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4 章 冷雨惊风
“我说猛男兄啊！既然话说到这里了，我就必须得劝你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那么暴戾，动不动的就打人杀人，正如你所说的‘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害人的借口’的，对不对？”</p>
“嘁！”漆雕月又翻了翻白眼，一脸鄙视的说：“好和尚天天吃斋念佛，行善积德也未必能成佛成圣，一个满手血腥的人妄想放下屠刀就成佛成圣，你认为……可能吗？</p>
“所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想要我放下屠刀那是不可能的。何况我的屠刀就是你送的，怎样？现在后悔了想要回去？”</p>
李作乐一阵无语道：“猛男兄你怎么不讲道理呢。”</p>
漆雕月翻白眼道：“你有见过讲道理的老虎吗？”</p>
“呃！”李作乐笑笑，摇头道：“没见过。”</p>
一顿又道：“猛男兄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放下屠刀以后真心悔过，行善积德，将过去种种罪孽赎清，造福世间的话，倒也未尝没有机会成佛成圣的，毕竟人孰能无过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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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雕月想了想道：“乐兄你说得也有点道理，但以后绝不能对我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类的话了，否则……哼哼！我就揍死你。”</p>
“为什么呢？”李作乐奇怪道。</p>
漆雕月一本正经的说：“因为这是假话呀！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多半都是居心不良的人。就像你刚刚让我放下屠刀，其实是想要回你的碎宇刀，对不对？所以那些和尚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实是想哄骗那些尚存幻想的恶人放下武器以后，好方便的将他们搓成圆的扁的，没有屠刀可以反抗，用心实在奸险恶毒得很呐。”</p>
李作乐愣了愣，发现漆雕月说的虽然有点偏激，但也非一点道理都没有。当即笑了起来。翘起大拇指道：</p>
“猛男兄不愧是猛男兄。天才儿童啊，了不起！”</p>
漆雕月撇撇嘴，催促道：“废话少说，快将你得到的解药拿出来吧。我现在脑袋越来越沉了，像是三个月都没睡似的。”</p>
“好吧！”李作乐点点头，虽然觉得她这付任人摆弄的样子比较可爱，但也不能过分了。当即打开瓶塞，将那小瓶移到她鼻边，说道：</p>
“陈二掌柜说你闻一闻就会没事的！”</p>
漆雕月点点头道：“但愿你这解药是真的吧！”</p>
可话音未落，却又气恼的骂了声：“白痴，你上当了。”</p>
就脑袋一偏，睡了过去。</p>
“猛男兄。猛男兄……”李作乐自然吃了一惊，没料到陈二掌柜竟然真的骗他了。</p>
貌似小瓶里的东西不是解药，就是那十里迷魂香。</p>
“你爷爷的！”</p>
他不禁大骂，冲出林子，可四周哪里还有半个人影？</p>
“呃呃呃……”就在这时，林子南边似有马嘶。</p>
他精神一震，当即将漆雕月往肩头一扛，随之奔入林子。往南而走。可是路过溪边时却发现那卷从死尸身上扒下，漆雕月他两看了一眼后。随手扔在一旁的弦晶宝图，不见了！</p>
“莫非……”他的眼睛陡然亮了，喃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p>
说完急忙回到宿营之地，收拾了锅帐，带着漆雕月跳上小黄马，朝林子南面追去。</p>
溪边死去那人中毒颇深，弦晶宝图藏于他怀中，尸体败坏后毒汁脓液流出，已有沾染。陈善仓皇之下携图逃走，一时不查，中毒的概率很大，是以即便方向不明，他也未尝就没有机会追上。</p>
然而小半个时辰以后，天黑了下来，陈善却依旧踪迹不见。</p>
天上彤云密布，厚厚的云层中不时有雷光闪动。风呼呼的吹，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临。</p>
小黄马越行越快。又小半个时辰后，四周依旧空寂无人，只有闪动的电光和无边的黑夜。可随着太阳落下，气温骤降，昏迷中的漆雕月竟开始瑟瑟的抖起来。</p>
“猛男兄，猛男兄！……”</p>
李作乐放缓了奔驰的速度，迎面打来的风小了些，他将漆雕月娇小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胸中一酸，竟差点落下泪来。</p>
“不能啊猛男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就是点迷药吗？你可是皇武者，要真挂了可就丢人了呀……”</p>
他喃喃说着，有些茫然的看着静寂黑暗的四周，一种仓皇无助的感觉陡然袭上心头，一时没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竟夺眶而出。</p>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两人经常的搅合在一起，同吃同睡，打打闹闹的，感情已然非常的深了。</p>
是属于那种超越了年龄性别的纯粹的感情。</p>
所以漆雕月若真的就这样嗝屁了，李作乐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究竟会有多伤心、多难过。估计，会比死了老婆还难过的。</p>
“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啊猛男兄，我们说好要一齐去魔鳞谷，一齐上天诛峰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p>
他喃喃说着，脱下身上的衣衫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包裹，抱在怀里，再次打马往前追去。陡然——</p>
轰隆隆！</p>
天际一声惊雷，大雨倾盆而下，遍体生寒，几近麻木。</p>
突然！西北方传来一声马嘶。</p>
他大喜，波转马头，紧抱漆雕月，当即策马往西北方奔去。</p>
……</p>
“班主，怎么办？”</p>
夜雨中，一个颇为壮实的中年汉子，向身侧一个手拿烟枪的魁梧汉子问道。其时狂风怒号，大雨倾盆，十数个汉子手持利刃，围成一个圈，护住了一小堆几近熄灭的篝火。</p>
篝火旁，几个容貌清秀的少年男女，手持竹竿，将一块帆布似的东西撑起，挡住了瓢泼而下的大雨，将这漆黑天地间的唯一光明护住了。</p>
“婉儿。千万不能让火熄灭。红眼血狼怕火。一旦篝火熄灭，我们就完了，知道了吗？”</p>
魁梧汉子并未理会那中年汉子，反倒回首，向篝火旁不断往里添加着柴火的温婉少女说道。</p>
“我知道了爹！”</p>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鹅黄衣衫，容貌姣好。穿的虽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可是一种温婉美好，仿若邻家女孩的感觉溢出，让人一阵舒服。</p>
此刻她的头发已经给雨水打湿，一张娇艳如花的脸在火光的映烧下，红彤彤的。</p>
“真没想到好好的天竟突然下起雨来。更没想到会碰上这些畜生！”</p>
篝火边瘫坐着几只瑟瑟发抖的健马，几头头上长角，似牛似马的怪兽四肢不受控制的抖着，一个方口阔鼻，面皮白皙的青年手持利剑，看了眼不远处几辆满载大小箱子，插有“金”字大旗的简车，又看看简车周围那数以百计的恶狼。不觉埋怨道。</p>
就在这时。灰影一闪，一只颇为凶猛的血狼乘其不备。扑了上来。</p>
那方口青年不防有它，见血盆大口扑面，一时慌了神，心胆俱裂，脚手皆软。</p>
金如山见状，手中烟枪急忙点出，正中那血狼顶门，血狼惨叫一声，反震而回，蹬了两下脚后死去，而金如山手中的烟枪也受震断折，手心发麻。</p>
“大家尽量靠近火堆，凝神戒备，这只是血狼的试探性攻击，别要落了下风！”他沉声道。</p>
“对不起师父！”</p>
方口青年面色苍白，低着头，整个人已经抖作一团。</p>
“别废话，严加戒……”金如山正想提醒他，一匹灰毛大狼又往青年身上扑去，金如山面色一寒，当即飞起一脚，又将那狼踢飞，砸入狼群之中。</p>
“滚里边去！”金如山一下怒了，向青年大骂道。</p>
“师……师父？”青年呆了一下。</p>
“知道为……为什么狼群一再……一再攻击你这个点吗？”金如山说着又将一只扑向青年的血狼击飞，说道。</p>
青年摇头，赧然的退进了火光里。</p>
“起先是因为你的大意分神，后来是因为你的胆怯瑟缩！”</p>
茫茫黑夜，大雨倾盆，金如山山一般的身躯矗立在夜雨中，头也不回的大声说道：</p>
“红眼血狼是一种凶残嗜血的动物，带有少许戾兽的血脉，战力强于普通恶狼，对战斗的局势观察有着特殊的天赋，善于找出敌人弱点，一举克之。无论耐心还是战斗智慧都不是普通野兽能比的。它们之所以在这时候出现，想来盯上我们已经很久了。</p>
“然而双方剧斗，战力固然重要，可是战意，战的精神、欲望，却更加的重要。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攻心也。这就是一个战意溃败的例子。双方交战，若战意没了，无论战力多强都是惘然。</p>
“这许久了，狼群围而未攻，是因为火，因为要寻找我们的破绽，更是因为想要击溃我们的意志，消磨我们的战意。可是……我们是人！怎能让这些畜生算计？所以——</p>
“婉儿负责篝火，大伙儿凝神戒备，拿出熊熊的战意来。让这些畜生知道我们金大班不是好惹的。想要吃我们的肉，就得先用它们的肉来偿。大伙明白了吗？”</p>
“是！”众人齐声呐喊。</p>
“师父！不如将那具毒尸扔出去吧，不定能毒死几头饿狼！”</p>
见师父与几个叔伯及众师兄弟凝神戒备，不时与试探的血狼搏斗，方口青年心中惭愧，瞥见身旁那具马革包裹的尸体，心生一计，当即说道。</p>
“住口！小武！”金如山闻言大怒，“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为人要正直善良。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我们虽是跑江湖卖艺的，身份低微。可是我们不能丢了做人的基本准则。”</p>
“可是师父……”方嘴青年小武还想辩解几句。</p>
金如山却蓦地回头道：“再要多说什么，你就别认我这师父了！”</p>
小武忙不迭打个哆嗦，闭嘴不言。可就在这时，狼群中闪出一只血色巨狼，一声命令下，前排血狼竟匍匐跪下。</p>
倏忽，随着巨狼一声长啸声起，后面的群狼竟然以前面狼群为跳板，越过众人头顶，直扑向挡住雨水的帆布顶。</p>
“爹爹！”金婉儿大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p>
金如山面色如灰，又惊又怒，怎么也没想到狼群会直接跃上挡雨的顶棚，攻击火堆。火堆一旦熄灭，群狼没了顾忌，加之夜黑风高视物不清，他们一行必凶多吉少。</p>
“大伙儿别慌，各自戒备，以防前方突袭！”金如山强自镇定道，</p>
“小武、小曲还有婉儿，你们拿起竹竿，隔着顶棚戳跃上帆布的血狼，将他们通通赶下去。”</p>
“是！”</p>
众人齐声呼喊，可是跳上顶棚的血狼越来越多，金婉儿等还未戳几下，帆布就已破裂，雨水淋漓而下，在寒风中本就摇摇欲灭的火堆，立时明暗不定，眼看就要熄灭。</p>
突然，东南方传来一声马嘶！(未完待续。)（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