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 上

  柒、

  晚上跟嗣音同睡一个被窝，她的脑袋枕在我的手臂上。这种亲昵真是久违了，还好母女亲情永远是割不断的。

  “娘亲啊，你跟我讲讲我师父的事呗。”嗣音说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我会拒绝一样。

  我装作不觉，倒也爽快的答应了：“好啊，想听什么方面的？”

  “都可以啊，比如他是哪里人，什么时候修得仙体，成名绝技是什么，你们一起修行时又有什么趣事……”

  “知道寻仙镇以南那个梁家村么？你师父就是来自那里，是他自己先拜入宗门，然后经门内大比从众多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被掌门当场点为座下大弟子。他本名梁尘生，是掌门替他改作梁别尘，有告别尘世踏上仙途之意。你看他二十四五的模样，就该知道他什么时候得的道。他的绝招是自创的寒暑问心剑法，里面充分发挥了他所有的三灵根的特长，并曾在一次五宗交流会上惊艳四座。在娘亲的印象里，你师父他一直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典范，比着掌门要可亲的多。……”

  我絮絮叨叨的讲着，起初还需要刻意回想，后来自己也沉醉其中。等说的口干舌燥了，我才自顾自的笑起来。本来是要一问一答的，现在我反客为主，嗣音恐怕早听的睡着了。

  “娘亲，真羡慕你啊！”嗣音突然出声，语气听上去格外的清醒。

  看了看屋中昏暗的光线，我觉得这种个谈心的好气氛，便直截了当的问她：“你可是喜欢你的师父？我是说男女间的那类喜欢。”

  停顿了片刻，她干净利落的答道：“喜欢！”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我还是先叹了口气。这被嗣音听见了，连忙不安的反问我：“娘亲，我不可以喜欢师父么？”

  “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爱无对错，只是有些爱世人容忍不下，你对你师父的喜欢就在其中。”

  嗣音翻了个身，悄悄揪住我的衣领：“娘亲，我、我该怎么办？”

  我再次求证：“你真的喜欢你师父，喜欢到非他不可？”十三四岁大的人了，也大概有了自己对爱的理解。

  依然是肯定的答复：“喜欢！”

  “那你就喜欢下去，无论将来遇到什么，也把你自己的这份感情当做信仰坚持下去！”

  “但娘亲你还是没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不用刻意去求一定该怎么办，随心而动随意而行即可；当然也要顾忌些道德伦理，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天道既然让这种感情存在，那必然有它存在的合理性。只要你不是一味的为着一人好而和天对着干，天最终也不会太过为难你。这样你努力了，争取了，无论结果如何，终归是无怨无悔了。”

  沉默了片刻，嗣音再度悠悠的问：“娘亲能独自一人把我抚养大，也是因为对自己的感情尽心尽力了？”

  “是。”我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嗣音是个聪明的孩子，娘亲能指点你，但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走。只要你不沾惹上大是大非，娘永远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她朝我怀里偎得更近了些，却良久不再说话。我明白她需要时间好好反思，便合上眼准备入睡。

  也许有了我如此一番话，很多人若知情便必然不认为我是个好母亲。我其实是不愿苟同他们的，反倒偏偏觉得这才最为正确。儿女也是独立的个体，做父母的不应是关飞鸟的铁笼，而要做指方向的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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