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一万八千金拉兹
拍了拍格纳的肩膀，里奥让出条凳的一半，“也许是我想的远了些，我不是一个畏惧艰险的人，生命在我眼中只是手臂缩短、伸长而已，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剑挥出就可以的，”里奥说：“我喜欢这座教堂，还有圣堂里空着的圣棺”格纳缄默不语，他等待里奥的安排
“格纳，我的大教堂修建了多久了？”里奥突然问道
“从你出生前一年开始，到现在十八年了”
“给我讲讲，都是怎么回事，”里奥眯着眼，淡淡地说：“我有些记不清楚了”
“你出身前一年，他们开始动工，盖了三年，就因为规格不高，他们推到之前的一切重开始；建筑进行了三年，教堂的花费远远出预算，直至再一个三年后他们一个铜板也没有了；停工了两年然后在你成人礼之后修士大会修建教堂和修道院的筹备会得到了的资助，这时诺尔河对岸的歪嘴子爵老安托也慷慨起来，愿意将采石场的石头和森林里的木头按市场价的一半卖给我们……”格纳一直说着直到被里奥打断
“多么慷慨的行为啊，”里奥笑着，上翘的嘴角挂得住铁锭，“然后他们拿走了莱蒙湖，一个宏大的愿当然需要牺牲，谁也不会反对主的事业，即便是一个孩子，不是吗？”
格纳看着里奥眼睛透向窗外的光，知道他笑的越开心，心中越是恨
莱蒙湖是南北流向的诺尔河和西东方向的蕾梭河交汇在圣卑尔山下的湖水，控制着这两条商业意义重大的纵横南平原的河道，它既是的风光秀丽的湖也曾是军事地位极为重要的平原中心当双子河以北的北平原的奔牛城成为平原的政治、宗教、军事中心后，它丧失了以上的重要地位，但它依然扼守圣卑尔山要道，是整个平原最为繁荣的商业中心，控制住这里就等于控制住大半个平原地区，它属于奥格斯格，属于白蔷薇伏波伯爵、沃特堡男爵
临湖的沃特堡是为了控制军事意义重大的十字通道的湖水、山之间的大道而建立的军事城堡，一面是平原古老的大路，一面是美丽繁荣的莱蒙湖，可惜的是在早年平原战争期间被焚毁了现在的沃特堡只是一个地名，是一座远离莱蒙湖的庄园里的小城堡，即使作为一个男爵的城堡也稍显寒酸，与它莱蒙湖、圣卑尔山的伯爵主人的身份极为不相称
“你知道冈瑟为什么不能活得长一点吗？”里奥说
“恩……事实上，我不知道，”格纳摇着头，做出了一个表示遗憾的手势，“我只以为你们只是性格的不合，再说那也是很小时候的事了”
“将宏伟的大教堂和一个木马摆在十岁的孩子面前，你说这个孩子会选择那一个？”
“去他的教堂”格纳说
“他们当时应该问问你，”里奥笑着说，接着他就沉下了脸，神情冷冷地说：“也没有问过我，签署资助协议时，我亲爱的冈瑟兄弟，按住我的手说，‘别翻了，这是给你搭去上天堂的梯子，你这个幸运的小白痴，快签了它，后面的事情还有很多……’”
说完，里奥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上的手修长而白皙，比女人的手还秀美，每个夜晚之下映着星空挥剑一千次，依然不能让它粗糙，那是香炼酥油的效果十岁的时候这个手掌一定纤细而柔弱，可能一把匕首都不能握牢
“为什么？”格纳很惊讶，里奥从未和他说过这些，他的一声为什么，问的不是冈瑟给予里奥的羞辱，也不是冈瑟背后那些人给予里奥的羞辱，他很想知道那个本应给予里奥疼爱和尊严的男子，那个在他心中一直是楷模的男子，为什么如此轻视他的儿子，任由小人轻慢
“我不知道，我懂事起，就一直试图用我的作为讨好他，但是正如你看到的，我很笨，做不到，我很伤心和苦恼，”里奥淡淡地说，“直到那个以后，我决定不为这个烦恼，我才发现了很多一直没有发现的秘密……”
里奥没有明确说，到底在什么之后，格纳在想也许并不是资助协议签署之后，而是奥德里奇夫人离开沃特堡之后
里奥继续再说：“其实这个很简单，马克斯韦尔先生凭借他的勇武和仁慈赢得公民骑士的桂冠，大公为了奖励他，将莱蒙湖和圣卑尔山赐给了沃特堡男爵，而这个采邑的价值就是赐予一个伯爵也不为过”他停了一下，回忆了一会，接着说：“是亨利大公——锡德里克三世，为了换取布雷恩他们向西向北扩展，他曾今答应平原上的这些老家族，会一直保持莱蒙湖和圣卑尔山的中立，不把它赐予任何一个家族”
“他的后代违反了诺言，因为那是只是诺言，没有写在协议上，对”格纳出口叹息了一声，锡德里克家族不守信诺是他们的传统，他们总会在不需要的时候记得，而需要的时候忘记他说：“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么这些你的领地，以前的实际主人一定是马休和安托他们”
“布雷恩他们很失望，这是向他们后背刺上一刀但这是斯蒂芬需要的，二十年前他风华正茂，刚接过老大公的位子，他每天都要出城狩猎，猎杀那些皇家森林的呆鹿和用生命取悦他的囚犯，想一想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好，奥格斯格得到了平原上最好的采邑”里奥说
“但是，现在它们不在我们手里”格纳问道：“为什么？没人可以强迫马克斯韦尔大人？”
里奥放声大笑，恶意与厌恶在他的笑声中翻滚，那些尖的高音像长角的黑皮的精灵跳跃着占满了整个房间，他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身为自由精神化身的公民骑士为了得到公民骑士长的高位，背弃了斯蒂芬，重投回旧主人的怀抱，并且将收买的他的礼物转送给他的原主人，踢开他的妻子，将他的儿子拎到前台，任由那些小丑摆布”里奥憋了一眼格纳，补充道：“别不相信，如果他不愿意，没人可以强迫他”
格纳惊呆了，他的脑袋在发懵，他沉默着，就像他自己所说，这一点无从辩驳
里奥的胳膊伸过来搂着住了他，他感到心好过了些
里奥问：“你的教父是什么样的人？”
忽略了里奥带着疏远的称呼，格纳说：“穆修士吗？”他顿了一下：“他是一个完美的修士神父”可能这个评价太笼统，他总结说：“他是一个身材不高大，但却蕴含着神圣巨大能量的人，他是一个削瘦、镇定、慈祥的老人，他的头发灰了但还没有发白，依然精力充沛如果他愿意，他早就是布拉德利修道院的院长了傲慢与专横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他是最完美的修士，是一个真正的圣徒”
格纳停了下来，因为里奥一直看着他，“怎么了？”他问
“他是一个完美的修士，他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不纯洁的罪行，他强迫修士们在圣诞节和圣灵降临节换衣袍和刮脸，并且一定要沐浴，虽然这不是强制的，”里奥缓缓呼出一口气，那是他的叹息：“可惜，他是那个男人的同盟”
格纳再次瞪大了眼睛，惊畏之情又缠住了他的心脏，冷汗直冒，他差一点又要夺门而去
“站到我对面去，我的兄弟，歪着头和你说话，我脖子疼”里奥说，“你看起来像个买糖果路上遇到醉汉的小姑娘，你在担心什么？你在怕什么？”
格纳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里奥，他担心和害怕的情绪太复杂，联想到的事情太多，他绝望之中说：“我担心是我死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件干净的袍子穿”罪大恶极的死人，会被剥光吊起来示众，就像里奥处理那些盗贼那样
里奥放声大笑，这一次并不怀恶意，“搬开一块石头并不一定要砸碎它，”他说他看着格纳，脸上恢复了平静，解释道：“修士大会雇佣了三倍的建筑匠，一年打好了地基，两年盖好了圣坛，两年盖好了甬道，两年盖好了中殿，圣坛有八间隔间，中殿有十二间隔间，这是需要三十年的浩瀚工程，一个工匠可以吃上一辈子的工作他们七年就干完了，国王也没有这样的财力，那里不是大主教管区，奥格斯格家也没有这样的财源，”里奥的语越来越快，他激动起来，是的，是谁面对这样的数字都会激动，“沃特堡一年的年入是多少，三百金拉兹，而且我的管家把每一个铜板都花光了；莱蒙糊采邑的年收入是多少？是三千金拉兹，但那是借款协议上的数字，我一个大子都得不到；但你知道，我们的圣卑尔山大教堂需要花费多少吗？一万八千金拉兹”
“我的天”格纳的剑脱了手，他惊讶的自顾抓住头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