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兄与妹
半个时辰之后。
苍鹰已经距离牧城不知多少里之外了。
牧云神色平静地，坐在苍鹰的背上，俯瞰着广阔无际的森林，风吹着他的头发随风起舞。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
这是牧云第一出远门到这么远的地方，看到书上记载的景致。牧族部落所有藏书都清晰记得，牧云也记得记载大陆地理的书籍。
牧云这一片苍茫大陆广阔无涯际，叫作盘龙大陆。
他们牧氏部落所在的地域不过是盘龙大陆的东边东荒，东荒是被广阔森林给覆盖，蛮荒的巨龙不在少数，各色各异的飞龙在森林之中随处可见。这一些巨龙长着羽翼，形状各异，最大的和蛮荒巨象一般巨大，大部分和狮子一般大小，多数是凡灵级别的巨龙。
一路上，牧云看到的不在少数，时常看到巨龙在蛮荒的森林之中翱翔飞舞，像是自在的精灵。
像是青眼啸天龙那大地级别的巨龙，足以在这一方称王称霸，才会有众多的追随巨龙，当然大地级别的巨龙数量却并不多。
牧氏部落，和林氏部落在广阔的东荒之中可以说微不足道，只是东荒中南陵郡的两个小部落，部落人数只有数万。
不过，林氏部落到牧氏部落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
“林族部落……是吗？”
回忆起书上所记载的点点滴滴，牧云喃喃低语，沉思了起来。
不知到他的新娘到底是怎样的人，牧云听人说是林氏部落族长的大小姐，天资出色，此外就一无所知了。
“接下来一段路要小心了，这里是恶龙森林，偶尔有恶龙袭击高空飞翔的鸟兽，不过你也不必要太过于担心，那种概率可以说很低。”
南叔忽然转过头，笑着对牧云说。
经过入赘这一件事情，南叔发现牧云的出色，心中对牧云还是有着些许的好感，在路上很愿意和牧云说一说话。
“南叔。”牧云没有在意，转而问道，“你能告诉我林氏部落的一些情况吗？”
“也好，反正你迟早要在林氏部落落地生根，先知道一些情况，在心中也算有一个准备。”南叔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耐心地说道，“林氏部落，和我们牧族部落不一样，是刚迁入南陵郡的部落。他们的族长修为在真气境之中算是极为顶尖的，实力比我们牧族部落要强，所以我们才对这一个部落很忌惮。”
说到这里，南叔看着牧云，继续说道，“林氏部落掌权的嫡系一脉，只有有两个女儿，并没有适合的族长候选人，部落内关于族长的争夺肯定是很激烈，牧云，你本身没有实力，要小心点，不要卷入部落的势力争夺之中。”
“我明白。”
牧云点了点头，有一些明白。
他的新娘，就是族长两个女儿中的一个，林氏部落的族长估计也早了解到牧云不能习武，心中肯定没有立他为族长的想法。
接下来，牧云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初步了解了林氏部落重要的人物。
时间依旧流逝。
旅程也还算是平静。
唯一让牧云无语的是，小不点一直趴在他的头上，还没有睡醒，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嘴角流着哈喇子，居然将他的头发弄湿了，可爱无比。
“停一下！”
牧云在苍鹰的背上，一直时不时地注视着下方的森林，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慌忙让南叔喊停。
“有龙？我怎么没看到？”
南叔皱起眉头，让苍鹰停在这个地方盘旋，身为炼体五重天的强者，不担心牧云会逃跑，只是奇怪地看着牧云。
“南叔，你等我一下。”
牧云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一个跨步，从数丈的低空落下，轻轻地落在地面上。
然后，牧云伸出手，厚实的泥土之中，拔出一株枝叶犹挂着露珠的灵草。
“炼体一重天！五少爷居然能修习武道？传闻之中，五少爷不是无法练武的吗？什么时候，他能够习武的？”
南叔遥看着牧云，一阵目瞪口呆，想要从数丈的空中安稳落地，没有达到炼体一重天是做不到的。
崎岖不平的地面上，牧云看着手中的灵草，轻呼了一口气，随后脚步轻轻地一蹬，落回了苍鹰的背上。
“南叔，我看你的足上似乎有晓月风毒龙所留下的伤口，你也许不知道，这晓月风毒龙嘴中蕴含着一种轻微的慢性毒性，若是不趁早根除，以后你的脚可能会残废。”
牧云伸出手，将采摘的这一株灵草递给南叔，轻声地说道。
“这是给我的？”南叔怔了一怔，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接下了灵草，心中有一些庆幸，之前他被一条怪异的龙给咬伤了脚，还不在意，要不是牧云提醒，他的脚可能就会毁了。
只是，南叔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脸色一变，疑惑道：“不对啊，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那一条龙长相怪异，我都不认识，你居然只从伤口就判断出来龙的种类？”
“我从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的……”牧云听到南叔怀疑，皱了皱眉，随后摇头一笑，解释道，“晓月风毒龙，在东荒非常罕见，南叔你不认识那一条龙很正常，部落所有的书籍我倒背如流，我清楚地记得在一本《毒龙杂谈》的四十五页记载了这一种龙，你可以去查。”
“毒龙杂谈？”
南叔一脸茫然，听都没听过有这一本书，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一些什么，只是盯着牧云，心情却很不平静。
他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牧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牧云记得这么清楚可以说很正常，只可惜所有人都只看重武道，渐渐忽视了牧云这变态的天赋。
说起来，牧族在南陵郡不知定居了不知多少世代，部落中的藏书至少有十万册，也唯有牧云彻底看完。
值得一提的是，牧云还是很小的时候就读完了，这几年来，不知又读了多少书。这一片大陆向来重视武道，他南叔一向不爱读书，活了一大把年纪，读的书估计连牧云万分之一都没有。
牧云点了点头。
他神色很平静，没有感到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只有他心中明白自己的无奈。若不是无法习武，他哪里会把心思都浪费在其他的地方。
这些年，脑袋妖孽的他，不知涉猎了其他多少方面，请教了部落太多的老人，熟知天文地理，熟知人文历史，足以称为药学大师，棋道大师，书画大师，地理大师……只是部落无人关注，他也不想展现。
“那这一株灵草是？”南叔咽了咽口水，又问道。
“风毒草，也是生长在很偏僻的地方，可以解这晓月风毒龙的慢性毒，这是部落中残废的老人告诉我的，那一个老人很可怜，孤苦伶仃，不受重视，很快就去世了。后来我从收集的书籍，的确发现了老人说的没有错。”牧云摇了摇头，不想说太多，盘膝坐下，轻声说道，“南叔，我们走吧。”
“这……”
南叔呆立无声，不懂该说什么好了。
他心中又震撼于牧云的知识面广博，又很感动于牧云的细心。这一路上，牧云心中必然挂念着他脚中的伤势，一直在注意森林之中有没有风毒草，怎么不令他感动。
“我的天……这，才是真正的妖孽啊！腹有书香气自华，说的就是牧云！整一个牧族部落，也不可能出现比他更博学的人，不可能出现了。还有，之前，是谁说牧云无法习武，简直是胡说八道！牧云，这样优秀的少年，也能修习武道，居然要入赘给林氏部落，这不是浪费吗？”
命令苍鹰继续前行，南叔脸色通红，心脏砰砰直跳，始终无法冷静下来，一直在盯着牧云的背影，无法不关注牧云，震惊于牧云刚才展现的东西。
这，实在太可惜了！
可是，南叔只是一个小长老，在部落之中，压根没有说话权，纵然他的心中有百般想法，也无法为牧云做些什么。
“算了，还是上路吧。”
南叔闭上了眼睛，收敛了心中复杂的情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远天忽然传来了一声低喝——
“五哥，等一等！”
好像有人来了。
牧云听出牧瑾儿的声音，不由回头望去。
只看到来处的天空之中，牧瑾儿黑发飞舞，大眼睛里满是焦急之色，驾驭着一头苍鹰焦急地赶来。她才发现牧云的身影，就急不可耐地喊住了牧云。
“这丫头，是来告别的吗？”
牧云轻吸了一口气，以为牧瑾儿是来告别的，心中有淡淡的暖意。
原来，牧瑾儿还是很在乎他们小时候的感情，只是被她娘亲逼迫，不让靠近他而已。
盘龙大陆之中，人类普遍早熟。
七岁时候的记忆，可以记得很清晰，直到现在，牧云还清楚地记得牧瑾儿跟屁虫的可爱模样，这也一直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可惜的是，牧云注定要想错了。
“五哥……”牧瑾儿追上了两人，直直地盯着牧云头顶的小不点，心中很是焦急，有一些难以启齿，过了片刻，终于还是咬着牙，红着脸说道，“父亲让你把你的幼龙给我。”
经过最初始的惊愕，牧云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了，无法相信牧瑾儿说的话。
“五哥，你不能习武，无法驾驭巨龙，幼龙对你而言，没有什么用处。”牧瑾儿轻呼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所以，父亲说，你把幼龙给我。”
“父亲，真的这么说？”牧云沉下脸。
“是的！”牧瑾儿扬起下巴，脸蛋红扑扑的，话语之中却很肯定。
“瑾儿，你长大了。”没有多说什么，牧云摇了摇头，脸庞有一点疲惫，冷淡地说道，“只可惜，你不会说谎，若是父亲真的这么说，为何不在我离开之前说？”
牧瑾儿不由哑口无言，事实的确是她看中了牧云手中的幼龙，擅自主张过来，但是她没想到，牧云一下就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