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北河滩
目送夕阳最后一丝光辉消失在翠绿的丘陵坡顶下，里奥一行人隐藏在树林中，向下窥视，这一座堤岸外的土丘，处于地势较高的位置，依靠良好的观察视野，放眼就可以收拢河岸外侧起伏的小丘和连绵的洼地
双子河奔流到此，河道变得宽而浅，旱季的时候也就是现在甚至可以踏马过河河堤外侧，是一片荒草漫野的土垣，周围地势平坦，被一圈高低不一的土丘围着，酷似缩小很多倍的盆地
盆地中间已经点起一堆堆篝火，没有春风的嬉闹，柴草垒成的火堆上火舌不断卷吞着，燃起的浓烟又细又长，直捅入云霄，像擎天柱子，将天穹和大地连接到一起
篝火围绕着两处营地，团团围住了一个土丘，土丘上的树木已经被全部伐光了，垒成了一圈木墙借着火光隐隐约约看见锋刃透过宽大的墙缝闪烁出阵阵寒光
此外，整个滩地都显得十分平静，没有激烈的鏖战气氛，也没有偷袭前诡异的宁静，一切似乎都和日常一样，如果不是那一堆堆垒在一起的尸首看来这个情况维持了很久
夜幕降临火光突起，像是黑夜炸闪而现的雷电耀眼而迷离，里奥微眯着眼，松开手中的枝条，摊开手掌稍微遮了一下眼睛，才慢慢适应过来，只是眼底一丝阴郁抹之不去
身旁的格纳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夜露很冷，尽管是暮春，白天天气很热，一入夜天气还是迅冷了下来，虽然不是特别的冷，却有一种浸入骨的寒意
找出毛毯扔给每个人披上，“看着样子，今晚上会下雨”格纳搓着双手，感觉空气的湿度
“两个月没有雨了，快憋了一个春天了”里奥也感叹道，抬头望向夜空，恰好一团厚重的乌云飘过，遮住了正当圆亮的明月，看着云层的厚度，如果雨势落下，必定不会小
“匪徒们看来败的很惨，我刚刚数了一下尸体堆，看数量该有近二百具，这样的伤亡就是有千人匪徒也得溃败，这帮拦路的应该都夺魄丧胆了，”里奥说道：“没跑掉的不知那一家的倒霉蛋首领”
“怎么可以看出是首领，为什么还留着他们啊？”维文已经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这时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被大火法击倒没什么可丢人的，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呢，他自己安慰自己道
而且就这仅仅的半天，维文就开始活跃起来，他已经被里奥彻底将服，不是被动是自己主动，那场酣畅淋漓的厮杀彻底将这个年轻佣兵的热血点燃
刀头舔血的佣兵生涯不是维文的所求，那只不过是迫不得已的无奈热血的少年梦想离不开“功名利禄”这四个字，追随里奥寻求一条成就英勇于世、封地筹爵的名利双收之路，只要努力那是可以想见的，这机会决不能错过当然维文未必想的这么直白，不过意识之中却是开始去做了
说起来也很奇怪，被格纳揍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接着被里奥强行雇佣，然后就是十二人对一百多人的决死冲锋，骑的还是马骡，差点就死了再然后就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师，还没有瞻仰法师的尊荣，就被电成死猪，踩了一脸泥换成别的佣兵早就撒丫子跑了，给再多钱也不干，维文反而是一副甘之如饴，总算活对了人生的摸样脸上的崇拜之意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就差在额头刻一个服字了
对于维文叔侄的变化，里奥当然了明于心，傍晚鞭打财务官时叔侄二人可是主动上前执鞭，这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如果二人以后还干佣兵，这种得罪了大家族的事，一百条命都不够赔
发掘一个可靠的人并不容易，对于安斯这样稳重，维文这样的武技不错又有潜力，正直还肯好学的，里奥当然笑着纳入囊中
里奥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将观察位置让给了维文，“下午我们杀死最后两名匪首时，剩下的匪徒什么反应？”
“逃啊，没命的逃”
“再看看，营地有什么特别之处”
维文站着远远望去，借着火光辨认，忍不住诧异道：“恩，怎么有两个将军帐，各扎在一边，看起来就像分了家的兄弟，怎么会这样？”一旁的格纳嘿然不语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里奥笑着问
作为一名梦想有所作为的领主，里奥觉得是有义务承担‘教导者’责任的，所以里奥对待自己身边的人、从前的伙伴包括现在的维文，并不像一些傲慢的骑士那样对待手下，只下命令而不多做解释
大多数情况他是经常以商讨和询问的方式来点醒他们，解决问题当然，里奥内心深处还是绝对强势的人，那就是他决定的事理解要做不理解也要去做
“明白了”维文点头道，透过现象要看到本质，下午胖子巴萨审讯俘虏的时候，格纳来和他打赌，赌巴萨对匪骑兵说了什么，匪骑兵那么感激涕零维文很不幸的输掉了还没捂热的一个大金拉兹，他猜反了，胖子没说饶过匪骑，胖子说的是：“说了，我送你痛快去死”
这一个大金拉兹学费教会了维文很多没有匪首的带领，剩下的匪徒不可能有垂死抵抗的意志，而留着匪徒的筑寨不攻，无非是各有心机的骑士们都不想损耗自己的实力
“浪费时间”维文一脸不屑的表情，“打下来分了战利品睡个好觉多好”
“笨，有些人是不愿意分的”格纳说道，接着转过来问里奥：“那一边？”里奥撇下找寻这么久的伊诺克和蕾妮来到这里，当然不是看看就算的进营地查探还是必须的，只是看里奥选择那一边靠近河堤西南一面的营地只有一面旗帜，那是月见草骑士团而卡在东北的自然是其他领主的军队和镇上护卫队，营地虽大，不过也乱哄哄嘈杂萦乱
“去月见草骑士团那边，有些事情，人多反而没效率”里奥道要拔掉这个还剩的拦路钉子，催促他们上路追击黑镰刀匪团，单纯的月见草骑士团是唯一的选择，里奥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和镇上的那帮像过政客多过骑士的老爷们磨嘴皮
出发前他向纳特递了个眼色，纳特点点头，站到林外，抽出一根长镂空锥头的箭，这杆箭有着硕大的尾羽，是水鸟羽毛做成的后掠翼将一管竹膜包裹的红色粉末小心卡在锥头里，纳特拉满弓，将箭斜上射入天空，掠翼张开，前边的锥头里粉末在气流摩擦中燃烧，流火喷涌，整个箭矢像是一颗流星插入天际，横跨数百米之后，火焰消失，随后飞坠而下
“锥头捡回奥，就这一个”纳特闷声的说
飞空火箭发出后里奥和格纳策马而下，蹄声隆隆，两骑跃下了丘陵直插向营地
纳特和安斯、维文叔侄三人都留了下来，一是要看护马匹，还一个是纳特还带着点伤势有必要多休息，再一个是里奥有一种不明缘由的防范意识，隐藏实力、确保退路是天生加上后天养成的谨慎心理
两人向着扎营结合部的方向迅前行，远远的就见营地那边各有一队骑士冲出，向里奥迎过来，一行人离着老远，就在呼喊：“哪位阁下来访？”
先他们一步到达锥头坠落的地方，里奥勒住格雷西，捡起了锥头，慢慢踱步等待和两方哨探汇合
“伯爵阁下”双方都是骑士带队，近前看到里奥后都有一种意外而悻悻的表情
“诸位安好”里奥不以介怀，笑着打过招呼，“军情紧急，我就不打扰镇上诸位领主了，带我去见萨拉骑士”后一句话是对月见草骑士说的
看着里奥拔转坐骑向月见草营地绝尘而去，镇上率领哨探的领队骑士悻悻地说道；“我们回去”扭头就走的骑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名护卫队员看向里奥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
从小山丘下来，不到三里就到了月见草的营地，路上的气氛近似于沉闷，除了马蹄的踏踏声，众人都是默默无声，见里奥没有询问战况，骑士也就懒得去主动介绍，击溃乌合之众的土匪也提不起性子去夸耀，只是遣派了一名军士先行通报
借着篝火的映照众人很快驰近营门，拒马前里奥停下马步，门前的一队骑士人马皆是神态清闲，看来刚刚进行过的战斗对于月见草骑士们来说相当轻松营门前的骑士自然是相熟的，是早上会议时出言的那名精壮的大骑士，笑呵呵向里奥见礼打着招呼
当听大骑士说到，为防止意外，过营门皆不得骑马乘车，只可以步行过去时，格纳的脸上笼上一层阴影，他看了看里奥，眼中燃烧着期待爆发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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