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秦雍可不能归隐，若是秦雍归隐了，那秦朔风的用处怕是就没那么大了，就算大将军的余威在，怕到时也不能及。、
“那皇帝是如何回复的？”
“皇上回绝了。”
自然是要回绝的，不过这秦雍在朝堂之上说要归隐，不可能不了解皇帝是什么人，这样的情景下怎么会答应他，自然会再三挽留，若是真心请辞，为何不在朝后单独请辞。想来皇帝当时也是心动的，但是碍于众臣和名声，才回绝了秦雍。
华冰拿出先前几人的画像，平铺在书桌上。抚军大将军之侄秦朔风，太仆之子祝英，平西将军之子姚芷君，还有一个少府少监。
“菘蓝，去联系秦朔风，看看是不是被秦大将军关起来了，能联系到便带进宫一趟。”
夜间，秦朔风正发丝松散，衣袖着泥的站在三光殿，自觉有些格格不入，便有些畏手畏脚。
待华冰过来，便看到秦朔风跪下行礼道：“参见会凌公主。”
华冰扫了一眼，道：“如何弄成这副德行？”
秦朔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整了整袖子，道：“不知伯父如何得知了消息，将微臣抓了起来，用了手段，听闻公主召唤，微臣翻了窗户，不小心踩到些泥泞，失礼了。”
华冰淡笑道：“无碍，菘蓝，去拿些伤药，等会给秦朔风带回去。”
“多谢赏赐，微臣谢恩。”
华冰摆了摆手，道：“既然你伯父知道了，我这里有个办法，或许能暂时打消他老人家的怒火。”
“还请公主指教。”
华冰淡笑道：“秦大将军出身军旅，虽身为官宦之子，年少却是从走卒开始做起，若是你也能效仿，收不到这件事也就如年少轻狂一般，过去了。”
秦朔风闻言有些心动，毕竟自己的爹不争气，只知道坐吃山空，而伯父对自己又如亲子一般，若是失了伯父的青眼，那自己的日子往后便会一落千丈。倒不如，趁着大伯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自己投身军中，倒是大伯父想来也不会再往下追查了。
况且，秦朔风看了一眼华冰，这想必就是会凌公主夜中将自己唤来的目的，自己的周围多了几个人，小命还在公主手中，若是在军中，想来公主对自己的看管，也能少些。
“是，公主，只是距离明年募兵还有几个月。”
“你放心，明日午后，你便去军营。”
“明日？”
华冰看了一眼秦朔风，道：“怎么，时间紧吗？”
“不紧，正好，微臣这就回府准备。”
华冰淡笑道：“不必了，我让人准备了男子的衣服，你便在这里安心休养，明日便从皇宫直接去城郊军营。”
秦朔风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小太监捧着的用品，只得行礼称是。
华冰将秦朔风的画像折起来，放在书架上。秦朔风这等有些自负的纨绔子弟，此时最好的去处便是军营。虽说汤小将军没什么地位，但是往军中安插个人，还是可以的。
华冰转身，看着桌上的画像，又拿出秦朔风的画像看了一眼，想到了大将军的庶子。
还有这太仆之子祝英，其父位列九卿，也算是要紧的位置，那日看他身材瘦弱，畏畏缩缩，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想来是到不了虎狼之地。不过若是能用他控制其父，倒也可以。
平西将军是有些实权的，家底也深厚，这姚芷君不可再从军，平西将军久经武事，对朝中之事没听说关心过，且从前在抚军大将军帐中待过。不如将姚芷君安排在文官之中，自己或许还能插手。
没想到留下的人中，还有个有品级的，这少府少监算是内臣，那日没有注意到这人，正好在宫中可以见到。
“菘蓝，明日让少府监的人来一趟，就说这月三光宫的银钱对不上。”
这月的银子自己都按时按量领回来了呀，文姑姑在管账，也没听说不够用啊，菘蓝应道：“是。”
第二日，华冰正在剥坚果的小宫女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拿果子吃。
余光看到菘蓝的裙角，听着脚步声，便知道少监来了。也没抬头，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
那少监那日是在其中的，自然是见过华冰，顿时心虚的满头大汗，又自觉出最近自己身边多了不少人，碍着那事，也不敢同人说，毕竟说了便是灭九族的大罪，自己还是拎得清的。
看了眼菘蓝，少监整了整衣服行礼请安道：“微臣参见会凌公主。”
华冰冷笑一声，将桌子上自己砸坏的壳儿一下拂到了地上，那少监惶恐，想也没想便跪到了地上，地上的壳儿坚硬，顿时面目有些狰狞，又不敢表现出来。
华冰看了一眼，淡笑道：“本宫昨日无事，看了一眼三光宫的账本，发现都是按规矩给的——”
华冰还没说完，便听到少监连忙磕头道：“等会微臣就亲自给公主再送一份来，日后若是公主缺了，尽管吩咐。”
华冰淡笑，这位子看着在虎侧，不好过，但实则油水大得很，道：“本宫只是想说，你做的很好，皇家之子，自然要按规矩来，不能骄奢淫逸，按规矩来总是没错的。”
看年龄，少监的年龄也不算大，走到这个位置，自然是人精，宫中有几个皇子？少监一听便听出了意思。
“是，会凌公主思虑周全，微臣明白。”
华冰微微蹙眉，话音一转，又道：“但后宫妃子，虽说担负着传承子嗣的重任，但父皇毕竟年老，她们若是得意忘形了，于父皇也是不利的。就拿最近风头日盛的甄婕妤来说吧，若是一味的予取予求，那少监的担子，乃至少府监的担子，便重了，你说呢？”
少监又磕了个头，道：“微臣明白，这月甄婕妤领了两份，下月自是不能再领了，不然便是坏了规矩，往后也是如此。”
华冰微微点头的，道：“宫中嫔妃极少又机会从宫外拿东西，想来在宫中所用所取，都是有册子的吧？”
那少监磕了个头没敢再起身，口中快速道：“回去微臣就将册子拿——”
“不必了，以后便同我殿中的女官商讨此事。”
华冰言罢，菘蓝看着抬起头来的少监行了个礼，少监赶紧点头称是。
小宫女帮着华冰净了手，华冰道：“我有意你为少府监，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那少监怕自己听错了，便抬头看了一眼华冰，华冰淡笑着看着少监，那少监才反应过来，道：“若是公主赏识，微臣感激涕零。”
华冰淡笑道：“退下吧。”
经过这一番敲打，少监诚惶诚恐的退下了，华冰揉了揉太阳穴，这坚果吃的，头有些疼。
半月后，德满酒楼
华冰坐在大堂，正在等人。不多时，便看到一位青衣妙人由丫头扶着，下了马车，举手投足，顾盼生姿，又用面纱挡着，更添一层隐约朦胧的美感。
华冰低头浅笑，见那小姐看到自己在大堂中等候，愣了一下，还是朝自己走来，看了眼周围，小声行礼道：“小姐。”
许久不见，这汤奉仪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当真不愧冠绝京城的名媛。
“坐吧。”
汤奉仪行了礼入座，道：“小姐，不如到楼上的包厢如何，这里有些折辱小姐的身份。”
华冰淡笑着扫了一眼，道：“左右现在不是饭点，人也不多，懒得换了。”
正说着话，小虎亲自端着茶走了过来，放在华冰面前，华冰点点头，后面的人依次上来。
华冰正想开口，却听到窗外有贩夫走卒交谈的声音。
“听说了，那事儿。”
“什么事啊，菜市口还要砍头呢，先过去再说。”
“就是这事啊，你知道今天砍头的都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啊，不都是犯了罪的人吗？”
“哎吆——”
“你快说。”
“城南宅子的事知道了吗？”
“哪能不知道，皇上不都颁旨了吗？”
“今天砍头的就是那底下的人，上头的人都在宫里砍头呢，我表哥亲眼看见的。”
“这么说起来，皇上还是圣明的，这是被底下的人给蒙骗了。”
“谁说不是呢，是能想到这些人这么大胆子，那么多好姑娘，就都给卖到青楼去了。”
“嘿嘿，你是心疼姑娘吧。”
“去你的——”
“走走走，先去看看。”
声音渐行渐远，华冰微微低头一笑，落在汤奉仪的眼里，瞬间背后冒出了冷汗，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这事可能跟会凌公主有关，但还是忍不住的遐想，此事牵扯到朝中官员与各家子弟，若真是会凌公主做的——
华冰见汤奉仪面色苍白，淡笑道：“这些死有余辜，你莫要多想。”
“是，公主为民除害——”说到这里，汤奉仪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戛然而止，吞了口口水低下头。
华冰淡笑道：“无碍，我今日找你来时想同你说一门亲事。”
汤奉仪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不知公主为臣女看中了哪家公子，全凭公主吩咐。”
华冰笑道：“你还要主持汤府中馈，自然是不好早出嫁的，怕是要委屈你了。”
闻言汤奉仪松了一口气，道：“公主哪里的话，都是臣女应该做的。”
“我看你家妹妹也是到了出嫁的年纪，我前段时间见了秦大将军的公子，看他为人老实，且文质彬彬，算是良配。”
“这——臣女听闻秦大将军家中只有一个庶子，虽说是庶子，但到底是大将军之子，就是怕小妹配不上秦公子。”
华冰莞尔一笑道：“若是邂逅之下两情相悦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便要看你这个长姐的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