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弱水三千

  第一节快乐和简单

  依兴在电话亭的一头抬头望着有些阴暗的天空,听着苏婉说“没办法,小依,你知道这给别人办我也不太放心,是这样,省采购办张处长家的电脑坏了,你去看看吧,我给你电话你联系一下他,注意一定要办好,千万不能出岔子....”

  依兴在出租车上还在想:张处长深沉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定然是胖墩墩一脸城府的中年人。花园般的小区可以说环境着实不错,依兴下车时才发现太阳已经从淡淡的云层里窜了出来,淡金色的光芒昭在身上暖暖的,感觉舒服极了,开门的是个女孩,十八九岁,依兴评价对她的印象是皮肤白白的,乌溜溜的眼睛里透着小心,也透着狡捷。

  ‘你是英雄公司的吧‘?小姑娘小心地打着招乎,看见依兴微微点点头,她笑的很灿烂。而且不经意的露出一颗虎牙,

  “我叫张捷”

  依兴联想起刚才太阳推开云彩把阳光射下来的情景,礼貌的笑了笑,

  “张姐?”名字挺占便宜,你好,我叫依兴,我能进去吗?

  “哦!对不起,我刚才忘了请你进去,”小姑娘脸上一红,泛起一朵红晕,不过依兴可没瞅见,这小子正在暗自庆幸早上才换过袜子,要说依兴的脚可是带着度数的,这也一直让他苦恼不已,别看穿在外面的行头,还勉勉强强算是干净,可是千万别让他脱鞋。不然不是会看到露出的脚趾头,就是会马上晕倒,传说微软的晕倒98比起来连屁都不是。

  换过拖鞋,依兴抬头打量屋子,“好气派啊”依兴暗想,宽敞的主厅有懒洋洋的几缕阳光映射在一尘不染的鲜红地板上,正中央的四十来寸的背投显得格外的养眼。依兴暗叹了一声问道:“对了,张姐请问张处长在吗?”

  小姑娘笑的乱颤,“哪有叫人张姐的,我叫张捷,敏捷的捷,我父亲没回来,他给我去过电话,你先在厅里坐一下,我给你拿可乐”.没等依兴摆手说不用,小姑娘灵巧的转身去了。

  依兴心想别看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到底老子是处长,的确很会办事。他也没客气,一屁股靠在沙发上,软软的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舒服的让他不想在起来。幽白的墙上挂着几幅字,其中一幅是狂草,依兴盯着狂傲的字体把整个脸都看得扭曲了,才认出八个大字,“好雪片片,不落别处”署名是庞蕴居士。正在依兴搜肠刮肚地在自己颇为自得的记忆中想庞蕴这老家伙底是谁的时候,有人轻咳了一声。依兴转头一看,张捷手里拿着一厅可乐,微笑着盯着依兴。

  依兴伸手接过可乐,不好意思的一笑,他指着这幅字问道:“不好意思,我才疏学浅,请问这带着禅机的字,嗯....这庞蕴居土是谁啊,我挺好奇的。”

  “咯咯”小姑娘笑个不停,我电脑在卧室,你进来看看吧,她也不答依兴的问题。

  “小这娘皮,就会笑,笑什么,我无知啊。靠!”弄得依兴一脸的愤慨,也透着无可奈何。小姑娘回头看着依兴的表情,似乎觉的好笑,双手一背,装的像个大学教古文的先生,一字一顿道:“庞蕴居土是晚唐柏林禅寺的主持,唐代名僧之一,”说完瞅瞅依兴咯咯笑个不停。

  依兴坐在脑椅上,看着熟悉的WIN98字幕闪过,心里也暗自思量。你看看人家不愧是小家碧玉,啧啧,屋子干净得一尘不染,不过就是有点调皮,这样女生少惹为妙。依兴坐在那就觉着混身不自在,其实他心里清楚平时住惯了自己的猪窝,偶尔来一回正儿八经的地儿还真不得劲。

  “这系统不是进去了吗什么毛病?依兴喝了口可乐问道。

  “它不听话!”听得依兴咳了好几声,他平时都是喷出来,今儿没好意思,到嗓子眼儿又掖回去了,憋的够呛。

  “我是说它上不了网”

  “咳!你说清楚吗,姐姐”依兴开始抱怨。

  “看在你叫我姐姐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依兴心里说:“小妮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我依兴白给,哼!除了打麻将我白给。”(顺便提一下依兴的麻将史,历经大小战役数十次,均为炮灰,贱手神炮是其他战士送给依兴的外号,唉,不要不行啊!)

  “我来试试看,也许能搞掂吧”依兴故作深沉的说“其实他刚看完设备管理器里,其实MODEM的驱动没了,可能被误删了,心里还是有底的。

  “是吗,那太好了”小姑娘开始雀跃起来,人家好几天没上网聊天了。

  “QQ吗?你网名叫什么?”依兴依然故做深沉。

  “阿紫,那个喜欢乔峰的阿紫”。

  “是啊,天龙八部我最爱看了。”

  “你上高几了”。

  “高三,怎么了”?

  “没怎么,有时间看武侠吗?我以为家里都是管得挺严的,而且你们女生不都看什么席娟,张爱玲的小说吗?”

  “你观察的倒挺细的,不过我和她们不太一样,你读过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吗?”

  依兴来了闪趣“噢,不简单,女高中生读《挪威的森林》,不简单,不简单,那你说说感受。”

  张捷狡捷的一笑,“我想听听你的。”

  依兴暗想“小丫头想考我,小娘皮你还差的远,估计你老子还差不多,我当年号称书怪,岂是浪得虚名,”心里虽是不屑,却没表现在脸上,故做深沉了一会儿:“我觉得村上不像日本人。当然这可能和他留学欧洲的经历有关,不过在他文章里感受不到丝毫日本成败后的饱受成败痛苦的日本人的感觉,相反的里面描写的种种似乎都有意无意的炫耀,他的优越感,一种欧洲式的优越感,但我觉得他至少够成熟。”

  “哦,你还挺有思想,不简单,不简单,”这小妮子开始学用依兴的口吻,“那你说说他怎么够成熟?

  依兴喝了口可乐,装模作样道:“赛林格在《麦田守望者》中有这么一个段子:一个不成熟的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老爷儿们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的活着。所以...‘依兴没接着说下去,因为张捷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我就很向往那种欧洲的留学生活,一切都看起那么美。”说着张捷摆出一付陶醉向往的表情,“明年,也许我也要出国了,去欧洲上大学,我可不想留在国内。”张捷忽然说。

  也不知碰到依兴哪根筋,心里一阵阵说不出的难受,不过应该说依兴到底成孰了点,他依旧没有表现在脸上,淡淡的说:“苏格拉底说过一名话:每个人身上都有太阳,只是要让它发光。而我觉得在中国一样可以有让自己发光的机会,只要你肯忍耐。”而这句依兴也不知是对谁说的,是自己还是张捷,还是那个远在异国的她。几句话说的甚是悲凉,张捷听出语气不对,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是不是你的朋友都出国了,让你忿忿不平吧?”

  依兴不愿承认,不过他依然很惊讶这小娘皮-猜中了,心里也很是泄气,合计着自己的成府也太浅了吧,说了没两句,居然,连一个高中生也听得出来。

  不过口上还是配合:“果然冰雪聪明,天生丽质,慧心如兰,小生佩服的五体投地。”依兴暗想此招一出,屡试不爽,是女孩的统统缴檄投降。果然张捷的脸立刻一片绯红,一句话没说。

  依兴这时打破了尴尬:“你把电话线接上,拨号试试。”张捷闻听,马上恢复战斗力,喜笑颜开,把依兴推动一边,听得熟悉的吱啦,吱啦的猫叫,依兴心想就装个驱动这种小事也值得我打车颠来颠去的,好在这小妮子蛮漂亮的,还不算太难过。不过依兴心里很清楚苏婉的意思,和张处关系搞的好坏时日后都影响很大,把她女儿搞掂了,也算是小功一件,可以回去请功了。

  这时传呼又嘀嘀叫个不停,是门市。依兴看了看表,呦不知不觉5点1刻了,时间过得也太快了点吧。

  张捷QQ里的头像不断的闪着,小姑娘头也没回:“厅里有电话拿那个回吧。”手里的打字速度可不含糊,依兴估计做个打字员是绰绰有余了。

  依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拨通了门市电话,里面是老周有声音:“阿兴,晚上有空吧,去苏婉家,嘿嘿嘿,兄弟,有口福了。”接着又传来苏婉的声音,:“小依,那边顺利吗?”依兴的声音里也掩饰不住兴奋。“婉姐,敌人的暗堡已经被我端了,我军伤亡为零,激获俘虏一名,物资上千.‘

  “没个正型,咯咯----苏婉显然是笑的开心,我们这就要走了,要不等你一会儿?”

  “马上,马上,我打车马上到!”依兴也是快言快语,挂下电话心里在想原来快乐如此简单。

  这时门被一个中年人推开了,依兴和这个衣着光鲜一手夹个提包的中年人互相打量着。

  “您是张处长吧!我叫依兴,是英雄公司的。”张处长点了点头:“你好”,随手关上了门。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凭依兴的直觉此人道行很深,属于有事没事也不要招惹型。

  张捷飞快的跑出来,“爸,你回来,他叫依兴,电脑多亏他了,留他在家吃晚饭好不好?”

  第二节晚餐

  依兴差点把肝都吐了出来,心想小姑奶奶,这回你就饶了我吧。想到这儿眼以巴巴地瞅着张处长。张处长果然皱了皱眉头,依兴一看张处长如此表情,还没等张处长开口,“那个.....张处长,公司这边刚才传我,还有事要回去一趟,实在不好意思,电脑那边问题不大,已经解决了,您看.....?‘

  张处长听依兴这么一说,面带微笑,赞许的看了看他,摸着搂着他撒娇的女儿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的让依兴吃了一惊:“小捷,你看人家有点事要赶回去,不如下回吧!下回等你妈回来做好饭在请他,好吗?“

  张捷看出来这次也不好在再挽留,搂着他爸厥着小嘴;“那下回要请啊”张处长语气肯定的说:“一定,一定,那小依欢迎来家里玩啊!”依兴闻言如获大赦,差点做个伊。

  “张处长,那我先走了,您有事随时呼我,‘说完翻出名片,必恭必敬地双手平递了过去。

  下楼匆匆打车回到单位,九红妹苏婉,老周和孙洋都在等他,:“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那边才解决完,咱们怎么走..?”

  几个人经研究决定,由依兴驮苏婉,老周驮九红妹,呵呵,张洋是骑车的。

  依兴的凤凰在关键时刻显示出了,跟随主人多年锻炼出来的配合精神。车子一晃三摇就是不倒,苏婉没办法常常搂着依兴纤细的腰,才能在晃动中保持平衡,不时她的长发缕缕丝丝随风飘到依兴的脸颊,打在他的脸上,打在他的心里。

  依兴从未想到和苏婉可以这么亲密的接触,要是他会拉二胡,怕此时就要就着春风拉一曲凤求凰什么的。驮着轻若无物的苏婉,他的心也在随着暖暖的晚春的风随之摇摆。此时连拥挤的三好桥下的堵车也变得可爱起来。连驮着九红妹的老周都笑着摇头,心说依兴这台破车果然车如其人,配合度可以打五星。几个人有说有笑,谈着风花雪月,依兴却希望这短短的路永远也不要到尽头才好,他只想就这么驮着她,还有这幕色永远的在夕阳的陪伴下不要落下来。

  在路上,老周买了瓶干红,几个女孩又买了几斤西红柿,一条鲤鱼,还有依兴特别强调的茧蛹子,不一会儿,到了苏婉家.苏婉有一位室友,也在三好街一家叫近海的公司,她叫冯帆,是个人缘不错的女孩,大家寒喧了几句,算是认识了。

  苏婉的屋子不大,里面的摆设却颇为讲究,屋里的花瓶插了一大束,妖艳欲艳欲滴的玫瑰,却让依兴隐隐的觉得不舒服。

  “苏婉姐,好漂亮的玫瑰呀!谁送的呀?”九妹一脸天真的问。

  苏婉淡淡一笑;“是朋友”。依兴却从苏婉淡淡笑容中看出她的欢喜中带着寞落,而这一刻的表情却被依兴永远的封在了心灵的最深处。每个人都做了道菜,却把依兴关在厨房外面。依兴心里一直为此事忿忿不平,连老周这种菜虫都进得了厨房,为什么我不行,其实原因很简单,依兴连煤气都不会开,只是他不承认罢了.

  像老周这种认为二十一世纪新新好男人的标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依兴是根本不屑一顾的。看三个女人叽叽扎扎挤在不大的厨房里,而且还有一个吃啥啥没够的老周,依兴乐得一个人在屋子里欣赏着玫瑰。

  不一会儿听里面传出孙洋的嚷嚷声:“老周,你又偷吃,一会儿香肠还没摆上就没了‘

  ‘唉唉,手拿开,这是我的春江鲤鱼”是苏婉的声音,

  “这是我的清水茧蛹子,还没放盐呢。”这回是九红妹。

  “你们懂什么,我这是试吃,没当过厨子啊?!没文化,农民,”老周话音未落被三个女人一起踹了出去。

  依兴一看老周嘴角的油还没擦下去,嘴里还吧叽吧叽没完,就乐了,:“老周,敢情你是打入敌军内部地下党?”

  “那是,兄弟你知道哪道菜最棒吗?”老周故意把声音来个高八度,显然是要给那三位雌老虎听见,依兴见老同使个眼色,知道配合,也加高了分贝扯着脖子叫,“不知道,依某人愿闻其详.‘

  ‘当然是那道著名的家常的特别的......洋栖子炒鸡蛋”,只听厨房里异口同声道:“啊呸!“

  屋里老周和依兴俩人笑着直打滚。

  ‘阿兴,那道是我做的!“

  “我知道,你手艺我早尝过,还不赖。毕竟这是苏婉家,再者说做菜是女人专长吗?‘

  “这你可不对了,你看哪个大厨不是男的。‘

  “知道男人怎么成熟的吗?”老周打开电视,一边调台一边歪着脑袋问依兴。

  依兴被问的一愣,“你说吧。”

  “男人的成熟,从女人开始,而女人的成熟从做饭开始,由此得出结论。

  “男人的成熟是从女人做饭开始...“

  就看老周身后站着三个拿饭铲的悍妇。老周回过头来,吓个倒立,依兴在一旁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意思我提醒过你,唉!没办法....

  菜摆了一桌子,苏婉喊室友冯帆一起来开荤,结果被告知今天是*斋戒日,苏婉笑骂;“你天天吃猪爪,还装什么*,赶快过来,“于是硬是把冯帆拖了过来。

  两个屋子加起来才四个杯子,依兴和老周只好用碗分了半碗的干红。老周这狗X一点风度都没有,指着依兴的碗说:“不行,他的比我少“依兴真恨不得咬死他.老周还是不惯病抢过干红就给依兴满上,后者只有瞪眼的份儿。

  饭桌上老周依然是涛涛不绝,其实依兴一直很是烦感,当他夹起茧蛹子就不觉想起沾着老周的口水。不过老周这人还真没点儿自冶自明.

  “这条鱼,已经做的很有水准了,叫什么来着?”老周歪着脑袋问苏碗,“阿对,想起来了,春江鲤鱼。可惜土腥味还是有点儿大,赶明儿给你做道佛跳墙。“

  桌上几个女士一脸的不屑,连第一次见面的冯帆都翻了翻眼皮。依兴合计老周定有下文,以老周的性格,定然是先挑个头然后借题发挥,一会儿就成为焦点,依兴突然想到老周在大便时是不是也会成为WC的中心,刚觉得好笑,才发现自己正在吃饭,于是郁闷中...

  “启坛荤香飘四邻,佛闻弃掸跳墙来,下面讲一般儿佛跳墙的由来”老周说的同时,筷子也没闭着,依兴盯着的那块肉,眼睁睁被死老周夹走了。

  依兴记得老周以前自己吹嘘说念专科是文科才子,当年靠文采追到的关静,当时不过是当个笑听,现在回想起来没准还是真的呢。

  几个刚才还一脸不屑的人都表现出极大的关注,依兴觉得自己有点佩服老周了。

  “从诗句中可以理解为何叫佛跳墙了,它可谓是集中国烹饪技术之大成,集山珍海味之大全,其原料有海参,鱿鱼,乾欠,鱼肚,鱼唇,鸡,鸭,香菇,鸽蛋,反正要什么有什么,不单加工过程极为严格,你听听佐料就知道多讲究,冰糖,姜,葱,桂皮,福建老酒,苟香,莲子,唉,啧啧啧,不简单,不简单哪”老周边说边晃头。

  九妹忍不住的问道:“那你吃过?”

  “废话,要不怎么怀念至今。旦为君故,沉吟至今”老周越说还越像那么回事了。

  “那你会做?”这回是孙洋问,显然一干人等到都给予勾起了兴趣。

  “会做你还会听他在这吹”依兴显然是对老周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大感不忿。

  “你打什么岔,讲到哪了,”老周一脸的不屑,“对了,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座山”讲到这儿,老周眼睛一扫众人,看大家都停了筷子,露出个满意的笑容,然后飞快地用筷子把依兴碗里的仅剩的大虾夹到自己碗里.嘿嘿一乐,“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和尚。”

  依兴几个才反映过来,“靠,老周你也太不仗义了,先吸引大家注意,然后下手,不愧是常年工作在敌后的老地下党,不过你就不怕种种劣迹有人帮你宣传”,众妞随声附和.

  “老周,你油炸屁股,死定了,”声音清翠好听。

  众人闻言皆惊,居然是苏婉。

  第三节落差

  苏婉在众人张大了嘴的诧异目光中,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脸上范起一朵红晕,表情可爱极了,仿若一个小女孩在课上调皮引得哄堂大笑。依兴笑得弯下腰去,虽然只是片刻的记忆,也许时间也抹不去吧。

  当大家以为老周不会讲下去时,老同却一本正经的道:“话说从前有个姓周的富翁携着一家老小来到福州的聚春园,一是慕名,二是显阔,点了所有的名菜。厨子们急了,心想做完了也吃不了还是拿去喂依兴啊,不是,是去喂狗。”老周瞅了瞅依兴,一脸坏笑。

  依兴支了支虎牙,“咬你啊!”众人绝倒。

  “厨子们每个菜做了一小点,合起来乱炖了一气,摆上来了,掌柜是个小伙,长的贼帅,当然没我帅.不过灵机程度倒是和我差不多,”这次是冯帆忍不住了,

  “桌上有灰,苏婉你也吹一吹,看能不能吹过那个嘴大不讲究的,”说完瞟了眼老周。

  “同志们,同志们,不要打岔,不要打岔。”

  众人异口同声:“是你打岔。”

  “好,好,好,我改,我改,”老周态度不错,‘小伙掌柜的就说了,看您老一脸福像,真是福如东海猪,寿比南山老绵羊啊,现在全家团圆,子孙满堂,这道是专给您做的福寿全。以恭贺先生。老家伙听完大喜。后来几个酸秀才也慕名订了个,福寿全。然后带着菜,野游去了,要说几个酸秀才凑在一块儿还能干嘛,吟诗呗。”讲到这儿瞅了眼依兴,此吟非彼淫也,不要思想那么复杂好不好。

  依兴一脸苦相:“咬你啊!”心想老周这时候还不忘损自己,服了.

  ‘这时候菜冷了,只有用火煨热,于是香飘四邻.不远处有个庙,几个和尚忍不住把阐仗扔了,翻墙就晃过来了,这时有个姓依的秀才念到:“启坛菜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所以菜名更为佛跳墙了.”苏婉几个都点了点头,连依兴都越发觉得老周这小子不得了。

  “你们知道那个姓依的秀才叫什么?”老周贼眉鼠眼的问,说完还拿眼睛瞟依兴.依兴知道老周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九妹听老周说的有趣,哈哈大笑,“该不是叫依兴吧!”

  “不是,不是,告诉你们吧,酸秀才姓依名投主。”几个女的笑的搂成了一团,依兴扑了过咬他“日他,今天不咬你我就不叫依兴。”

  老周还一脸的不在乎,“对,改名依投主(一头猪)....”

  ......

  老周今天吃的开心,看身旁九妹杯里的葡萄酒还没下去,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九妹,你本来有副好嗓子,特别适合唱那首歌..‘

  ‘啊,是吗.哪一首啊?‘九妹就嫌自己唱歌时老是丢份,很容易就上钩了.

  ‘你把酒干了我就告诉你!‘

  ‘那好‘,九妹一饮而尽.

  ‘听好了啊,‘他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

  ‘什么它害庄稼呀,哎呀蚂蚱

  为什么不打它呀,哎呀蹦搭

  他妈的四条腿呀

  一打一蹦搭,哎呀,谁打我.....‘

  .......

  结果老周一个人收拾桌子,筷子,盘子,几个女孩拍手称快。依兴是监工,“妈的,你要敢说命苦还咬你!”依兴在一旁狐假虎威.

  不一会儿,收拾干净,苏婉在几个女孩的央求下,从床下翻出了吉它。

  依兴看了眼前一亮,想起年终大会自己错过的一幕,心里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苏婉清了清嗓子,斜坐在床边,轻轻的拂试着落着灰尘的吉它,专注而深情。

  是叶蓓的《B小调雨后》,校园歌曲。

  一瞬间依兴的心跳似乎停了下来,纠缠在心中的郁闷退的很远很远,空气中只有苏婉空灵的声音辗转回旋律,以血液的形式汩汩地流进依兴的身体。仿佛自已就坐在幕色中的校园草坪上,有一位长发飘飘的迎风吟唱的蓝色女孩,那背景美的让人心醉,久久难平静,似乎这吟唱可以让人忘了一切的喧哗,让人忘了所有忧愁。依兴仿若置画面中,轻轻的坐在吟唱女孩的身旁,周围的景色忽地转换,仿若时空的转变,他看到了月光下的湖泊,平静袅袅的传来风的声音,那是风的吟唱。

  该死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依兴睁开眼睛,愤怒的寻找刺耳的声音来源。

  “妈的,谁这么没眼力件儿?”老周先发难了。

  苏婉轻轻放下吉它,一脸歉意的拿起抽屉的手机“不好意思是我的”说完低头看着手机号,脸色有些微红。

  老周也是自讨没趣,干咳了两声,依兴却注意到苏婉脸上表情的变化,心里忽的抽畜了一下。

  “不好意思,有个电话要接”,说完苏婉接通了电话;表情略显复杂的走出了屋子。

  冯帆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回又是谁,总有几个这么晚打电话找小婉的,唉,有的时候当她室友挺不平衡的,”说完笑了笑。“你看那玫瑰,还有梳台上的香水。”

  孙洋顺着目光看过去,“呀,香奈儿,啧啧,”说完走过去,拿在手里玩。

  依兴没有张口,老周一脸不在乎地问:“切,很贵吗?‘

  ‘怕要几百块吧。”

  “靠,我那点儿工资怕是消费不起。”依兴感叹.尽管他心里还在一直对自己说振做起来,不论如何不要表露出来。

  “这么晚了不知道会不会又约苏婉出去,”冯帆在一房说道:“可惜没人约我啊!”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老周心里也替依兴难过,看着依兴勉强装出的一脸不在乎,接着冯帆的话“噢,真的,那你看我行吗?”老周厚着脸皮道。

  冯帆眼睛一亮,“好啊!”

  老周装模作样掏来买不久的诺基亚3110“我先给我们家那口子打个电话,问他同意不?”

  说实在的,这笑话太冷,几个人的反映不一,但依兴还是很感激老周的确够朋友。

  苏婉走了进来,“不好意思啊!是个朋友他在楼下,我让他先回去。”

  依兴听的一颗心沉了下去,面如死灰。

  “噢,男朋友,干嘛婉姐,让他上来,让大家认识认识嘛”孙洋也跟着起哄。

  苏婉有犹豫,老周此时想的是让那小子上来也好,看着是什么货色,要是条件好的没话说,干脆让兄弟死心,长痛不好短痛。

  依兴此时看起来惨的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出忽意料是九红妹的话;“婉姐,太晚了,我想先回去了,让小依送我吧。”老周立刻附合道:“是啊,快十点了,弟兄们都折腾够了,再说我还要护花呢,说瞟了眼孙洋。

  “那就改天再聚,不打扰你们了”。

  “行,那就这样吧,小依,晚上驮九红妹时小心啊!”

  “放心,放心,依兴的酒量我们是知道的。”老周又在旁边搞笑。

  依兴几个下了楼,楼下不远处站着个西装笔挺的人。天黑黑也看不清楚脸,不过谁都清楚那是谁。老周搂着依兴,拍了拍他肩膀,也没说话。

  晚上依兴轻驮着九红妹。初夏的夜晚风渐渐带走了依兴身上的温度。他停下了车,把身上的外套小心的脱下来,九妹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依兴笑了笑,轻轻的把处衣披在了九妹身上...

  又一阵冷风吹过来,依兴单薄的身子忍不住一阵哆嗦,九红妹从后面一下子抱住了依兴,依兴略一犹豫,便任由九妹这样的抱住他。

  先是咯咯咯一阵轻笑,“这们暖和点了吗?”后面问。

  “不行,再抱紧点。”

  “臭美。”

  “依兴,吃饭时我一直看着你,我知道你喜欢婉姐....”

  .........

  到家了,依兴躺在床上,回想九妹路上所说的话,回想今天的一幕幕,再也睡不着了,提笔为自己写了首《单身情歌》。

  《单身情歌FORMYSELF》

  在那个落落寡欢的夜

  是谁的寂寞在低唱

  在这个冷风轻吟的夜

  是谁的心在流浪

  我开始留心日落日出

  哪能怕我已迷失了方向

  单身的我孤独的狼

  在找寻不到暖情的夜里

  是否添着伤口

  是否有人哀伤

  是否有人轻唱

  当朋友们都找寻到了爱情

  他们静静的离开

  只有我在哀伤

  你来啊!伴在我身旁

  哪怕只有一天的幸福时光

  你来啊,指引我方向

  哪怕只有片刻的幸福时光

  哪怕留下的只有哀伤的吟唱

  依兴胡乱写了一遍,他也不知道歌词里的她是指爱情还是某个让他牵挂的人。

  第四节大连见闻

  转眼已是四月中旬了,和绪的春天吹在脸上暖洋洋的。三好街的女孩子们早已穿起养眼的夏装。依兴以前看过本书,书名是《人间四月天》,至于是谁写出的是怎么,早想不起来了。春夏之交,让谁快乐都是简单的事,要让三好街头的业务们高兴起来更是简单,只要货卖的好就成。

  门市的秦姐卖了三台HP的绘图仪和一套服务器,还有些零零碎碎的耗材。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朝看遍洛阳花,单子虽然不大,但利润却极为可观。曹总表情还是一如往昔的微笑,不时的还冒出一些妙语连珠让依兴甚是叹吸。购货方是大连的一家颇俱规模的设计院,对方要求上门安装调试,然而还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当面协商,秦姐特意点名要董刚和依兴随行。曹总在几个人临走时还特意嘱咐,如果事情都顺利的话,随便在大连多留一天,放松放松。

  依兴心里巨爽,总算可以在大连好好玩一回了,以前依兴只去过一回大连,那是三年前的事了,这次可是公费旅游,心情自然不可同时而语。依兴美滋滋地和秦姐,董哥走了,弄得小刘,小于几个好不羡慕。

  东西太多,一辆海狮根本装不进去,于是车上只装了一套服务器和散落的耗材,两台个头不小的A0幅面的绘图仪叫货运公司按地址发货过去。老苞米开车爽得很,沿着沈大高速一路狂跑。依兴小心翼翼地把车窗欠开一点缝,略带潮湿的空气呼的一下窜了进来,打在脸上让依兴精神一振。看着老粑米把速度提到160;依兴心里爽呆了,想起自己无比熟练的极品飞车三,大呼过瘾,座在副驾驶的秦丹,不时的央求老苞米慢点。

  “没事,呵呵,小秦,你放心,我开了十年车了,在沈大这条线,你没过150脉让人笑话。”

  “对了,老苞米,你在大连呆过是吧?”董刚在车后面眯了一觉,揉揉眼睛才醒。

  “是啊,在大连呆了四五年了,也跑运输,大连地方好啊!沿海嘛,去年我还回去两趟,这几时候海滨景色漂亮的不得了,可惜现在不能下水,换过七八月份嘛...“

  秦姐又问:“大连有挺多好去处吧?这回要是事办的顺,咱们也好好逛逛,什么老虎滩,棒棰岛,东海公园,都去走走,到时候你带我们去吧?”

  “一万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依兴早就按耐不住了,“我要去大连港看看,还有星海公园。”

  “成,怎么都成,有时间我带你们几个好好走一走,”老苞米也是一脸的春风写意,其实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咧嘴笑起来还那么像个孩子,这也是依兴对老苞米的评价。

  车开了三个半小时,已是下午二点了。几个人去了趟东方快车(快餐连锁店),出来后,依兴和董刚一个劲的报怨。

  “TNND,就那么点饭量要那么多钱,抢啊!”

  “谁说不是,啥还没点哪,就百十来块钱进去,这TNND快餐,靠”

  老苞米毕竟在大连呆了几年,赶快出来找圆场,“大连物价这么高,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你看,咱们到了大连不能不吃海鲜吧,可你要知道大连海鲜价格比沈阳还贵,没准你还能听到大连人抱怨说自己还吃不着渤海滂的海味呢?好在咱几个是开车来的,你要是打车准得喊他宰你,其实人家还真没多收你,就是比沈阳贵。”

  秦姐插了一句“其实大连人还不错,我有个朋友在大连,他说这儿是典型的移民城市,在市内在三代历史的几乎找不着,压根就没什么排外情绪,有人说大连缺乏内涵,比如以文化上积淀太浅了,但这几年经济是真让人眼红。”

  “切,我就听不惯一张口就海蛎子味,你看看人家哈尔滨小姑娘声音,那声音听着真舒摊,好听,标准,爽,”依兴好像不知道现在自个在哪块地头上,带着点偏见就在大街头上信口雌黄。

  董刚心里合计着要是一会儿这兔崽子挨了一板砖可别连累我。

  秦姐皱了皱眉头,来了句:“依兴,小心走路。”

  依兴本来就是明白人,知道秦姐似乎不太对自己满意,好容易借人家光出来玩玩,千万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也就老老实实不啃声了。

  车子到了设计院门口,三层的小洋楼,看起来甚是别致,从顶上顺下来的,爬墙虎(植物)一片一片的绿色和略带腥红的墙壁,构成别有生气的一幅画。依兴记得教他色彩的老师说红配绿,一块玉,眼前这小小的建筑,居然也暗含美学的观点。

  老孙是设计院的头,人非常热情,依兴几个都没用自己动手东西被老孙带着人七七八八的抬上了楼。由于两个大家伙走的托运,怕是要明天才到,于是依兴和董刚就把那服务器先给装上,他们整个设计院的布线也简陋的可以,网线什么的也没用线槽就光秃秃的裸露在外面,原来有台传奇PC做服务器,这阵子出了毛病,赶上这节骨眼上,上面批了一笔钱下来,于是七七八八的都来了新设备,这回几乎没用董刚动手,依兴一个人就搞定的差不多了,现在装个NTSERVER,架轻就熟,可是真要在上面跑点应用,依兴可差得远了,不过就眼前这点儿话,依兴也是不在眼里。

  董刚还在一边向老孙建议:“孙工,您看这线布的也太外行了点,哪能都走明的,万一有天谁不小心不定哪块出点问题,关键线在外面露着,他的确不好看,要我说您同意的话,敢明儿,我再给你这三层上上下下重新布回线,都是暗的,看着绝对舒服,您这投资也不多,绝对有价值,绝对的不花冤枉钱。”

  听的老孙一个劲的点头,依兴却不理解,合计着大连人的精明都哪儿去了,不过心里却十分欣赏董刚在这时候还在为公司着想,其实他哪能里知道董刚只是想在大连多住几天而已。

  下午四点多,苏婉几个又从设计院出来直奔大连的电脑城,大连IT市场其实挺分散的,暂时还没有太正规模的卖场。秦姐来之前就和一个做项目的张经理约好了。依兴没有想到秦姐原来把时间安排的居然这么紧,开始有点担心是不是真有时间能在大连痛痛快快玩一天。

  已近五点了,张经理的门市也关了,几个人就随便找了家咖啡屋,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依兴至今还对这位张经理记忆犹新,用他事后的评价是“生意人,精明而且是大连式的精明。有时夸夸其谈,不过适可而止,有幽默感,品味却不高,年纪虽轻,应该不到三十,不却城府却很深。不能再写了,再写就像征婚广告了。

  这位生意人开场也是很短,简单含喧了几句直接进入话题。原来是秦姐有个客户据说是有可能会上一套ERP系统。说实话在咖啡屋也许更应该聊点轻松的话题而不适合大杀风景的谈什么ERP.咖啡屋旁边就是个海鲜大排档,依兴,董刚其实都留意好久了,而且依兴也感到进咖啡屋时,张经理的片刻犹豫,也许这就是生意人的精明吧,毕竟咖啡屋的消费要低得多。

  秦姐人虽然不漂亮,不过端咖啡的姿势却十分优雅.

  张经理开始口若悬河:“SAP公司进入中国市场很早,实力雄厚,拥有包括传奇拉,康新之类,在华160余家的大型用户,小型用户也是很多,主要目标是帮助企业从传统ERP模式平滑过渡到电子商务模式,此外提供基于互联网方式的客户服务支持也是其发展重点之一。而ORACLE则是凭借它在大型数据库领域的领先优势,致力于提供从平台到应用的完整电子商务局解决方案,并将自己定位于电子商业公司,思维是“两条腿走路”,一方面从大处着眼,着重推出电子商务战略,向客户提供INTRENT支持,另一方面从小处着手,啬了对客户服务力量投入,性价比也很高....

  这方面依兴完全是外行,董刚偶而还可插上两句,秦姐则是不动声色,全神贯注的倾听。

  “那价格体系上,哪能家的什么产品更具有优势,”秦姐听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这也很难说,要知道国外厂商的后期技术支持和服务都是收费的,像国内用友,四班啊这方面也许价格有些优势,但从整体成本和性能上考虑,似乎不够理想....”

  张经理似乎在这个问题上还在绕弯子,秦姐单刀直入的问:“张经理那咱们公司是代理哪款商品呢,是不是SAP?”

  “哦,秦小姐果然聪明,一点就透,您是怎么猜到的,还是早就知道”秦姐淡笑也没说。

  不一会儿,依兴肚子不争气咕噜直叫。张经理还是很会把握时机,推说太晚了,公司晚上还有个客户要见,结过帐,拍拍屁股走人了。

  依兴走出门口,回过头问秦姐;“秦姐,你怎么知道他代理什么牌子,我听他把什么都有说的不错,还真没听出来。”

  秦姐含畜的笑了笑;“因为他一上来就提SAP,还有我找他出来了解ERP,其实我也什么都不懂,完全是外行,你多找几个行内的聊一聊问一问,也会很快成为半个专家,你说哪,小依。”

  “哦,我还以为你本来就懂呢,原来也是充充样子。”

  旁边董刚哼了一声,“依兴,秦丹可是曹总一手带起来的,将来要作SALES可要多留心,多学着点,对了,刚才的海鲜大排档看起来不错,要不把老苞米喊过来,咱们好好交流一下SALES心得。”说完瞅瞅秦丹。

  依兴心想终于有人说句公道话了,重点不是吃什么,在哪儿子吃,和谁吃,重点是谁买单。

  结果自然是秦姐付帐,董刚四两白干下去已经是满面潮红了,依兴自以为对白酒天生有抗体,到了邮电宾馆的房间也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严重的那种。董刚开始后悔和依兴一个屋了。看着依兴占着厕所吐个没完,最后只能跑到老苞米那屋借洗手间用,回来后一脸郁闷的躺在床上,发现依兴已经唱着歌在里面洗澡了,于是更加郁闷。

  第五节偶遇故人

  几个人用过早饭九点一刻准时出现在设计院门口。

  十五分钟后,两台800PS被送到了三楼。依兴这回是第三次安装绘图仪和董刚俩人配合的倒是很默契。老孙很热情的递过来一杯袋菜,依兴握在手里暖暖的。那边董刚还在调试CAD2000里的驱动,依兴伸了个懒腰,站在窗户边眺望大连远景。略带点咸味有点潮湿的空气打在脸上让人觉得舒服,而且空气也没有厚厚的尘土味,像在沈阳这种污染严重地方呆久了,依兴走到哪儿都会觉得不错的。

  事情办的异常的顺利,下午三点他们几个往宾馆走时,秦姐手上已拿到了本票。董刚几个人都非常兴奋,求着老苞米驱车带他们走走,秦姐是那种办事很小心的人,先在酒店大堂找到能发EMS的地方,随后把本票先发回了沈阳。

  事情都办妥也快四点了,在董刚连义后大家去逛商场。于是剩下的大段时间就泡在大连友谊商场里,依兴开始郁闷.

  一逛商场,董刚就兴奋的不得了,简直比女人还女人。终于依兴提着秦姐和董刚的大包小裹走出商场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判了无期终于被放了出来的老改。

  董刚眉开眼笑地拎着给女友买的达夫妮和乱七八糟的化妆品,扭过头对秦丹说:“你看那边是夜市,先把东西送回去,晚上再来逛吧!‘

  依兴听完就呕了两升血。再听秦姐说:”你看大伙儿都累了,不如先回宾馆歇歇,晚上出来去海边,透透气,吹吹海风。‘依兴听了心里爽,刚要发表赞同意见,又听见秦姐接着说;“明天还有一整天能逛街呢,”依兴差点没晕过去。

  回去的路上依兴想到什么叫两害相权取其轻,马上同意董刚的意见,连董刚都觉着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刚才逛商场的时候还一付黄瓜脸,这会儿变的这么快。

  站在大连港,映着夕阳和晚霞远远的眺望城市的夜景真是美的无以复加,远处的灯火映如白昼,把本该是灰黑的夜空渲染成紫红色,几个人在海风的吹拂下都有别样的心情。

  在依兴心里印象一直很理性的秦姐也讲出很感性的话来,“这儿的一切都让人觉着舒服,要是永远在这守望着这一刻多好啊?”

  老苞米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道:“是啊,前些年伴晚时我也爱守在这儿,看这港口边不停进港的船,感觉就像人这辈子忙碌的不知道图具啥。‘

  “还能图个啥,有吃有穿,有房有车,有空带着女朋友出来看看海,余愿足矣!”董刚也加入。

  依兴远远的眺望海和天空交织纠缠在一起,海面上暗红的色彩一点点被黑夜吞噬掉,想到的却是如果能和苏婉一起站在海边,一边吹着海风,一边欣赏着她的长发飘飞在海风里,而她坐在自己身旁,弹着吉它,再唱那《B小调雨后》,将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吧!

  思绪飘的很远,最终都被入港的归船的鸣声打断....

  第二天一行四人终于决定驱车在大连海滨路一览风景,依兴知道昨晚的夜晚,可能都勾起了几个内心的某种渴望,所以,这么快达成了默契,在北方明珠最琦丽的滨海路,不时的能看见长长的脚踏车一男一女共骑的风景。

  老苞米吐着烟圈,悠闲开着车还不时发着感慨,要是六七月份来就好了,那时不光能下海,还是槐花盛开的时节,每年总有很多人赏槐而来。

  到了老虎滩,等到老苞米停了车,秦姐提意,每人下午一点,准时在泊车处集合,以下为自由活动时间,立刻得到大家响应.依兴本来就是没什么主意,刚想找董刚一起溜哒溜哒,一回头就不见了人影。叹了口气,信步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过去。

  依兴本来想去水下世界看看,谁知自己天生对路就有种抗体,七捌八晃的也不知自己走到哪了。依兴看了看表,好在时间还早的很,刚想去买份公园内部浏览图却远远地瞅见在流溪边好像有群人在为游客画肖像画。依兴来了兴趣,信步走了过去。

  其中有个长风飘飘颇具艺术家魅力的男孩被一群女孩挤拥着,正在给一个穿着素白连衣裙的女孩子画肖像。依兴还没有走近只觉得背景甚是熟悉。他本是怕拥挤的人,很少能见依兴和一群人挤在一起,只是这次真的引起了他的好奇。

  “没错,是他。”依兴心里默念,他是依兴的中专同学,但不是一个班的。他叫莫凡,是三班的同学,要说他和依兴虽是交情不深却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第二年校里的艺术节绘画作品一等奖,也让老师头痛了一阵子。莫凡的作品是油画的静物,而依兴的却是水粉的人物肖像。而最后正是依兴拿了一等奖,也在艺术节结束不久后当了宣传部长。莫凡在中专第三年时听说又考了鲁美油画系,老天却在这儿又让他俩个人遇上了。依兴在莫凡身后站了十几分钟,不由的点头心想;小子了得,短短两年多无论是笔法还是对人物神态的刻画已颇具名家风范。

  莫凡最后几笔迅速的勾画出背景,舒了口气,摘下画布上的画递给那个女孩同时也递过去个微笑,莫凡娴熟地接过一张拾圆的纸币,又有几个女孩围了上去:“也给我画一张‘。‘是我先排的。”莫凡不经意的甩头正好看见依兴,俩人相视一乐。

  “一条,好久不见。”莫凡灿烂的一笑。

  “是啊,莫凡,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依兴伸过手去。俩人紧紧的握在一起。

  莫凡报歉的对周围女孩子笑了笑:“实在对不起,今天不画了,刚好来了个朋友,对不住了。”

  几个女孩不友善的目光都集在依兴身上,依兴苦笑了一下,心想这死小子,还不忘借刀杀人,嘴上却说:“不忙兄弟,你接着画,我有时间,别耽误你正事。”

  “哪有什么正事,这阵子鲁美带我们系的主任去外去办画展了,正好出来体验生活。‘说话的当儿时,女孩们也悻悻地走散了。

  莫凡收起画板和依兴坐在石头上聊了起来。

  “怎么样啊,一条,你现在在哪儿呢?来大连是玩还是工作?“

  “毕业后去了三好街一家公司打工,这不,公差借光来这边玩玩就碰上你了,还以为你卖画为生呢?”

  “哈哈哈,我还真挺想你,看这一天画个十几幅就百拾来园,也挺滋润,而且这环境也不错。”

  “是啊,好地方,不过你也变了,头发也比以前长了,怎么搞艺术的都这样?”

  “你别取笑我了,你不也是,对了,现在还画吗?”

  “偶而吧,不过基本上很少了,还记得咱们怎么认识的吗?”

  依兴本以为莫凡要说那次艺术节,谁知却扯出了那么档子事儿。

  “当然了,要说我认识你可比你认识我早多了!”莫凡笑的如此诡秘,依兴瞅的有点心里没底,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噢?那你说说。”

  “还记得第二学期语文课吗?那个老梁,就那个张口闭口垃圾股那个老粱。”莫凡还连说带比划。

  “那回上大课,在阶梯教室那回,老梁踩着铃声进来。一看黑板上还有字,刚要问怎么课代表不擦黑板,一看是幅对联。”讲到这儿,拿眼睛盯着依兴。

  依兴已知道他讲的哪个段子,也开口大笑,然后接下去:“上联是年年月月日日教,学生满天下。下联是每每回回次次考,全都不及格,‘横批是,俩人异口同声“名师高徒。”

  “当时老梁气的脸都绿了,结果察了整整一堂课也没逮着,后来我才知道是你小子,原来一直都深藏不露啊!”说完还拍拍依兴肩膀。

  “靠,你不知道,上学期末,我旷课太多,老梁那科没让我过‘,说完俩人笑的搂在一起。

  “对了,还有那回上大课你小子迟到十来分钟结果被老梁逮着了,让你在讲台上背那首《观沧海》”

  依兴眉头一展,“啊,哥们儿想起来了,那回我打球回来晚了,我们班老五和我一起回来的,结果他没去,我去上课反到被逮住了,点子巨背。”

  “那都不重要,你还记得当时你怎么背的不?”

  “都忘的差不多了。”

  莫凡把嘴的角度咧的更大了,“我可没忘,好像是.....对了

  向东爬上大石头

  看呀么看大海

  乌龟王八再长寿

  早晚也要见阎王

  一只乌鸦飞啊飞

  飞了三圈下不来

  我问乌鸦干什么

  它说丫的找不着树叉

  ........

  依兴听的眼泪都笑出来了,莫凡也是忍不住捂着肚子,依兴的确良思绪仿佛又回到以前简单快乐的学生时代....

  “你在我们校,那可算名人呐!”莫凡一脸坏笑。

  “你小子别损我‘,俩人聊的不奕乐乎。

  好一会儿,依兴和莫凡都没吱声。坐在石头上思绪回到以前。

  依兴若有所思的盯着莫凡,一阵风吹过来把莫凡的长发吹乱了,这小子很有型的拨弄了一下头发。

  你现在混的不好吗!应该算是实现理想了吧!依兴先打被沉默。

  ‘哼!谁知道呢,也许只是看上去很美吧!进了鲁美才知道自己的浅薄,其实都一样,现实和梦想之间永远都是隔着一道墙,怎么都无法迂越,那帮毕业的师兄,还不都是有的四处游荡,有的改了行去做家装,留校考研的都很少,更多的是郁郁不得志的,反正出头的太少了。要想成名成家的还要舔着脸皮去迎合那帮有名无实的老家伙,没劲透了。‘

  “到哪都一样,社会里要混出头更难。像我做IT了,还不是成天到晚挨别人踢,始终没有什么归属感,也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反正我挺羡慕你,可以把艺术做为终身行业,我知道你一定能行。‘

  “别抬举我了,对了,你现在还画画吗,不知画的怎么样了啊,借兄弟的地儿也让你当把流浪艺术家。”

  依兴望着满脸期待的莫凡,看到的还是这小子的一脸坏笑。心里涌起莫名的一股子冲动,嘴上也不服软,“不怕我抢你的饭碗?”

  “靠,你那两把刷子我还不知道...”

  依兴正了正身,眼前端坐的是位红夹克衫的女孩子,一脸的清秀,是莫凡特意找个漂亮的让依兴开刀。

  依兴握着碳精条,心里其实也虚的很,不过毕竟是在大公司混了这么长时间,养气的功夫也似模似样丝毫没表情在脸上,只是手上已渗出了汗。

  依兴毕竟还是深爱着美术的,而且功底还算扎实,几笔轮廓过后,也逐渐进入了状态,神情专注的一如往昔,眼里只有画布和那个清秀的女孩,身边围观的人和周围的景物也模糊起来,耳朵里也听不见声音。似乎这一刻,依兴忘掉了自己的其它感官,在多年后依兴回忆当时的情景,也不禁感叹画家那一刻专注,也是极美的,而画画的乐趣也是在此,一件艺术品就一笔一笔的在自己的手里塑造出来,那种成就感是任何事也无法代替的。

  依兴专注然而也画的极慢,终于最后一笔终了。他习惯的落了自己的署名和年月日却忘了自己是卖画的,别人要付钱的,不禁哑然而失笑。依兴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也聚着不少的人,居然还有董刚和秦姐!

  第六节临渊羡鱼

  依兴有些尴尬的表情很快被莫凡的唱彩打断,莫凡搂着依兴,对红夹克衫的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看看,然后拍了拍依兴肩膀:“兄弟,你画了一个钟头,不过值!”说着就竖起了中指,看到依兴暗自蓄力,马上又竖起了大母指。

  依兴望着作品出神,然后长嘘了口气,也许是刚才太专注也许是太久没画的原因,起身时感到有点脱力。女孩子盯着画看,笑的十分开心,显然是爱不释手,莫凡面有得色对女孩说:“我兄弟画的怎么样?”

  不过这些依兴都没注意,他起身歉然的对秦姐和董刚笑了笑。

  “好小子,依兴,深藏不露啊!回去我可逮给你掰扯扮扯。”董刚咧着嘴就挤了过来。

  秦丹也没有动,只是微笑着默默地看着依兴。这边女孩拿了张伍拾的票子给依兴递了过去,依兴一愣,旋又反映过来,马上摆手推辞,“唉,小姐,我可不是街头画像的,今天正好凑巧,既然有缘算是送你的,把这个收回去。‘

  “那怎么行,要不这画我可不能收。‘

  “`说了是有缘嘛,”

  ‘没错,我兄弟今天是友情客串,出场费免了“,

  ‘对对对,谁让你这么漂亮,我心甘情愿,呵呵”依兴都开始发现自己原来这么会说话。

  那个女孩也不知是不是大连人,反正大连人没有的胆量她都有。一下子扑到依兴跟前,吻了他一口。四周人嘘声四起,董刚和莫凡带头鼓掌。只留依兴一人呆在当场,享受这飞来的滟福....

  下午依兴一直傻呆呆的跟在董刚屁股后面,整个人精神似乎都在恍惚的状态,不时的还咧嘴傻乐。

  董刚跟秦姐打趣,“范进中举也他这样,八层是中风了。看我冶好他。”

  说完回身轻轻抽了依兴一嘴巴,“咦,你这该死的牲畜,中了什么...”

  晚上在邮电宾馆,这是他们在大连的最后一个晚上,依兴向老董要了根三五,身子靠在床上,心里想着莫凡的话,自己是不是很羡慕他能选择自己的爱好,作为职业呢,说不清楚。

  虽然脑子乱的很,不过隐隐的觉得自己离梦想的距离越来越远。莫凡能在艺术追求的道路上越走越深。那自己呢?究竟脚下的路是不是我所追求的,而我又能不能在脚下这条路越走越远呢?

  想的脑袋浑浑沉沉的睡了过去。在夜里他做了梦:恍然一梦的依兴,梦中的他已不知身处于哪朝哪代,自己一身青衫,宽袍衣袖,俨然一个落破的读书人,随身背着画笔和纸,靠卖字画为生,游历在五湖四海名山大川之间,就在一处青松迎客遮云避目的地方避一场小雨,往高崖远远望去,有位白衣女子在崖顶盈盈起舞,迎着细雨,舞姿妙远曼之极,仿若辉煌石窟中神女飞天一般的张力和脱俗。依兴想要看清那白衣舞者的面容却无法看得清晰。急忙的顾不得细雨绵绵,手脚并用的向崖顶爬去,就在这时崖顶的巨石滚落,有一块正好砸在依兴的头上,这小子惊叫了一声,一骨碌坐了起来。

  旁边是董刚抬了一只手举的高高的,嘴巴张的可以吞下一只鸭子,两只眼睛瞪的像牛眼,一眨一眨的看着依兴。依兴重重的吸了两口气,:“老哥儿,你干嘛一大早扰我清梦?”这小子劈头盖脸就问。

  “你还好意思怪我,你看看表几点了,再说你刚才叫的比老虎还吓人,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好在我心脏没病,换个人早给你吓死了,做什么恶梦了?”

  依兴听董刚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招牌似的嘿嘿一笑,“SORRY,不好意思,刚才梦着媳妇了,仔细一看,不是我老婆,有点像你老婆。”

  董刚抄起枕头就抡了过去“你小子找切啊,拿我开涮。”

  依兴洗了把脸,整个人都清醒了,他只依稀的记得梦中的白衣女子像极了苏婉。

  依兴写了首诗------《失落的爱情》,管他给谁写的只要自己高兴就成。

  《失落的爱情》

  你说爱情就像亚特蓝帝斯大陆

  永远的沉在海底

  那是我几千年的轮回

  而我至今还在追寻

  不停的苦苦追寻

  找寻那失落的大陆

  找寻那轮回前失落的爱情

  放弃吧,忧郁的蓝色

  你怎能历经千年还不醒来

  就让她永远的在海底呤唱

  吟唱那失落的文明

  吟唱那失落的爱情

  吟唱你千年的执着

  吟唱她永远的无情

  第七节道听途说

  依兴这天起的特早,老式的落地钟凄凄惨惨地响过六声,更加衬出了灰蒙蒙的早晨的寂静,再也无法入睡的依兴心神一阵不宁,他说不清什么原因让自己慌乱,难道是昨晚彻夜读完的《百年孤独》,不清楚。依兴之所以有兴趣读完它,也许是马尔克斯在1982年获得诺贝尔奖,算了,谁清楚。依兴早晨从未有过晨练的习惯,干脆蹬上破车一路骑向三好街。

  早晨的街道被白茫茫的雾笼罩着,依兴骑着车,觉得自己像个苍蝇一般嗡的一下陷入了雾里,脸上有种粘粘的油腻的感觉。一路顺畅的骑到了地儿,干嘛,吃早点吧。车子拐了俩弯进了三好街胡同,胡同的两排全是大大小小的饭店,再往里走就是菜市场了。每到中午这里便人声鼎沸,热气熏天,到了晚上更是不得了,稍大一点的馆子都要现订位子。里面有个周记包子铺,依兴以前也常来,小笼包子和大米粥吃起来还蛮舒服的,而且很便宜。有点儿像广告“价格便宜,量又足。”

  这小子也常想,有没有廉价又实惠的爱情。要是有先来它十斤八斤,老周在场时总会在一旁损他:“你当是包子还是萝卜,廉价的?廉价的大便你要不要?“

  依兴拣个空桌子坐下,旁边几桌都乱哄哄的挤了不少人,依兴瞄了一眼旁边桌的哥几个,西装格屡的,几个宽大的皮包随便的堆在空登子上,好像吃饭还比着谁快似的,喝粥时滋流滋流的。不用问,三好街的。

  有个黑胖的哥们儿,先划拉完了早点,点了颗烟,在一旁白话起了小道消息,离的太近,依兴想不听都不成。

  “仨儿他们那公司,做传奇的,有个肥子叫巍子的,业务,你知道吧?”说完捅故捅故旁边的一个瘦子。

  那老兄嘴里稀饭还没咽下去哪能,呜了呜了道:“那小子我认识。做业务挺牛逼的。”

  “昨儿晚上,我在洗浴中心碰着他了,旁边还有一男的,好像是他客户,俩人搓完找小姐去了,平时看上去道貌岸然的,没想道也这德兴,操”

  “老哥儿你省省吧,听说他手里有个教委的单子,一百十好几套,你想他能怎么办,还不都那样,这样的单子,也不用招标,全靠做关系。来给根烟”说完瘦子要了根烟点上了。

  “做客户还不就那么回事,谁给的好处多,就拿谁的,你把回扣留足,把人弄明白,单子没跑。”

  “没错,哪用像我们几个整天给人送货,打眼儿,穿线,搬搬扛扛,看人家多滋润”旁边一个高个的吃完了也在一旁闲聊。

  “干技术的跟他们不一样,还记得咱们头儿说什么,跟随聪明人办事跟随傻子说话,什么意思知道吧。”

  瘦子笑骂,“你都说了好几遍了,烦不烦,吃完了赶快滚蛋。”

  “等会儿,烟抽完的,对了,英雄公司有个美眉,好像叫什么婉的,你们认识吧。”

  依兴正吱溜喝粥呢,听到这赶忙把耳朵又递了过去,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他们说出点什么,又怕漏听了什么。

  “苏婉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当年苏小小也没她出名啊!”

  “你瞎说什么呢?苏小小是谁啊?”胖子一脸不解的问?

  瘦子忍住了笑“没什么,是个唱歌的,你接着说,苏婉她怎么了?“

  依兴心里这个气,心想你拿苏小小一个歌妓跟随苏婉比,什么意思,握着粥碗的手因用力而变得发青。不过这小子最后忍住了,并不是因为那边有三个人,而是他想到自己和苏婉什么关系,出来管这闲事不给人笑话。

  听那边接着说:“听说三好街头有几个老大追这亮妹呢,还有许诺买房买车的。“

  “啧啧!人长的漂亮就是不一样,早知我也让我老妈把我生成女儿身!”

  “你还要不要脸,长成这样已经很不对起观众了,要是女的只能证明一件事”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另外俩人非常的配合:“什么事”

  胖子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死,抬头看了看瘦子,说出一句差点没给依兴逗死:“抽象也是一种美。”

  看几个人嘻嘻哈哈的付完了账离开,依兴却是整颗心都沉了下去,茫然的望着胡同另一头的马路。

  从这儿望去,那更像三好街马路的一个切片,也像是一口井,这边是井底,那边是井口,而依兴是坐在井底的赖蛤蟆。赖蛤蟆叹了口气,想着要吃天鹅肉也要爬出井底再说吧,难道要等天鹅,乌鸦啊什么的掉到井里吗?

  切片里流过的车越来越多了,马路上的喧嚣似乎可以论斤幺了。依兴低头看了看BP机,上面显示7:45,搞什么,还没到8点呢,这么多人。

  他推着车往单位走,不经意间看见一头熟悉的黑发,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骑了一辆昆车,他抬头望着那一头飘飘的长发,却没有喊出口,心里酸酸的,不由想起了《挪用威森林》里的几句对白:

  喜欢我的发型?

  好得不得了。

  如何好法?

  好的全世界森林里的树统统倒在地上。

  那辆破凤凰停在文萃路边上,依兴几步走上二楼,苏婉和孙洋俩人在电脑前手忙脚乱,看得依兴大感有趣。

  “你们俩这折腾什么呢?”依兴晃着大头问道。

  苏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搭理,接着忙手里的事。

  孙洋不耐烦了“我倒是奇怪你平时都踩点儿来着,今天倒这么反常,是不太阳又下山了,要不昨晚没吃药!”

  苏碗边敲打着键盘边插道:“小洋,你们俩别闹,这单子投标书还没弄好呢?还有闲心扯别的。”

  依兴一听,心里想着乘乘,那有这么巧的,马上凑了过去,把大头一伸;“该不会是传奇的单子吧,该不会是一百几十套吧,该不会是教委的吧?”

  苏婉和孙洋俩人一惊,齐声道:“你怎么知道,昨天下午才通知的?

  依兴心道,你们俩平时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还一个部门的呢!以为什么机密大事,居然随便在个包子铺都能听到!于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似随意的问:‘哪天送标书啊,该不是今天吧?‘

  ‘快说,你怎么知道的?还有哪家投了?‘孙洋催促道.

  依兴本想卖个关子,看这俩人是真着急了,于是心一软,把早上听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那这标还投不投啊?‘孙洋一脸茫然的问.

  ‘投,当然要投,都做到这份上了,还怕什么.‘

  依兴端详了苏婉果断的神情老半天,心里肃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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