适才那记突如其来的雷轰天变惊吓,她真是的被吓着了,隐忍至此,终于放声而哭。

  瞧着她这样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龚念庶爱惜满怀,走过去揽她入胸,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温言声声道:“莫怕,莫怕,有师父在,又怕何来?”

  得有恩师这般慈祥无复的呵护,她也惧意全消,慢慢收泪停止了哭泣,只是哽咽声没那么快会断绝。

  龚念庶轻轻推开她娇体,坐下床来穿上灰布鞋,满面蔼然道:“来,乖徒儿,跟师父去观摩观摩天象!”携着她手,走到窗口旁。

  颜志悫自从懂事那时候开始,便知自己是要嫁给虞志谌当老婆的,她也很乐意被人家冠称为“虞门颜氏”,对五师兄简直可说是爱至骨髓。她时时、处处都想粘着爱郎,陪伴他到处去游山玩水、嬉戏寻欢,就连修练超元武艺她已不怎么经心,当然更不会涉猎到天文地理、阴阳玄数方面上去。

  仰观了也有一大会儿,在她来说,就像跟瞎子看东西没啥不同,眼前所见不过是不明其深浅若何的一片暗黑,忍不住出声问道:“师父,像这种异常天象,不知您生平见过多少遭了?”

  龚念庶摸摸她头顶,捋须含笑道:“跟你这丫头一样,今晚也是首遭开此眼界的!悫儿,你不再怕了吧?”

  颜志悫轻抚着胸口道:“不怕了,手脚也不再发抖,刚才真的差点便吓死了徒儿!师父,据您仙眼所观察,这回出现这等奇异天象预示着什么?”

  龚念庶瞳孔中带过一抹迷惑之色,低沉着嗓音说道:“为师也正在仔细推敲呢!”一言既毕,两手负在背后,仰起着头,在房中缓缓举步,踱来踱去。

  颜志悫向他讲话,他一应恍若无闻,并没有多加回答,见他如此凝神寻思,难免会感到疑窦丛集。

  眼看着快过一刻光阴的时候,才听他亢声说道:“奇怪,万分奇怪,百思不解!”转谓颜志悫道:“听师父说,谌儿的事为师自会斟酌着办,日后再给你个满意的交代,你先去把你四师哥唤来,就说为师有事要找他。”

  在他嫡传的这六大弟子里边,唯独熊志契实心钻研过阴阳历数、奇门遁甲等玄理,经年刻苦学习攻关,也算是颇有成就。眼下自己心中对适才的天象异变梳理不出个完整的道理出来,不禁想起熊志契或许会有助益启发,至少也能找个志趣相投的人来谈谈,乃吩咐颜志悫出去唤他来此一见。

  颜志悫眼见师父有要紧事情等待解决,也不敢多有夹缠不休,应道:“哦!”把茶杯放在木盘上,端着走出,左足刚刚踏过门槛,扭头便想问问师父要不要同时喊上五师兄,心念电转过后,觉得还是别问的好,跟着步出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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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上一阵,便见熊志契衣装齐整地进到房内,跪下磕首,说道:“师父在上,弟子前来侍奉!”跟着起身站在一旁,静候师尊示下。

  龚念庶慈和地看了看他,微笑而问:“乖徒儿,没被刚才的天雷吓着吧?”

  熊志契道:“若是要硬说没有,那是存心瞒骗师父,弟子不敢。”

  龚念庶徐徐点了点头道:“你挺诚实!快来,瞧瞧这老天异变,到底会暗藏着什么玄机?是否有何凶兆将要降临凡间?”

  熊志契老脸微红道:“弟子惭愧啊,白白研习了这么多年的易经玄理,却是事到临着才发觉用不上力来!未来这儿之前,已然仰观苍穹有段时间,可惜终究限于肉眼愚眉,捉摸不出个比较明确的谶示来,恳求师父不吝赐教!”自责之余,依言迈步走到窗口。

  龚念庶语重心长地勉励道:“你大可不必似此灰心气馁!天道幽远,自有无穷变化,凡人终究是受到天资、岁寿等方面的限制,无论是再多聪颖睿智、博知广识的人,亦不可通解天理机锋!咱们穷究此道,亦难期望可以一蹴而就,只不过是想经过日积月累,拼合几代人所知所想而综合成学,继而推广开去,正确引导广大黎民百姓及时避凶趋吉,顺利有效地远离三灾六祸便是于愿足矣。”

  熊志契眸子中翻滚着无尽敬佩的神芒,正容道:“师尊训言,弟子定将永记在心!”

  龚念庶拍拍他肩膀,意示鼓励,道:“其实此回天象异变,其间真义到底作何征兆,迄今为止,为师的阐悟仍是只少不多,恐怕得需要耗上一些时日方可有所顿悟。”无奈地喟出一口浑浊气息,接着道:“契儿,你且瞧瞧那颗星儿!”

  熊志契两道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远远射去,仔细端详了半晌,才以猜测地口吻说道:“那颗星儿……应该就是南斗星吧?”

  龚念庶含笑道:“没错儿,它又一名为紫薇星,便是大众通常惯称的帝星。你现在再仔细打量打量,可否能察出这星儿的怪异所在?”

  熊志契定睛仰望,死死将视线锁定在那粒帝星上面,耗上一大阵儿,方才底气不足地道:“师父,您晓得的,弟子的禀性愚钝不堪,见识一向浅陋,就像是泥井中的小鱼儿。”

  听着他这样罗里罗嗦的说了一大通“废话”,龚念庶也觉有少许的不爽然,苦笑着打断他的话头道:“有话儿你直说就是了。”

  熊志契毕恭毕敬地道:“是!细观此星的轮廓,直觉上瞧来似乎隐藏有一种令人迷晕的‘蕴力’,光华不大艳丽,全不具备帝皇应有的独特气质,实是奇哉怪也!”

  听完这番说话,龚念庶扪掌大赞道:“好,好,观星观得好!你这一看法,跟为师的完全合缝接榫,看来你这些年的辛苦付出总算有所回报啊。”

  熊志契幸蒙恩师夸奖,自是喜悦万分,难得挤出一丝淡不可察的笑意出来,道:“总算没有丢了师父您的脸面,弟子也是喜慰非常,往后还望师父多多教导,弟子必会用心去钻研!”

  龚念庶满意地冲着他颔了颔首,半眯着眼睛悠悠而道:“满清打从龙兴关外以来,势力日盛,终于在顺治元年九月间迁都北京,取代朱明统治。顺治一朝,饶是战事不息,但也算是基本上统一了大陆。怪就怪在,依照满清的大气势与目下的事实结合论断,其国运应该处在蒸蒸日上才对,何以帝星会出现这等蒙晕淡光、了却红尘的征象?”

  在辽代时,耶律氏当权柄政,恣意地欺凌女真完颜部,待之如同狗彘。该部首领完颜阿骨打满怀悲愤,不甘心再在辽人的魔爪奴屈下苟且偷生,立志誓要争取民族的自立自强。凭借他的文才武略以及过人毅力,经过若干年的厉兵秣马,首先统一了周边各部落;紧接着,于辽帝天庆五年称帝建祚,国号大金。随着彼消此长的态势,大金彻底拔掉辽朝根基,并将赵宋王朝北部的广袤辖区攫取入囊,其疆域以东起淮水中流、西至大陕关为界,依靠着绝对超强的武功,迫使赵构南渡所建祀的南宋称臣纳贡,在中国北部主宰风云长逾百载,盛极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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