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借尸
当然，杀手学堂当中也会有一些门派为了磨练门下弟子的心智，或者是为了培养门派的暗杀高手而将人送来，只是这些大多数都是一些邪恶门派送来，名门正派就算是要培养杀手也不会送到杀手学堂来，毕竟会折损面子名声上过不去。
至于张景一，他是自己找到程平文要求加入杀手学堂的，他的目的是报仇。当然，并不是所有想进杀手学堂的人都会放行，首先要考察个人身体素质和一些基本能力，过关了才行。当时的张景一才十二岁，年龄太小，以他自身的能力根本是不可能进到杀手学堂的，但程平文看中的是这孩子的潜质，所以破格收了进来。
恰好张景一的师父醉墨道长对这个杀手学堂的总教头有点交情，所以这也是他收下张景一的原因之一。程平文之所以不出手为醉墨道长报仇，原因是他的身份太过特殊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会牵扯到更高层的问题。
“你到这里大半年的时间，就突破了体能训练、强记训练、暗夜训练、鼻功训练、防卫训练还有基本的攻击训练，如今进攻技巧方面你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刺杀的要领基本上没有出错。到了这个时候，就该做接近真实的训练了。明天白天你继续训练，到了明晚上，你就跟我去借尸吧。”程先生说道。
张景一点点头应了一声。“借尸”虽然在杀手训练当中的训练时间不会很长，却是最关键的一个阶段，考验的是一名杀手对死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同时也是以真实的人体进行训练。第一次听到这种训练方法的时候，张景一就忍不住想吐出来，但他还是很坚定地去做，因为他身上所背负着的仇恨太深。
磅礴的大雨在下午时分就停了，所幸的是接下来的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太阳天，在日光的暴晒之下不再泥泞不堪。这样的天气最好，若是在雨天去借尸，那样的场景恐怕更加渗人。
尽管老早就做好了对应的准备，但到了即将来到子时的一刻，张景一还是紧张得手掌冒汗。三更来临，他身穿黑衣稍微收拾了一下，待上锄头绳子等工具便走出房间，来到训练场上。程先生早已经背身站在那里等候，他一句话不说只是挥了挥手，张景一也是一言不发就跟着走了去。在此之前他知道，两人是不许做任何交流的，这是借尸禁忌之一。
接受过杀手训练的张景一脚程并不慢，二人凭着弯月那淡薄的光这才翻过两座山，之后才到达一片阴气森森的坟地当中。这一片坟地的范围相当大，方圆怕有好几里，初入坟地范围的时候大多都是无人打理的荒坟野地，凸起的土包上长满了野草，残破的墓碑上早已经字迹不清，想必是很多弃坟。
也正是因为杂乱所以更显得阴森，已入初夏有些炎热，坟地当中偶尔飘荡着的蓝色鬼火令人心里发怵。饶是张景一在此前就做足了准备，但毕竟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见到如此场景还是吓了一跳。
尤其是暗夜当中有朦朦胧胧的身影从坟头当中飘荡而过，只留下幽幽的一道身影，张景一知道这道诡异莫测的身影是真的鬼。当然，他并不是没有见过鬼，只不过第一次见鬼是在8岁初遇师父的时候，时隔多年过后自然不会对这些野鬼有什么亲切感，再度看到时他还是有些心惊。
不过作为学过符篆之术的人他手中还是有些能驱魔驱鬼的道符，看到这鬼影飘过之时，张景一手中握着几张符纸随时做好准备——尽管他也知道这些野鬼是不敢近他们身的，程先生是远近闻名的暗杀高手，身上背着的人命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杀戮气息过重普通的鬼是不敢近身的。
随着二人往墓地深处走得越来越远，接下来就不再是那些无人搭理的荒坟，甚至有些墓碑上仍能看到白漆在上。直到前方的程先生到一座新坟面前这才停了下来，张景一打量了一下，新坟上没有一丝杂草，周边满是吊丧过后的痕迹，布满了鞭炮的碎红纸，坟头的墓碑前也还供着新鲜的水酒蔬果。
看了下墓碑上所刻着的人名，张景一自然不认识，不过他唯一知道的是这座新坟的主人生前肯定不是善茬。
在杀手训练当中的“借尸”，要借的肯定是新坟，旧坟里的人早就腐烂透顶根本就没法做训练之用。而这种死后还要经历千刀万剐的事情，根本就会让死者更加痛苦，在此道当中也就规定了“借尸”必须借的是生前穷凶恶极之人的尸身，决计不碰心地善良人家之坟。虽说杀手并不怕恶鬼，但这也算是告慰一下今后自己杀人的恶性罢了，大概是为了寻求个心理安慰。
毕竟穷凶恶极之人生前害人无数，死后千刀万剐也算是招了报应。
不过“借尸”的程序并不是简单粗暴的行径，哪怕死者是罪大恶极之人也同样需要有一定的规矩，这是世代杀手所遗留下来的。程先生先是在墓碑之前拜了三拜，然后焚香之后进行祷告，再接下来抄写灵牌。在程先生的示意之下，张景一也跟着焚香摆了摆，这才动手挖坟。
挖坟对于张景一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挥舞锄头连续挖下去，很快就挖到棺材之处。张景一再从四周将泥土挖开，防止开棺之时有太多的土掉入棺内。
张景一并非没有见过死人，所以开棺之后也并不是特别害怕，自己所借的尸身看起来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瘦削的脸上满是苍白，身穿寿衣在这午夜时分倒是显得有些阴森。死者的面上无肉，两腮内陷，下巴尖细颧骨突出，从面相来看来看想是自私刻薄之人，有可能生前是个奸商。
当然，不管死者生前是何等身份，如今也只会落了个被借尸练刀的下场。
将死尸挖出来之后，张景一再将坟墓填平如初，再将开挖之前就拨开到一边的鞭炮碎纸铺上去，似乎没有任何人来过的样子。这幅尸身估计在家停尸时间不久，初夏的日子，挖出来的时候还没有非常明显的尸臭味。也算是张景一比较好运，有其他杀手训练的时候在炎热的夏天停尸七天，而且还是过了两三天之后才来挖坟，浑身的尸臭味相当浓郁，还没起尸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吐上半天。
既然是来借尸的，自然需要练习之人自己背尸，张景一用白布将尸身包裹起来。在起尸之前，程先生再度焚香拜了三拜，口中念起一串张景一不懂的咒语，这是在招魂，将游荡在周围的死者魂魄招过来。过了不久，一阵阴风吹过让张景一感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但程先生手中的灵气一凝，在空中有规律地点了几下，那几个点便连成一张大网似的东西将周边全部笼罩起来，并且最终缩小到死尸的身上。
方才的这一步叫“归魂”，让还没被鬼差勾走的魂魄重新归位到身体之上，也就让这个死尸强行有了魂在内，那练习起来也就不只是面对一副死尸那么简单了。当然，这“归魂”并不是让死尸复生，只不过是在身体上有更强的震慑力，尤其是心理上给杀手带来的压迫感，而这张网则是遏制死尸变成厉鬼僵尸之类的害人之物。
该做的都做完之后，程先生就端着灵牌走在前面，这叫引魂，让尸体上的戾气更重一些要将鬼魂一块引到训练场。看着程先生走着，张景一便是背着死尸跟在后面，两人依然是一声不吭。
不知道是背尸走动时候的动作所带起来的尸体动静，还是这个死尸不甘心千刀万剐而做挣扎，张景一分明感觉后面的死尸似乎在不经意当中跟着稍稍动了起来，甚至是脖颈背后一股凉气，在这漆黑的夜晚更是令人心悸。
从此前就了解到的“借尸”规矩当中，张景一知道不许回头，哪怕是尸身浑身挣扎着动起来也坚决不理，既然有了“引魂”的步奏，那这自然就不是完全没有知觉的死尸。当然，如果真的遇到鬼魂几度不甘而直接诈尸过来，那才能丢下尸身两人联手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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