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岂料四皇子转而一笑,抬头,道:“不委屈。”

  看着四皇子的笑容,华冰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看了眼四皇子头上的簪子,华冰扶着四皇子的头发取了下来,道:“四皇兄,我那还有些玉露,咱们一起去喝吧,五皇兄还在书房,喝不到,我们把他那份一起喝了。”

  四皇子猛地跳起来,道:“好啊,好啊,走。”

  华冰看着四皇子的背影叹了口气,四皇子好像感觉什么都明白,但又好像真的不理解这世间,若是装的,又图什么呢。

  另一边,贤妃理了理袖子,往重熙殿方向走去。走到重熙殿门口时,看到金公公正站在殿门外,心中一喜,正要上前问话,突然被殿内陡然升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看看。”

  “吴束,你儿子竟敢唆使......”

  紧接着伴随着金玉掷地的声音,贤妃犹豫的往前走了两步,金公公似有些不像答话,偏了偏头。知道贤妃走到近处,才行礼道:“贤妃娘娘。”

  贤妃平日里是最会处理这些关系的,所对着金公公也有一分信任,便直言问道:“金公公,朝中可是有什么大事,惹得皇上大发雷霆。”

  金公公看了一眼贤妃,道:“贤妃娘娘,看您说的,老奴怎么知道这朝中大事,只知道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娘娘不如改日再来?”

  贤妃默默不语,余光看到远处又人影晃动,转过去细瞧,像是宫妃,但对面的明显是个少年郎,便问道:“金公公,那是哪位大人啊?”

  金公公瞧了一眼,道:“娘娘可真是看不清楚了,那不是德妃娘娘吗?旁边那位叙话的是常侍郎乐丰大人啊。”

  贤妃微微蹙眉,转过脸来道:“那金公公就先不要同皇上说本宫来过了,本宫先走了。”

  “是,恭送娘娘。”

  贤妃正要转身离开,却见一个少年郎朝这边走了过来,贤妃走了两步,见少年郎已经走到了金公公不远处,正在打招呼,听声音明朗,应是个英俊的少年郎,又想着许久未见乐太傅的家人了,便回头看了一眼。

  岂料一回头,便被腰间悬挂的玉佩给吸引了目光,看那玉,样式倒是中规中矩,只是材料透光,又是梅粉色,男子用来显得有些不庄重,但少年郎用来倒也尽显风流潇洒。

  贤妃回头,道:“走,回宫。”

  底下的人听出的陡然改变的语气,便心知次时代贤妃心情不好,便越发小心翼翼的伺候。

  贤妃此时心中怒火燎原,乐丰身上的玉佩材质,分明与四皇子头上的簪子的玉是一种材质,且那样的材质,自己是没见过的,应该是极为稀少。再加上刚刚德妃不避嫌的与乐丰叙话,虽说是内臣,但毕竟是外男。四皇子头上的簪子样式是女人用的,说不定那簪子就是德妃的,与乐丰早就有所关联,说不定是将要开败的海棠压了刚刚冒芽的梨花。

  贤妃越想越觉得恶心,又忽然想起皇上今日的情景,这才想到自己表妹拜托给自己的事。这德妃与乐丰什么时候搭上的关系,莫非德妃是求乐丰帮忙,毕竟听说德妃的亲眷也卷进了这件事里,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贤妃心思缜密,又对自己颇有自信,所以格外到底相信自己的判断,在原地想了半天,才想起皇帝那一句‘唆使’,吴束正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妹夫,这事不是金吴两家儿子一起做的吗?怎的就成了吴家儿子唆使了呢。现在想来,刚刚乐丰的表情志得意满,一点也不像是遇到有人求自己办事的模样,何况这事诸多麻烦,就算是拒绝,也不是这样沾沾自喜的表情。莫非——

  贤妃面容顿时有些扭曲,看到有路过的宫人又马上恢复了雍容高贵的模样,脚下却步履匆匆走向自己的寝宫。

  德妃今日原本也是受了家里不成器的亲戚所托,想来重熙殿看皇帝的,但走到拐角的地方看到了丰神俊朗的乐小大人,想着是内臣,便没有避嫌,上前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乐丰的行礼。正准备寒暄两句,顺便看看乐丰知不知道自己想打听的哪件事,没想到正要开口,却被乐丰腰间的玉佩一下吸引了目光。

  一个女人,若是心中还有一丝对美好的感情的期待,那大概率是在少女时期。德妃看着那腰间泛着粉色的玉佩移不开眼,在女官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看着乐丰疑惑的眼神,德妃连忙道:“乐公子腰间的玉佩很是少见,本宫一时竟看得入迷了。”

  乐丰闻言笑道:“微臣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材质,似玉非玉,流光溢彩。”

  德妃犹豫了几秒,便道:“不知乐公子是哪里寻来的,该日本宫也让人做些首饰。”

  乐丰问道:“这是做首饰用的吗?底下的人说是在府外的工匠做的,娘娘若是喜欢,待微臣回府问了,便答复娘娘。”

  德妃有些失神,道:“这玉,正是做首饰用的。”身后的一个年迈的嬷嬷看不过去,上前道:“娘娘,咱们不是来看望皇上的吗?”

  德妃回过神来,道:“罢了,想来皇上今日政务繁忙,本宫便改日再来。”

  言罢,又看了一眼乐丰腰间的玉佩,道:“那就有劳乐公子了。”

  乐丰应着行礼,送走了德妃,便朝金公公走去。

  三光殿内,华冰看着吃饱了便有些恹恹的四皇子,着人送回了德妃宫中。

  看着留在桌上的梅花簪子,华冰随手拿起来把玩。这簪子原本是不经意见发现的,没想到背后还有这等风流韵事。

  曲水楼拿着图样和材质的描述找了整个京城,才在城西的一家落败的铺子里看到这样的材质,细问之下才知晓,那铺子的老板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与街坊邻里也不来往,生意越发干不下去。

  那老板进悠然打听这玉,神色颇为慎重,田中良知道了,一番哄骗,才探听得知,原来这铺子老板年轻时与一位官家小姐有所交往,金风玉露一相逢,两人便私定了终身,但后来那位官家小姐再也没有现身,老板便在京中盘了个小铺子,住了下来,心中想来还是对那官家小姐有执念的。

  这玉乃是老板家传的,总共就一块原石,那老板用了一点,做了个簪子,便是如今华冰手中的梅花簪子。田中良来报之后,得了华冰的命令,连骗带吓,又让他做了乐丰身上的玉佩,可怜那老板抱着家传的原石唉声叹气。

  华冰让人买通了乐府的人,将这玉佩献给了乐丰,这等好看又似名贵的玩意儿,寻常的公子哥都喜欢,不出所料,今日乐丰佩戴了这块玉。

  把这玉送给乐府下人的唯一条件,便是将乐丰的鞋子暗中划道小口子。只等着下人伺候乐丰穿衣的时候发现,再去调换,比平时迟上那么十分钟。

  华冰将簪子放在书架上收起来,顿了顿,想到了执勤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和清魄便知晓了这件事的关键之处。这等心智,着实不该在一个凡人身上看到,若非对自己了解,又怎会知晓自己的手法。就像太爷爷的手法,自己熟悉一样,那是小时便跟在太爷爷身边,日日所见,时时所听得来的了解。这和清魄对自己的了解,莫非就是不多时的监视?

  华冰越发对和清魄此人的能力和思维感到好奇,叹息一声,想到这件事也算是一箭双雕,便微微摇头,将和清魄抛到了脑后。

  贤妃回宫后必然会更加详细的了解此事,想来经过细查,定会从司隶校尉提交的证据中知晓此事与德妃的亲眷金家关联颇深,还会从账本中查出错漏。定然会查出错漏,那本红缎根据秦朔风手中的账本做的假账本上,贤妃会看到金家将此事全部推给吴家的证据,上交的封卷上还会有常侍郎的印章。

  此事发生的事情,不偏不倚赶上五皇子要崛起的时候,贤妃会如何想?在贤妃看来,乐丰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身后是太傅府。

  此事过后,贤妃与德妃,不死不休,与太傅府,算是结下梁子了。

  华冰微微一笑,道:“小秦,后面一定要收拾干净,秦朔风这几个人,我还有用。”

  “是,少小姐。”

  两日后,幼兰殿外,华冰正靠在案桌上,吹着微风,懒洋洋的翻书。

  “公主。”

  托着腮,看了一眼菘蓝,道:“怎么了?”

  菘蓝上前倒了一杯茶,放在华冰身前。华冰身后去拿,却发现那杯子里开了一朵白色的小花,那小花在热力的浸泡下,慢悠悠的开放,偏偏还立在杯子的正中央。

  这茶——

  华冰嘴角微翘,用手挡住杯口,往自己身边拿了拿,见菘蓝神色如常,应该是没看到。

  菘蓝道:“公主,今日抚军大将军上朝了。”

  上朝?这可是个稀罕事,抚军大将军秦雍称病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今日这是为何?

  “大将军上朝,可是有本奏?”

  “重熙殿的小太监说,大将军要归隐田园。”

  归隐田园,莫非是秦雍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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