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掷矛与吃饭
这时班克罗夫特抱着一捆乌黑黑的梭镖也走了过来，在里奥的面前放下，“里奥，这是村民们找到的，一共十三根，数目对吗？”
“没错，谢了”里奥说道
“这是什么，风车木吗？怎么还有纹理？”胖子从里奥的手里捡过一根，小臂长短婴儿手臂粗细的梭镖，纹面细腻饱满闪烁金属般的光泽，黑如玉的光润里带着几丝绿玉色，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但绝不是铁质的手指轻轻一弹，一声金铁相交的嗡鸣跃于耳边
应该是饱饮鲜血太多了缘故，梭镖上浮有浆紫纹样的一层透明的血膜，拿在手里有一种锋锐破体的寒意
“这是苏拉威西乌木，也叫黑檀木，遥远的海外之岛苏拉威西上的特产，十岁时教父送我的成人礼物”里奥笑着说：“这种木头需要上百年甚至几百年才能成材，剥开白色边材树心就是这种样子，质比铁坚”
“当时为了做成梭镖，我可是磨破了三层手皮”里奥微微笑着，目光看向远方，心神似乎被拉回七年前，那个坐在山林小屋前，艰难使用着短斧和手锯在黑质的木材上制造的少年，小鸡仔在他脚下叽叽喳喳，不远处的树上还有一只虎纹山狸猫在窥视
太阳、花环、公牛、猛龙、剑、靴子、魔术师、山狸猫、鸡仔、湖怪、锄头、铠甲、王冠，胖子饶有兴趣的辨认梭镖中心的图案，年数有些长，图案的纹样也让血紫遮盖了大半，不过胖子还是艰难的辨认出全部的图案
“我给它们起的名字，呵呵”迎着胖子有什么意义的询问目光，里奥笑着答道
胖子也笑了笑，将梭镖还给里奥，看着里奥擦拭干净收到镖囊里
“大人”安斯牵着先前的两匹驽马，回来交令，“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无形之中的敬畏让安斯又用上了敬语
“安斯，别那么拘谨，我又不是讲排场的老爷，战斗的时候，我们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里奥说开口道：“维文挑的两匹战马，送给你们，算是出战的奖励”
“是的，里奥，谢谢你”安斯有些腼腆不好意思，“不过我们可养不起”
“没关系，先跟着我，别的以后再说”这一对叔侄性情率真，没有被佣兵的恶习所污染，而且战场意识很好，特别是安斯应该在军队中至少担任过低级军官的职务，属于那种埋头苦干执行到位的好兵，里奥决定收留他们当然还是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现在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已，暂不做决定
明白里奥话中的意思，安斯恭敬的点头
“那个臭小子，选了架子最好看脚力却最差的两匹，还好我去看了一眼，否者第三匹差，那帮狗杂碎匪徒不会养马，好好的马都快养废了”找到了可以逗趣的对象，格纳逮住机会就抓住年轻的佣兵不放，想来监督选马的时候维文肯定没少吃他的排头，看见格纳一脸的坏笑就知道肯定如此
“可惜了最好的三匹都受了伤，两匹伤了筋骨是治好了也只能当驽马使了”
“年轻人让他走一些弯路也好，吃了教训，比什么告诫都强”里奥开解到，以他十七岁的年龄讲出这样老气横秋的话，周围一众成人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突兀
好马靠养，这个道理谁都懂，但还是要看精心与不精心，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精心”，做起来却可不是轻松就能为之，最起码持之以恒的坚持就足以让很多人败下阵来
“安斯，你有什么远攻远射的技能吗？”里奥问道既然打算收留安斯叔侄两个人，那么就要好好了解一下他们都有哪些武技傍身
“我在夏朗德邦步兵中担任过掷矛队的中队长”安斯恭敬之中带着骄傲答道
“夏朗德邦的掷矛中队长”安斯的话让众人有点吃惊，也大感兴趣起来
南方诸盟有国、有商联、有邦联，是一个松散小联盟集合到一起的大联盟，夏朗德邦位于平缓地势和原野的阿基坦盆地之中，典型的南方小邦国
南方多雨潮湿，一张好弓北方可存百年，放在南方稍有不慎三五年即废环境所致南方所用的弓弩皆是绵软不堪，远不能跟北方军中所用的长弓强弩相比沐浴在这样的箭雨之中，只要拥有重甲，就可以说完全无所畏惧据说有北方的神弓手，一个人就轻而易举的将南方一个城堡的箭手压制
不过南方还有别的制衡之术，那就是掷矛，掷矛队可以连续投出掷矛，转眼之间就覆盖击杀四五十步范围内的敌人，在林间溪地里缠斗也不比弓箭手逊色，而在近距离突击上威力甚于弓箭、飞斧
早年创世教会时期，圣骑士团南征，围攻雷霆城堡在城堡外围山头的一处据点下，占据山势地利的，两百多夏朗德邦掷矛队援军，身披重甲，前竖坚盾，身后跟着两到三名各背一捆投枪的扈从
居高临下，矛落如雨，这一战，总计射杀百余名骑士，俘获十多人，杀死了三名大骑士长，侍卫扈从多不胜数即使对于骑士多如云的创世教会来说，这样的损失，也无法承受得起成就了夏朗德掷矛队的赫赫威名
骑士对于武技的专研当然比什么都痴迷，众人当下找来木枪，竖起木牌，催促安斯展示威猛勇决的掷矛之术
八支木枪，成半圆插在安斯面前的泥地里，几乎是在一眨眼之间就电射到了四十步外，将一字排开的八具木牌连同蒙上的铁甲都扎了个对穿，有两支余劲未衰破过木牌，一头扎到树上，枪头完全嵌入树中完美的展现了当年夏朗德掷矛队是怎么在雷霆城堡下，一举击溃圣战骑士团的壮举
“好”众人大声叫好围观的村民也跟着喝彩
众人鼓励维文也上前一试身手，同样八支木枪，电光火石，没有破甲碎牌的霹雳声，八支木枪齐齐穿过先前破开的洞口，扎在木牌后的草地上
众人沉寂片刻，这才大声叫好
叔侄两人的连珠掷矛术，老的威猛，少的精准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技艺，让众人叹为观止精妙绝伦的箭术，骑士们见识过太多但此刻能与掷矛相媲美的，在众人的记忆中，还真是找不到几处来
众人上前拍打着维文，送出肯定，就连沉默的豌豆骑士也露出赞许的笑容
“木枪不好用，有合适的掷矛，再让你们看看我的真正水准”维文兴奋的说道，得意起来，话语间却是一点也不自谦
“好，林场里存放着不少风车木，风干好半年了，送给你们叔侄了，工具现成的，离开之前，你们做出多少都不管”柏宜斯大方的说道，“去几个人多搬几根过来”
“风车木，好耶”维文高兴的跳起来
风车木木心纯黑，形似里奥的黑檀梭镖，不过不带条纹，材质重而硬，入水即沉是做投矛的最好材料之一
树皮、细枝、风车木的边材，这些都不耐腐风干后，从纵裂的树皮中可以看见许多褐腐，不过剔除后都是好用的燃柴叔侄两人运用劈砍、刮削两道工序得到了乌黑如铁的一米二十长、幼儿胳膊粗细的掷矛
割取了一些深色油亮的松树液，涂抹在矛身在，放火上熏烤，然后再涂抹、再熏烤，反复三次后把掷矛放到沙土里反复的搓揉摩挲抛光，直至表面黑亮反光通常一般就是如此制作掷矛
不过他们叔侄做的就为复杂一些，在矛尾端和握手处割出浅凹槽，缠上麻草丝再将掷矛削尖的尖端拿在火中灼烤，防止它变形、叉刺，然后再次插入细沙土中磨去碳化的部分，如此反复，直至矛头变得加锐利，透出那种饮足人血后才有的阴寒光泽
最后借来一些油脂，给矛身上涂抹覆盖，放在火边烘干，风干的树心最易吸收油脂，均匀渗透在木心里，这样，其材质不腐刚韧锋锐，而轻便之处远胜铁矛，这个上等的掷矛才算完成
看过他们叔侄制作掷矛，里奥也将属于他们和纳特的三匹坐骑检查了一番，依照毛色来看，这三头坐骑的健康状况还算马虎
毛皮仅有几处稀疏的，隐约可见一些疤痕，卖相还算可以，只是腿脚的肌肉有一些松弛，脚力不是最佳状态不过还好马的眼神平静，透着一种过惯了小日子的温顺，好好将养一番，可以恢复到良好的状态
焚烧尸体的大火将将熄灭，糊肉的臭味终于散去，柏宜斯带着村民将缴获的物资移到一里外的林中营地里，留守在那里的村民们早已经做好了饭食
乱哄哄的营地上飘荡着肉食的香味，被枪箭波及到死掉的拉马车的几头牲畜，已经宰杀架到了篝火上烧烤一旁的大锅烧着羹汤，大块的骨头在汤中翻滚，大团的野菜、肉块被倒进去，加入调料，再加入炒熟的豆子，稠粥般的一般的羹汤在搅拌中慢慢成形，这是这一餐的主食，还有一些豆渣饼正在火堆旁一圈的石头上烘焙
里奥皱了皱眉头，豆渣饼一般都是喂马的，他倒不是嫌弃饭食的粗糙，豆渣饼就着汤羹吃，配上烤肉倒也野趣
“只是柏宜斯性情武技都很不错，但这个经营领地的能力也太差了”里奥暗暗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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