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花环与庆典
纳特虽然是半傻，但在一些事情上却聪慧异常，他的神情和安斯一样专注，只有维文，巨大的喜悦还没有完全从身体中消退，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不理会他，格纳接着说：“我们第一份尊敬要献给你们头上的花环，那是自由精神的象征，永远记住自由骑士的加冕是用血铸就的”
“云海的土地是火与剑打下来的，先辈的骑士们每一年每一月总要出征，敌人最早是占据利物浦的斯卡格拉克人白金三国的前身，还有霸占北萨瓦河的以南平原的阿奎莱亚人，然后是盘踞在平原上的红毛布鲁克，接着向北，一直打到帝勒尼安海，将黑暗教会和他们走狗通通赶跑”格纳看着三人，神情肃穆
他继续道：“还有向西的舍伦山脉和千山山区，哪怕是到天涯海角，他们一路砍伐森林，烧毁城堡，将自由的旗帜插遍云海的每一片土地，跟他们一起的，就是无上荣光的花环、花冠与权杖”
“我们都听过，桀骜不驯的敌人挡不住战场上的自由骑士，他们骁勇善战，迫使敌人都要带着他们的妻子儿女远走高飞，即便是恶魔创世教会也同样如此，”安斯说道：“能成为其中的一员，是我无上的荣耀”
“是的，”格纳赞许的点了点头，“我们威名是战斗中夺取，我们没有闲情逸致，将自己洗刷干净，穿白衣披红袍，关在小房子里绝食一天，举着一把没有尖的剑慈悲之剑，在一群敷着粉的人注视下，去请求尖着嗓子说话的人，赐予骑士的身份”
格纳这里说的是北方传统的骑士册封仪式，言语之中丝毫不掩饰他的鄙夷是的，北方的骑士需要十四年的礼仪教育，信仰创世教是必须的资格，保护教会是首要准则，规定和约束占满了他们品质锡德里克一世曾经讥讽，‘那是什么骑士，只不过是教会牵着的狗而已，岂能和我身后的狼群相比’
云海的领主与权杖骑士偏好在战场上册封勇敢的武士为骑士，哪怕他前一刻他是泥腿子农夫兵，这是北方贵族们决不能容忍的，但是这是云海的风格，自由骑士们的传统，鲜血沾染的花枝远比精钢的铠甲具有战斗力
“你们告诉我，你们头上的花环代表着什么？是什么可以让你们在主人面前下跪指受封的资格”格纳突然瞪大了眼珠，盯视着面前的三人，大声发问道
安斯和维文面面相望，迟疑而有些不知所措，格纳的问题让他们无法回答，不名一文的人究竟凭着什么跪倒在主人的面前？
“回答我”格纳怒吼着，凶恶的目光底下，他攥紧了拳头，不可遏抑的怒火在三人的迟疑中升腾，“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奥格斯格家的骑士”刹那间，一切的迟疑离开安斯、离开维文、离开纳特而去，他们深吸一口气，向着天空嘶吼着，一字一句的喊道：“是自由的精神，是先辈的英勇”这嘶喊在石壁和地面间颤动，回荡空旷的房间中，势如雷鸣
“好的，”格纳脸色戏剧化的一变，转怒为乐，挨个给三人捶上一拳，“作为一个老骑士，我正式代表沃特堡的骑士们，接纳你们了”
信心与勇气在维文身上激荡，当然还有幸福和受人瞩目的骄傲，‘我是骑士了’维文禁不住裂开嘴，嘻嘻的笑着
“别高兴的太早，你们还有一年的见习时间，”格纳说道：“回到沃特堡以后，还有一场盛大的典礼等着你们”
“什么样的典礼？”维文将叔叔搀扶到床上，好奇的询问，毕竟那一天是他为主角，炫耀的心情快耐不住期待了
“全沃特堡的村民都会参加，我们的兄弟奥格斯格家的骑士，清水湾的法师瓦伦西亚布雷恩的封地)，布雷恩家的骑士，与我们世交和至亲的家族，附庸我们的商人们，临近的领主，日月镇的官员，都会派人过来观礼还有和我们并肩作战过的朋友也会接到邀请，像胖子骑士他们，还有月见草骑士团”
格纳板着手指说道，每增加一个客人就让维文惊讶大上一分，直至让他有些胆怯，虽然他已经是骑士了，有了尊严和权威的地位，但这么多客人太出乎他的意料，他出席过最大的婚礼估计也不及典礼客人的十分之一，尊贵程度上不能相比
突然间，维文有些害怕，头上花环像希尔山一样沉重，想想那么多人审视的目光，自卑的情绪几乎要压倒了一切
“你这个胆小鬼，这只是很普遍的典礼而已，你胆怯什么，难道这还比狰狞的敌人可怕？”看着维文畏缩的表情，格纳打气道，“不过仪式确实很隆重，这是沿用了两百年的传统”
“不一样的”维文小声嘀咕着还好安斯握住了他的手，传递过来支持
“管家会教导你们礼仪，在仪式上里奥将正式颁赐你们的头衔，接着兄弟们会选出代表为你们献上祝福，然后典礼结束”格纳说：“放心，整个过程都在主礼人的掌控中，你们想出丑都难”
“就这么简单？”维文惊讶道：“那要请这么客人干嘛？”
“蠢货典礼结束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好好听我说完，”格纳骂道，“接下去就是庆祝，首先是里奥的赐宴，记住那不是给你们填肚子的，你们要演示勇武，然后里奥会授予你们披风、盔甲和马刺”
“最关键的是饰品，”格纳神情严肃地说道：“主人赐予的饰品有着不同寻常的含义”看着维文甚至安斯和纳特期待的眼神，格纳摇了摇头：“我不能说，你们也不能问，一切简在里奥的心”
“第一天到了这里，你们的主演时间就结束了，”格纳话锋一转，兴奋和欢趣溢于言表，“下面是两天的狂欢时刻：村民的狂欢游行，姑娘、小姐们的比美舞会，还有应邀而来的骑士们的比武大会，获胜的公主和王子将在最后一天的宴会上领舞，并且收获主人的奖赏”
“你要知道，多少人的婚姻就是在庆典上成就的，”格纳压低嗓音悄悄地说道：“我们的老主人，马克斯韦尔大人的两端婚姻都是在庆典上结缘”他呲着牙道：“你们听过就过了奥，要是里奥知道我说过，我拆了你们的骨头”
“这到底是我们的册封典礼，还是少爷小姐们的情人大会啊？”维文丧气地说道
啪格纳蒲扇大的巴掌扇过维文的头，“蠢货，你不再是佣兵，是沃特堡的骑士，要有身为奥格斯格家族一员的觉悟，是人都有亲近疏远，何况家族之间，而且领民也要给他们欢乐满足，这既是你们的典礼，也是奥格斯格家联络四方奖励领民的庆典”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是家族的一员”
“我知道了”维文诚恳的认错，他的很多观念在这一席话中完全颠覆过来
“你们的装备，里奥会赐予的，他不是小气的领主，这一点我可以代他做主，”格纳说道：“加斯科尼种战马一匹，罗斯或叙利亚种骑马一匹，牝马驮马一匹；马衣甲、无袖锁子甲一副，全钢铁叶甲一副，保证是矮子打造的；骑枪、盾牌还有其他护具一应配全这也是你们第一年的年俸”
从听到第一件装备开始，维文就板着手指头算钱，随后他把脚趾用上也远远不够，巨大的幸福再次包围他
“别傻乐了，武器与战马给你一年时间能熟悉就不错了，我绝不容许你驮着一堆金拉兹送去给敌人，”格纳恶狠狠地说道：“一年以后，见习期结束考核过不了我这关，我会亲手扒下你们的铠甲，踢你们的屁股去养马”
这一次维文没有气馁，他异常坚定地告诉格纳：“我绝不辜负里奥和你的期望”
“这还不错，是个男人，”格纳说：“关于庆典的费用，我要和你们说一下册封庆典的费用是由受封骑士承担的，这个传统你们应该知道？”
安斯和维文没来由的心头一紧，他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是的，我们知道”
“里奥十岁成人礼的庆典，我们用掉了五年的积蓄，”听到这里，叔侄俩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看着他们受惊兔子般的表情，格纳笑道：“当然你们的肯定没有那样隆重，”接着他话锋又是一转，“可是我们沃特堡七年没有什么像样的节日了，这一次我们肯定要办的盛大一些”最后他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要用多少，结束了我再告诉你们”
维文郁闷的要吐血，闷声问：“你总知道大概？”
“恩……如果按照布雷恩家的凯马特骑士的规格的话，”格纳卖了个关子，半天才道：“当年他是四个人分担的，还了两代”
“什么？两代我叔叔没儿子，那我不是要四代？”维文惊得跌坐到地上
“也不全对，凯马特骑士没有孙子，只有孙女，他的孙女婿全都拒绝接受骑士位的陪嫁，这笔欠款就烂了”
扑通，维文大字型瘫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力气抱怨了，骑士看来也不是像表面那么风光啊，也有堪比佣兵的血泪史
“年轻人就是承受不住压力，”格纳用脚播弄着维文，笑着说：“幸亏长的还算白净，你的未来不算黑暗，如果能找到个富有的老寡妇，再不济有爱好小白脸老勋爵，这点负债算什么啊”
“去死”维文恨不得永远躺在地上再也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