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偷袭春天

  （一）

  那时我的床还是很整洁的，被子整齐地叠着放在床头，旁边靠墙有个书架。地方很小但井井有条，这是大一新生宿舍特有的风格。

  书架上通常放着很多有关诗歌的书，我的许多诗稿也置于其中，散落在书架上下。

  那真是一段清澈如水的日子。整日里阳光暖暖地照着，我穿着干净的衣裳，穿行于校园的小道，这很惬意。偶尔还有兴趣地打量着路旁的三叶草。它们是如此的安静。

  我妹说你诗写得很好。一日回到宿舍，舍友告诉我。

  是吗，我面无表情，毕竟我对不认识的女孩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爬到你床上翻出你的诗看了，你不介意吧。舍友似笑非笑地说着。

  哦。我看着似乎有点凌乱的床铺，没有言语。

  如今又能想起这些琐碎事情真有些不可思议。我望望窗外，春天又要来了。

  （二）

  那是前年春天的事情了。时间真的很快，季节的轮回似乎只是一场玩笑。

  说到春天，我就不得不提到小z。我与她的交往根本与春天无关。但想到她，我总是莫名地就想起春天，这让人无法可想。

  小z是个有着青春年华的女孩，昨天是，现在是，甚至以后，我一直这么认为。她是我的高中同学，而小z只是我私下里对她的称呼。

  我总是在做着相同的一个梦。阳光很明媚地照着，我坐在石椅上昏昏欲睡，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我。hi，小伙子，干嘛呢。我转过头去，一张青春的面庞语笑嫣然地看着我。每当这时，她的面孔就越来越淡，最后只是一片让人心悸的黑暗。我醒了过来，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眼睛也睁不开。全身似乎被抽空了血液，一点力气也没有。真是一个可怕而诱人的梦境，但我已经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我在想，有生之日她是无法离开我了。

  前几天我又见到了小z。是我主动约她的。我给她打电话约定在学校门口见面。

  教育专线慌乱地穿行于古城逼仄的街中。我站在车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一张张拥挤的面孔。他们大多

  都是些年轻而幼稚的高校学生，我也是，但我不认为我幼稚。或许是我清高自以为是的所谓诗人心理作怪吧。

  下了车，随着人潮前行了几百米，短短的一段路程，竟然花了很长时间。这个地段的繁华此刻在我的眼里是如此的可恨。

  终于见到小z。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romantic。彼此都很安静。最后两人找了个很有情调的餐厅坐了下来。

  不介意我抽烟吧。吃完一份海鲜炒饭后我拿出烟点燃抽了一口后问道。

  Asyouwish！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小z似有兴趣的问。

  早了，高中都开始抽了。我一副很油的样子。忽然间就想起了《论语》中的一句话：巧言令色。

  这只是这个二月中很平常的一个场景，就像白开水般透明，没有任何色彩。可每当想到这里，我都感到手指发冷。

  春天对于我只是一场烟花，瞬间的美丽瘦弱地可怕。

  小z在众人面前向来都很特立独行，有种男人的作风。在我面前，她似乎温柔了一些。可我只是个孩子，我还分不清她言语间隐藏的是冷漠还是多情。但我通常并不自做多情。

  我喜欢吃甘蔗，我们宿舍一下午能吃掉一箩筐。小z饶有兴趣地对我说。

  我吸着烟看着正在吃甘蔗的小z，没有说话。

  吃甘蔗可以锻炼面部肌肉，良久之后我终于不再沉默。

  好难啃啊，我牙齿都麻了，小z一副调皮的样子。

  我依旧抽烟。深深地把烟吸进肺里然后再吐出去，看着寂寞的烟雾渐渐地消失在空气里。我喜欢这样。

  好硬啊！

  …………我帮你把皮啃掉吧。

  算了。

  此时远处的花丛中蹿过一只迷路的小狗。花园中更安静了。日幕时的空气冷得让人感到很新鲜。有着一种橘子的味道。我望着小z，久久不再说话。

  那天最后的情景就这样被我记进了文字当中。那时，我还没有想到春天。

  （三）

  我不知道许多永恒的事情

  就藏在谎言背后

  爱情比春天还瘦弱

  在春天来临的时候

  我笑着离去

  -------摘星楼主《春天我笑着离去》

  我可以从一片叶子，一颗迎春花骨朵预知春天的脚步。每当这时我很放松。我喜欢这种笃定的自信。但我无法从小z的表情中得到任何先知。她至今还保藏着我送她的两幅书法。为此我神情不定。那上面写着我的诗。

  我写过许多文字。在网路上，在现实中，我的手指始终充满了激情的血液。可我的文字正在慢慢地消失，他们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让人无法辨认。我开始手足无措。

  兄弟近日纯情得很。诗友看了我的诗后回帖这样说道。

  陆放翁的典故用在这里似有不妥，显得较为僵硬。另一位诗友如此评论。

  我向来口拙，对于别人的话语我不敢多加揣摩。最后，我的回帖中这样写到：好久不见，问好！

  这几天BBS上关于春天的帖子多得泛滥，我飞快地点着鼠标一页一页静静地看下去。每一页都写满了两个字：春天。

  可是春天还没有到。

  横竖于2004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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