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侠者之忧
古人常说背主之盟不可约期，虽说鱼寒和琴心达成的协议并没有背叛谁，但这事毕竟还是太大稍有不慎就得丢掉小命，所以也不太适合立即就给商定出一个发起行动的具体时间。不过为了能够尽快达成所愿，双方还是决定展开密切的配合。比如倒霉的赌品非常不错的朱熹，他就得在装模做样地和人争执两天闹个不欢而散后，再找个没人的地方和琴心商议如何去糊弄完颜雍同意鱼寒提出的条件。
“小友，你……你这可……”率军出门胡闹的辛弃疾回来了，要说他这一趟的收获还真是不错。不仅成功地帮助柳芳芳所部夺回了益都府的所有城池，让山东义军兴高采烈地为鱼寒做起了免费挡箭牌吸引金军主力。还在把济南府周边闹了个鸡犬不宁的同时拐了千余基本符合要求的青壮，足足把自己的队伍给壮大了两倍，虽说和鱼寒当初的预期差距不小，但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毕竟他在选拔队员的时候要求比较严格。
更让鱼寒欣喜若狂的是，辛弃疾虽然因顾忌到敌军的防守而放弃了在济南府大金国忠臣眼皮底下攻打历城的原定计划，却趁那个叫做纳兰散晰捏阿不的笨蛋跟在他身后瞎转悠的时候把人家的位于盘水镇的老窝给抄了，还极不道德地顺道把人家好不容易才囤积起来的那点重要战略物质给背回了牟平！
当然了，同样的物资重要不重要的那得看是对谁而言。一万多斤的硝石硫磺，对于那个跟在辛大侠身后数月，靠着每天都瞎嚷嚷才让人记住了名字的笨蛋来说顶多也就是损失点引火之物。但这些东西要是落在了鱼寒手里，稍作加工那可是足够让大金国君臣们恶心上好几年的！
非常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全军伤亡更是低到了仅有数十人，可当辛大侠率领扩编后的队伍哼哧哼哧地扛着从沿途大金国各城镇官仓里收刮的物资回到牟平时，还没来得及显摆自己的辉煌战绩，就差点被翟崇俭随口说出来的一个消息给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和谈？那小混蛋竟然在和金人就接受招抚的问题进行和谈？辛大侠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两个字，因为大宋朝廷正是用这两个字送出去了半壁江山和亿兆黎民！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朝廷的束缚，不用再去顾虑这样那样的规则，可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展示出华夏民族的傲骨与不屈，结果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小混蛋竟然又从新走上了没有希望的老路？这让一心想要收复中原，至少也要把金国给闹得遍地狼烟的燕赵奇侠辛弃疾怎能不恼火？
下令匝蛮带领全军悄无声息地回到养马岛上进行修整，从翟崇俭的手里抢过了那把寒光闪闪的特制陌刀，辛大侠杀气腾腾地朝着县衙方向就冲去。这也幸亏是撞上了忙碌一整天正准备出门遛达放松一下的朱熹，要不然辛大侠把鱼寒从被窝里拧出来仍到海里是小事，直接把衙门的大门给劈成了两半那可就实在有点不值！
转身把那个言语表达很有问题的翟崇俭给一顿痛揍，直接把这憨货给踹回到养马岛上去折腾他手下那些陌刀兵，辛弃疾这才告了个罪向朱熹打探起详细的情形来。结果么自然可想而知，善于率军与敌沙场争胜，完全可以做到处变不惊的辛大侠还真就被离开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给唬得有些傻眼。
鱼寒亲自率军把妄图进犯牟平的登州之敌给揍了个全军覆灭？这没什么好惊讶的，若那小混蛋率领着两百多装备精良训练有术且有过战斗经验的陌刀兵都还收拾不掉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那才真是的朽木不可雕，完全不具备培养的潜质。以后也只能让那小混蛋继续呆在工坊里敲敲打打，折腾出些稀奇古怪的装备。
可那个当初坐镇江陵，处处为金国蛮子谋划给大宋制造出无数麻烦的金国十九公主，还顶着金熙宗与其宠妃悼平皇后嫡女名头的琴心，她怎么就会在突然之间变成了华福帝姬的亲生女儿，大宋被俘勋贵的遗腹子？而相比与这个离奇得让人难以置信的身世，更加让辛弃疾感到震惊的是这么一个在仇恨中长大的一个小女子居然胸怀灭宋亡金的逆天之志！这世界是不是太疯狂了一些？
对于琴心妄想灭掉大宋的图谋，辛弃疾和朱熹一样选择了不加评论，不做出任何形式的表态。毕竟他们曾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目前唯一的华夏正统王朝之上并竭力维护大宋的利益，如今虽然是出于种种原因而对朝廷产生了怨言，但那种根深蒂固的原有观点也并不太容易获得改变，顶多也只能是一切顺其自然到了必要的时候再去考虑相关的问题。
倒是鱼寒决定与琴心联手，先闹点事来折腾一下完颜雍，这个法子得到了辛大侠的极大认同。不过想想也是，凭空多出来了这么个金枝玉叶且手握大权身处金国决策层的大金国十九公主作为帮手，那好处可是一时半会都说不完。先不说糊弄不糊弄的，仅是将来完颜雍想要对他们动手的时候，怕是命令还没出皇宫就已经先传到了牟平城内！而及时可靠地掌握敌军动向，以便提前想好应对措施，对于他们来说在任何时候都是至关重要的。
而和朱熹相同的是，辛弃疾虽然赞同了与琴心联手的决定，却对鱼寒提出的那些所谓投降条件并不看好甚至觉得无比荒唐。虽然现在琴心也答应了帮忙糊弄完颜雍，尽最大可能让其接受这些条件。但那为雄才大略的金国国主可不傻，况且人家手底下还有一大批虽然没什么骨气却不得不承认是才华横溢的重臣，想要据此获得足够的时间进行发展壮大，那还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情。
“幼安先生您自个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工夫去替他们操心？要俺说啊，既然如何把话给说漂亮是需要元晦先生去头疼的事，而怎样糊弄住完颜雍则是琴心小姐需要做出的考虑，咱俩就干脆省点心，静观其变得了！”要比做学问讲大道理，鱼寒连朱熹的脚趾头都比不上。至于那什么和人耍心眼的事，这小混蛋自认与琴心之前存在着天壤之别。既然根本就不擅长这些事务，那他干嘛还要参合进去？直接定下目标，让别人去为之奋斗岂不是更简单？
“你啊，你！”陪着鱼寒一起胡闹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辛弃疾一时间也没办法做出准确的回答，他只知道自己这些人现在做的这一切成功机会其实是微乎其微，但他从没感到过后悔，因为他们已经想做的事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即便是将来功败垂成甚至身败名裂那也再无任何遗憾。只是眼前这小混蛋偷懒取巧的行为，确实很值得让辛大侠摇头叹息。“何时才能改了这惫懒的习性，须知……”
“幼安先生，咱今儿个能不能别说那些个道理了？来，喝酒！”鱼寒其实不喜欢饮酒，但辛大侠得胜归来不举行个欢迎仪式也就罢了，若是连极其寒酸的庆功宴都不设下，那也确实显得太过不近人情。只不过朱熹要忙着和琴心商议糊弄完颜雍的事，而翟崇俭那憨货又被踹回了养马岛，现在也就只能是他这个最为清闲的小混蛋来作陪。
“干！”其实辛弃疾一点也不喜欢和鱼寒对饮，因为这小混蛋喝酒的时候确实很不爽快。同样的一坛酒，辛大侠在兴致高的时候能一饮而尽，而换做鱼寒最少也得喝上一整月！不过这种庆功酒又不能不喝，再加上辛大侠也有些问题没有搞明白，还得让这小混蛋当面做出解答才行。“只是小友此次为了能够让完颜雍产生错觉而便于琴心小姐行事，就答应帮其铸造出合格的那什么红夷大炮样品，还同意让金人派遣工匠前来学习，是否太过草率？”
“这种小事，幼安先生您就放心好了，别说俺答应让他们来看，就算是手把手地教那些工匠，等他们回去后照样做不出合格的物件出来！”信心来自于对时代工艺的了解，宋代的铸造水平是很高，就连八角七层楼阁的铁塔都能建造出来，但这并不代表大宋的工匠们就能制造出红夷大炮啊！要知道，崇觉寺铁塔可不是一次浇铸成型的，而且在使用的时候也不需要承受巨大的内部压力！用同样的方法去造炮？那炸了膛可真和鱼寒没多大关系！
“就算他们学不会这法子，可……”对工艺方面的事，辛弃疾同样没有多少发言的资格。所以在鱼寒做出了简短的回答之后，也就懒得再继续追问下去，但还有一个一问题他若是得不到准确的回答，却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思。“炼铁作坊那边呢？你也不担心？”
炼铁的事都能交给战俘们去完成了，辛大侠自然也不认为这其中能有多大的技术含量，而金国此次要派来的肯定是能工巧匠，说不定还真能在观摩中发现什么道道。而一旦金人掌握了这种技术，完颜雍肯定会用来大幅提升金军的装备质量，到了那个时候，甭管是对于身处牟平的他们还是大宋官军，那可都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