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留情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看对面依旧举着的耗电枪，贺小夭担心他们会开枪，担心零零五被抓住后就要面临销毁粉碎的命运，唯独没有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
她忍不住开口说：“零零五不会伤害我的，你们别那么紧张，先把枪放下。”
“贺小夭！你个傻瓜，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楚子璎十分恼火。
钟离颍川看了楚子璎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先把枪放下。
“都把枪放下。”贺连山抬手下令。
楚子璎和另外一个举着耗电枪的学员都把枪放下了。
贺连山又说：“你们都退出去。”
学员们纷纷往外退去。楚子璎还不肯走，被钟离颍川拉了一把，最后两人也离开了，室内就剩下贺连山和斯教授。
“你们也出去。”机器人的声音平板僵硬。
“等等，005，我们谈谈。”
机器人思索片刻改变了主意，“好吧。”
它拉着贺小夭的手依旧没有放开，贺小夭感觉手腕上有电流滋滋流动，微微的麻，微微的刺痛。怪不得大家那么紧张，楚子璎骂她傻瓜，二伯伯叫她不要害怕，贺小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零零五竟然拿她当了人质。
“005，立刻初始化程序，恢复安全模式。”
斯教授试图命令他的机器人，但机器人置若罔闻，不听他的指令。
“005，我是斯宁斯教授，你不认识了吗？”斯教授手里拿着个遥控器使劲按，但毫无作用，他只得说起了好话，“跟我走，我们回东洲，还和以前一样，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说着斯宁还转头向贺连山寻求保证，“保证不向机器人公会上报，对吧，贺博士！”
贺连山看着机器人点头说：“我保证，也担保这里所有学员都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你是安全的。”
得到贺连山的保证，斯教授的小眼睛放光，急切地企盼地看着自己的机器人，“005，听见了吗？来，过来，放开那女孩，我们走，离开这，我们一起回东洲。”
斯教授向机器人伸出手，好像在哄一个孩子。
贺连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机器人的动态，眼睛里有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作为人质的贺小夭也侧着脸望着机器人，三个人都在等待机器人的回答。
机器人说话了，“斯教授，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斯宁立刻点头，“好的，你说。”
“我是谁？”
“你是机器人005。”
“我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服务于人类。”
“一号机器人可以看护儿童，二号机器人可以表演喜剧给人类带来欢笑，……只有我什么都不会，连端盘子送餐都比不过送餐机器人，我能为人提供什么服务？”
贺小夭恍然大悟，怪不得它在冰淇淋店给她送冰淇淋，原来它是在那里寻找自己的价值。
贺连山一脸深思，斯教授极力想让对方信服，“你的存在和它们不一样，你不需要做这些事情就是最有价值的。”
但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很难让人信服，反正贺小夭是不信的。
零零五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功能，贺小夭此刻倒怀念起钟离颍川家的悠悠来，起码会笑。
机器人并不好糊弄，问：“什么价值？我不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回东洲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探讨这个问题。走吧，005，我们走吧！”
“不，我不会跟你走。”机器人断然拒绝，“别骗我了，你们想要销毁我。你们创造我让我学会思考，却又害怕我思考。”
“没有，我没骗你……”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我要去寻找我的目标，搞清楚我存在的意义。你们出去，你们两个全都出去。”
“005，你搞错了，你是我创造的，我怎么会舍得销毁你！我会保护你，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才是安全的，否则会被机器人公会追捕，被他们抓住你才会被销毁！”
机器人不为所动，加快了语速，“他们抓不住我。出去，你们两个马上出去。”
贺小夭突然感到了喉咙上的压迫，机器人卡住了她的脖子。
“零零五？”她轻轻叫了一声。
“005！不要伤害她！”贺连山大急，“我们马上出去，你快松手！”
斯教授不相信他自己一手制造的机器人会不听他的话，还想再说，被贺连山拽住胳膊，“你闭嘴吧，我们出去。”
斯宁还不死心，对贺连山说：“你先出去，我再跟它说两句，我了解005……”
机器人收紧了胳膊，贺小夭涨红了脸露出痛苦的神色，贺连山厉声道：“斯宁你给我闭嘴！那是我侄女，她要有什么好歹你负得起责任吗？”
见势不妙，斯教授放弃了无用的挣扎，乖乖跟着贺连山退出门外。
脖子上的禁锢松了松，贺小夭说：“零零五，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你就是吓唬吓唬他们，想要逃走。”
机器人一边带着贺小夭移动一边说：“我要带你一起走。”
贺小夭大惊，“为什么？我可以当你的人质，等你能安全走了我们就拜拜。”
“不拜拜，我要带你走。”机器人不容置疑地说。
“为什么？你带着我干嘛？”
“你很特别，我要研究你。”
“什么？！”
贺小夭沉默了，这个机器人反过来了，他要劫持一个人类去当它的研究品。一个被人类研究的机器人现在要把人当作他的猎物进行研究了，贺小夭真正感到了恐慌。
在这个星球上，除了人类以外的生物或非生物一旦有了意识，都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她拖着步子试图阻止机器人的行动，挣扎间一仰头看见了屋顶上的两个人。楚子璎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心领神会，假意跟机器人继续纠缠。
“零零五，你准备把我带到哪里去？带着我很麻烦的，我还要吃东西，你还要负责给我找食物。”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饿死的。”机器人说。
“是吗？我对食物很挑剔的……”
贺小夭一边跟机器人瞎扯一边拿眼睛偷瞄屋顶上的人。钟离颍川扛着一个像火箭筒一样的东西，楚子璎手里拿着的是耗电枪，两人似乎在无声地争执着什么。
应该是贺小夭和机器人纠缠太紧他们不好下手，眼见机器人带着贺小夭就要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突然的，钟离颍川扛起火箭筒瞄准机器人就是轰的一声，贺小夭懵了，感觉身上的桎梏一松，她跟着惯性往后倒地。
等她回过神来再看，机器人的身体从中间断开分成两截，断面还在燃烧着，烧得发红。
贺小夭尖叫一声，楚子璎已经跃下房梁揽住了她，“你没事吧？”
钟离颍川也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站在机器人的残骸边俯视着地面，有如神明俯视着蝼蚁。
贺连山和斯宁也闻声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斯宁一脸的痛惜，蹲下来伸手抓了个空，“这是谁干的？”
贺连山淡淡地说：“是我下的命令，这东西留不得。”
这边楚子璎生气地埋怨着钟离颍川，“你这么干太危险了，伤到贺小夭怎么办？”
钟离颍川面色温和，一双温柔的瑞凤眼扫了贺小夭一眼说：“伤不了，定位精准，误差只有0.000001，不可能有失误。”
他语气轻松，好像刚才不是发射了一枚高熔弹，而是投了一次球那么轻松愉快。
“可是，……”
楚子璎还是心有余悸，贺连山打断他说：“子璎，你和颍川差就差在这里，所以你永远比不上他。颍川做得很好，理智而果断。”
楚子璎低下头不吱声了。
楚子璎看起来冷酷无情，可是在关键时刻却会感情用事。而看起来温柔多情的钟离颍川却杀伐果决，不留情不犹豫。
贺小夭望着钟离颍川，望着这个救了自己的人，心里却有一丝害怕。
贺连山看着贺小夭说：“小夭，今天这一课你要牢牢记住一个教训，对一个机器人动恻隐之心是非常愚蠢的。机器人就是机器，它们所有的选择都是程序计算的结果，和你是谁没有半点关系，也不会有一点感情。懂吗？”
贺小夭垂下头沉默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