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 蓝海妖的血
虽然领地贫瘠的除了河滩杂草什么也没有，但是阿普顿家族祖先职业的缘故，阿普顿骑士的城堡只不过和一般子爵的城堡相当，但是其内在的资产却不是一个子爵能比的
里奥身下的是主堡，主堡上的高塔深入云霄，那里是瞭望台城墙里圈着马厩、蓄水池、粮仓，石梯上是夹在矮墙中的城堡大门，它是两个相连的坚实塔楼组成的碉楼，碉楼边上是藏兵洞它还有一道绕着山通到城堡里的快马道，平时被两道沉重的铰链门锁住在靠河和快马道那边的陡坡上还各有一个塔楼，里面被城堡的修建者掏出了两个大的山洞，一个堆放着各种违禁的武器，一个堆放着来自各地的赃物——阿普顿虽然不做海盗了，但只是改做销赃而已
阿普顿家就是如此的奇怪既不受那些老牌的贵族待见，又不屑于和穷的除了几匹马就光屁股的骑士混在一块家族是有钱，却还是漂流在整个贵族的群体之外，威名只在地下般的黑暗世界里传扬
整座城堡长宽不过五十码方圆，但是包括宴会大厅在内的酒窖、空中花园惯例应有的消遣设施一应俱全，可以说是麻雀不大，五脏俱全在整个平原上也是最令人羡慕的居所之一，风景秀美的湖景不说，两座小山喷涌出的温泉是让人长留此地不愿返
露台正面的湖面很大，闪着亮亮的银光，把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映射得特别清楚，就像女神梳妆用的一面巨大的宝镜一阵凉风吹过，就像雨后初晴那般，风声在湖面上奔驰，云、雾，一团团，一簇簇的水汽仿佛被一双大手抚下了镜子
忽然山毛榉林梢抖闪着一片绿光，巨大的山间绿荫变得非常明爽，就像泉流里的水草一样原來月亮上來了
“进来”霍克在里面说
将镜子一般的湖和月亮留在了身后，里奥和格纳返身走进大厅
霍克坐在书架下的软榻下，逗弄着一只睡眼惺忪毛绒绒的金毛猎犬，小狗张开嘴巴，允吸着沾着羊奶的亚麻布接过格纳递过的酒杯，他说：“去密室”
里奥一愣，霍克起身站到书架前
“是不是每一个密室都开在书架后面？”格纳问
“可能是的，小混蛋”霍克说：“但是你要找对那本书”
书慢慢后退，轻微的‘咔咔咔‘机括声中，书架向门一样转开，一条通往密室的暗道出现了，“下面只是个夜酒馆，不过不对任何人开放现在我告诉你了，这将是我们的秘密”霍克笑着说
“是那本书？”格纳问
“乔万尼-薄伽丘的《十日谈》”里奥说
“我想大主教和国王都不会在睡前翻上这书几页，他们只会拿来烤火”格纳说
“高贵叫人丧失志气，帝王家只配牧猪羊，穷人家才会出圣贤这是一本尖锐的自由宣言”霍克伸手拉动墙壁上的烛台，一个接着一个的黄色魔晶开始大放光明，照亮了整个密室
里奥眨了眨眼睛，他需要适应暗室突然明亮的光他稍稍有点走神，沃特堡的小城堡里是不是也会有这些暗道和密室之类？再想一想白蔷薇城堡的规模和布局，他们会把密室建在那里，建多大？这让他有些兴奋，他期待等到他拿到应属于他的一切，谜底揭开的时候
“进来”
密室出人意料的大，里奥脑海里浮现出房间的格局，这间密室是掏在山腹中，而密室的另一头还有一扇门，就不知道那通向那一个隐秘去处不过也不难猜，大约是城堡外那个隐蔽的出口
房间大约有五十平米，当中是一张异常华丽的彩色理石水池，一阵耀眼的光芒映花了他们的眼睛，水池之中堆满了灿烂耀眼光芒的金币，霍克走过去在金币里面洗了洗手，金币在他的手指间打转，滴落时‘叮当’的清脆声尤过悦耳的山泉
靠墙的那一面堆满了箱子，有几个是打开的，里面是闪耀着七彩光芒的宝石，大多数是锁着的它们的后面是凿在墙壁上的搁架，那里都是精美的纯银箱子，最上面那一排是五个静静躺在白水晶箱子中的紫色银宝盒子
另外一面墙是完完全全的酒架子，无数各色各样的瓶子躺在那里，装在瓶子里的有：西班牙阳光——雪梨酒，从喉咙到胃都被它烧焦——黑药酒，蓝天下最美好的人生——红美颜葡萄酒，还有多的里奥也不能认全
但是最吸引里奥的还是霍克身后的书架，扑面而来的都是一股古旧的羊皮纸气息，一排排古老泛黄的大部头书籍，还有一些单薄的绝版手稿静静呆在白水晶盒子里里奥努力辨认书上的文字，他有一点恍惚，承载着思想的文字在书架上似乎活跃了起来，他拿出一本《1530年纪事》
“它价值三百六十拉兹，你如果不打算买下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打开”
里奥恋恋不舍的将书放回书架，他坐到仿王座样式的华贵沙发上，格纳的脚尖抵了他，他抬头看向房间的屋顶屋顶镶满了宝石，七彩的宝石组合成繁复的图案，玫瑰、百灵鸟、星空、幼鹿、百合、天使、海盗船这些粉、蓝、绿、金钻石、鸽血红宝、天蓝宝、祖母绿、金绿猫眼、海蓝宝在华丽的金和银包镶的天花板上，在魔水晶的照射下散发着内敛但高贵的光芒
这一切简直不能让里奥相信金币和宝石没有什么，再多也不过是比有钱有钱而已，那些金贵的陈酿，那些绝本的手稿，这些都不是金币可以搜罗到的这不是单单的财力，这是底蕴
那一本《1530年纪事》就相当于一位爵士的财产，这里面加起来足够将里奥的领地全买下来了，是有着莱蒙湖、白蔷薇城堡的完整领地而那些里奥没有看见的，还不知道会价值到几何
“你们好像很惊讶？”霍克坐在那里晃动着酒杯，杯中的酒在灯光下散发着迷离的光
“这已经不能用惊讶来表达，那远远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你这个老不死的”格纳叫着，“换做我每天在这坐上一小时，我能活上一千年”
“为什么？”里奥问道
霍克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在那些藏品上走过，看上去和赶集卖水果的商贩没什么不同
“你们两个喝点什么？”霍克微笑，抬了抬手
“随便哪一瓶都可以吗？”格纳问道他的手画出一个大圈，把那一面墙都包裹进去
霍克点了点头“别拿那瓶红fen库尔迪加，一位伯爵等了它五年了”他说
格纳的手拂过酒瓶，上面灰尘不止五年的时间“你还不出售？”他问
“等伯爵临死前，他会为这愿望出让一个城堡的”霍克说，他笑了笑解释道：“这只是生意的一个小窍门”
“这些大多都是我们客人委托我们代卖的，你知道，我们的口号，‘别问我们有什么，请问你要找什么？’这些是阿普顿家族百年信誉我们做生意的诀窍就是：我们能替你找到你想要的，替你卖掉你想卖的——没有第三家知道”
在这春日的夜晚里，听着和煦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里奥静静地听着他可以想象的到，阿普顿粗豪的汉子们，舍弃了海盗船，骑上马，喝着烈酒，打着饱嗝，烧杀掠夺、将敌人的处女、战马据为己有，将觊觎者的城堡烧成废墟，将所有不经过他们交易的地下掮客，绑上石头沉到蕾梭河中
他们一直是南平原地下世界的主人，一代又一代，并且在老霍克的经营下，聚集了多的盟友、多的手下、多的财富，他们的势力延伸到了整个平原，但是现在他们好像有麻烦了——幸福的生活出现了波折——如果不是因为里奥，就是需要里奥
“先说说你的事，”霍克说他依然没有解释带里奥走进这个密室的原因
“马车上的那个人，他是创世教会的暗殿惩戒骑士，你帮我炼成‘无头骑士’注1，”里奥说
“这个没问题，虽然不是很容易，但也不是不能办到”霍克点了头
里奥示意霍克开始，他这边没有了
“里奥，你欠阿普顿家的，现在到了偿还的时候”霍克说，他的鹰眼半眯着，眼神像射出的电，刺穿了里奥的皮肤，深入到他的内心里奥沉默着，等待
“艾尔失踪了”
“扑哧”格纳将酒全喷了出来，“那个野丫头？”
里奥却是心陡然沉到了谷底，他明白蜜莉所说的那个姐妹是谁了，也明白了菲利茨教士一定要会见阿普顿骑士的原因了“阿普顿骑士还好吗？”他问
“还可以，不过也好不了，那些都是旧伤不可能痊愈，就这么躺着，也许一年也许两年，躺到灯枯油尽，就会去见你们的埃阿了艾尔失踪并不能让他绝望”只不过才分别四十五天而已，老霍克已经瘦了很多，白金色的短发和浓密的胡子衬托着有些忧伤的脸眼窝深深地塌陷下去，虽然眼睛还是那么亮，那么沉静，但他的脸上依然流露出一种悲哀的情绪“我又要送走一位阿普顿的主人，”他说，“但是的主人却不知道在那里”
“艾尔失踪了，和一个修士”他看着里奥
“找得回来吗？”里奥问
“那要看她愿意不愿意她比的上任何一个男子汉，她能猎鹿、捕兔子、射野鸟；她会设陷阱等着野猪落网，她知道怎么取出这些猎物的内脏，洗净做成熟肉；她知道怎么刮擦和鞣制皮毛，给自己做上一年各季节的衣服；她知道在那种岩石里可以获取盐；野果、坚果、野蔬菜——她懂得那样的野草可以吃”霍克说：“这些都是我亲手教她的，她知道躲到哪里可以不让我们找到，森林可以让她在里面生儿育女活上一辈子”
“阿普顿是失去这个女儿了就算那一天她回来，看见的也只是一座坟墓，再迟上些年份，那将是两座”霍克点了点自己
“正如你说的，她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骑到她身上，”格纳说他的意思很明白，这是她自愿的
“哼”霍克看着格纳，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格纳低下了头，他不在说话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里奥说
“阿普顿喜欢你，我喜欢你，这就足够了”
“那又怎样，你们让菲利茨送她去修道院，她都已经过了十六岁，”里奥冲着霍克喊道，“第一次你们让她骑着战马去了，她用鞭子抽了女院长一顿；第二次你们派了两个人押着她去，她捅了大嬷嬷一刀；第三次你们把她绑在驴背上，抽了一路的鞭子送回去我去年在布拉德利遇见她，她管着马厩，带领十几个小修女，向我行礼，用拉丁语向我问候我的天，我以为埃阿显灵了，你们把她驯服了我当时还为她悲哀，现在我才知道，艾尔还是艾尔，你们谁也别想改变她，埃阿也不行”
“现在好了，她再也不回来了”
“我们都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这些可绝对不是我们的错，里奥，你该明白”
“我不明白，难倒让我半夜爬到她的身上，**她，然后用绳子捆起来，等她爱上了我了才放开来”里奥脸色很难看，他的眼睛射出怒火，几乎要把愤怒扔到霍克身上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里奥再次强调道
“所以你躲避，所以你放任不管，所以阿普顿才不得不把艾尔送进女修道院里奥，你没有努力过，你就说不了”
“霍克，我敬重你，就像我的外公阿普顿骑士我也爱他，就像我的父亲我的兄长艾尔，我也爱她，就像我的妹妹”里奥激动道：“但是这是我的婚姻，我的爱情，我不可能强迫自己去爱上一个注定不是自己老婆的人”
“一个人想爱谁就爱谁，但是要是一个伯爵想娶谁就娶谁，吟游诗人传唱的就全是真的，黑眼海盗都统治整个世界了”
格纳在一旁扭了扭身子，他觉得这话很熟悉，他好像在不久前说过类似的话
“那你想怎么样，霍克？”里奥说：“请我的母亲来，用桦木棍子教训我一顿，我就回心转意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看在埃阿的份上，我们可以不纠结这个吗？”里奥对着霍克大声道
“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
“你还是老霍克和长棍面包的小狮子吗？”
“永远是”
“那就坐下，告诉我该如何？”霍克看着里奥，他说：“别让我和你谈生意，那样我们就再也没有现在的情谊”
里奥的眼神看过去，霍克的手指向他身边的位置，那是屋里最华贵的一张椅子，它居在首位里奥的手按在把手上，用力的指节有些发白，但是这是徒劳无功的，那椅子就空在那里，霍克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他
“你想要我如何？”
里奥眯起眼睛“我可以因为你或者阿普顿骑士坐上去，但我不会因为艾尔坐上去，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你的强迫会失掉我的友谊，就如你所说，我们将变回生意人，那我们就再也没有现在的情谊了”
两个人对视着，眼神之中的决绝在空中交集碰撞，都绝不退让
“每年的一千拉兹，是负担不起一个五百人的重步兵团，还有八艘长桨撞船，还有一百个弓弩手的迎夏节一过他们就要到平原上了，我们准备了六处庄园安置他们，还要供应给他们给养，还要保持他们的锐气里奥，这只要走漏了一点风声，布尔侯爵就会集结军队，将这里夷为平地阿普顿和我都得像腊肉一样被挂起来”霍克静默下来，脸上大叠的皱纹堆叠在眼角他叹了一口气，“阿普顿将所有都抵押给你了，还不能换来一个承诺？”
这些话让外面任何人知晓，绝对会引起轩然大*在平原没有那一家可以蓄养这么多的职业军队，即便是格纳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具体的数字领主可以有直属骑士，但绝对不可以掌握直属的职业军队，除非大公册封的权杖领主，否者即便如布雷恩这样的家族也绝不可以军队的数量，往往和野心成正比
里奥感到血液在身体里发疯似的悸动，脑袋里像有什么翻滚着，快要炸裂了他没有说话，他站了起来，走到那个位置，他坐了下去
他的手和霍克的手握住，压抑的呼吸缓缓平稳，不再急促，皱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看着霍克，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阿普顿他知道这些？”里奥看着霍克
“他知道，是他的要求，然后他睡得很安心”霍克也看着里奥，握着的手却是越发紧了，“我只是希望立即得到一个承诺，不可再犹豫，阿普顿家族快没有根了，我想你也不能容忍在将来出现令我们都痛心的事”他对着他说：“你的迟疑让我感到难过”
“你是对的”里奥说他单膝跪下，将额头放到霍克的掌心，他抬起头
“长发女王的后代，留着蓝色海妖血液的阿普顿我在此发誓，我将有一个儿子送入阿普顿家，不管他的母亲是谁以阿普顿的姓为他的姓，以霍克的名为他的名，他的血液将是海妖的血液，他的妻子将是艾尔的女儿，阿普顿的意志就是他的意志，白蔷薇和蓝海妖的血脉永远彼此相连”
格纳走过来，站在站起身来的里奥身边“我见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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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秘刑调教之下的高级傀儡之一，名称就体现了它的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