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难以置信
虽说采用的手段在这个时代显得有那么点上不得台面，但不管怎么说鱼寒也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带着治下百姓成功地从被金军重重围困的喻口城内溜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被一个俘虏威胁，更可恶的是这个叫做乌达勒哈的蛮子居然还把他当做了傻子糊弄。四百金兵困住了三万大宋官军？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谎言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从来都没要过脸面的鱼寒这次决定破例，让这个不识抬举的蛮子知道什么叫做睚眦必报。在众多手下的帮助下使出了一套非常不完整的王八拳，把本就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乌达勒哈给揍了个鼻青脸肿，这期间甚至还慷慨地让朱熹也在旁边踹了几脚出气。可很快地，鱼寒等人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因为那个倒霉的乌达勒哈真没有瞎胡扯，人家说的都是大实话。
山阳县确实已经落入了金军之手，受益于夹谷清臣发起攻击的突然性，以及那位自称爱民如子不计个人荣辱的县令大人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选择率众出城投降，山阳县境内除了官仓府库以及百姓私产被劫掠一空，数百妙龄少女和两千余青壮被金军所强行征召之外，倒也没有遭受到什么更大的损失。
山阳县的最高负责人如今换成了一个名字难听得让鱼寒都记不住的金军校尉，另外还有夹谷清臣南下大军中的五十来个杂兵在此负责维护治安防御敌人入侵，只不过他们的胆子似乎也不是太大。鱼寒这才刚在山阳东门摆好了阵势，留守在此的大金国勇士们就已经从南门逃了个无影无踪。
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复了山阳，可让鱼寒等人没想到的是，进城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居然比刚逃走的金国侵略者还要招人讨厌。不仅是城内的普通百姓视他们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就连那几位从脏乱得都不如茅房的大牢内给解救出来大宋朝廷命官都差点恶语相向，直接发出让他们赶紧滚蛋的命令。
做主人的不欢迎自己，那就之后走呗！反正朝廷给的第一个任务是顺利完成了，鱼寒也没赖在别人家中的习惯。笑呵呵地接受了继续北上驰援楚州边军的命令，这没心没肺的小混蛋甚至还主动帮人家找出了两条比较靠谱的理由来解释这种行为。
喻口以前属于山阳辖区，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山阳县令应该是鱼寒曾经的顶头上司，如今人家蒙冤受屈之时让一个本该属于自己手下的新进之人给救了，暂时拉不下颜面来表示谢意那也算得上是人之常情。况且民间不还流行着“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的说法么，刚遭受了金军蹂躏的山阳百姓害怕遭到来自喻口这些被朝廷称为流寇的乌合之众欺负，倒也勉强可以理解。
好在山阳县城到楚州官军驻地淮阴也就只有大半天的路程，对于已经赶了两天路连句谢谢都没捞到的鱼寒等人以及喻口民众来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考虑到如今天色已晚，再加上没人会相信围困大宋三万边军的就之后区区四百金兵，他们还是在距离山阳县城十里之外安营扎寨，啃着冰冷坚硬的干粮就着腥味难闻的鱼干填饱了肚子，又在身后完颜承晖部的严密保护下休息到了第二天天亮才出发。
辛弃疾率领着匝蛮等特种战士前出探路，鱼寒则率领大部队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朝着目标前进，但或许是因为身处大宋境内的缘故，想象中的遭遇战并没有发生。有惊无险地在午时抵达了淮阴城外，可无论是鱼寒还是朱熹或者是辛弃疾甚至也包括他们身边所有的人，都敢发誓这辈子绝没见到过眼前这样离奇的场景。
金人在做饭，堆得跟座小山似的馒头还在冒着热气，而旁边的那几口大锅里还在炖着香喷喷的肉食，最可笑的是那些根本没有戒备心理的金军士卒还会时不时地跑到城下去嚷嚷着让大宋官军再给送些给美酒出去供他们饮用。
这是在作战还是在开联欢会？金军围城，而负责进行防守的大宋官军还得给他们提供饮食？鱼寒弄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饿了，身边的众多弟兄和身后的喻口百姓也都饿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饱饭！
不需要做任何的战前动员，恰好赶在饭点抵达淮阴的喻口军民在美食的诱惑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超强战斗力，咆哮着怒吼着，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那些正准备吃饭却因遭到突袭而变得有些傻眼的金军士卒冲了过去。就喻口军民如今这副架势，不仅很快结束战斗顺便抓了一串倒霉蛋，还吓得淮阴的大宋守军匆匆关闭城门如临大敌，甚至连身后的完颜承晖所部见此情形都感觉两腿发颤。
“年兄别来无恙！”淮阴城内的大宋守军仿佛也搞清出了状况，派出使者前来进行联系，而鱼寒刚往肚子里塞了俩馒头外加一碗肉汤的还恰好就认识这人。
“不知公孙兄在此高就，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抹了抹有些油腻的嘴角，鱼寒对于眼前这位曾经在武举考场上敢于挺身而出挑战金国蛮子，最后只因遭受暗算而险些英年早逝的青年考生不仅记忆深刻而且心存敬意。
“高就不敢！当日蒙得年兄出手相助才保住了一条性命，本欲待伤势稍好就登门致谢，却不想年兄已获朝廷重用出任喻口县令。”习武先养德，虽然这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的要求，但公孙翕屠一直将当初武举场上所发生一切牢记在心，此时见了鱼寒也是在第一时间就表示出了真诚的谢意。
“借花献佛之事，怎敢劳得公孙兄至今念念不忘？”当初提供救命药材和下令医者出手相助的那是琴心，鱼寒只不过是提出了个交换条件而已，所以这混蛋此时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接受对方的感谢。
“年兄此言差矣，救命之恩岂能相忘？当初若无年兄之言，那金国公主又怎会出手相助？”恩怨分明，这是一个武德修养极高之人的基本素质，再次深鞠一躬，直起身来的公孙翕屠却更加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年前小弟奉朝廷旨意入军效力，原本还待建功立业以报年兄大恩，却不料今日竟而又蒙兄率麾下大军前来救援，想来实在是羞愧难当！”
“啥大军啊！咱这不也是刚奉了朝廷之命，才匆匆带领率治下民众前来么？要说起来，公孙兄应该感谢的也是朝廷才对。”私自招募兵士那可是要掉脑袋灭九族的大罪，所以即便有朝廷特使宣读了正式命令，鱼寒也没打算要承认这事。毕竟这混蛋现在已经不是孓然一身无牵无挂，他不仅有了众多兄弟更已经成家讨了个貌若天仙的老婆。
“年兄过谦了，依小弟适才所见，年兄之麾下实乃虎狼之师！”要说公孙翕屠这还真没有夸大其词，刚才喻口百姓玩命的那股劲头，放在这年头特别是在大宋境内，那还真是特别唬人。
“公孙兄谬赞！”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对方刚才实在是因为喻口百姓太饿了才会做出那种疯狂的举动，有些尴尬的鱼寒只能是极为隐晦地转移话题道：“不过是区区三四百毫无防备的金军而已，胜之不武！”
三百九十八人，这是刚才趁着吃饭的功夫从被擒获的倒霉蛋嘴里说出来的准确金军人数。没想到居然比乌达勒哈吹嘘的还少了俩，鱼寒在替淮阴城内三万大宋守军感到羞愧之余，更是特别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其实不仅仅是他，就连那个成天嚷嚷非礼勿听的朱熹此时也是竖起了耳朵，似乎对这事也特别感兴趣。
“年兄此言，真是……”羞愧？不，这已经完全不足以表达出公孙翕屠此时的心态了。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犹豫半晌之后，他决定还是将事情的原委告诉这个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的同年武举考生。
大半个月前当金军发起突然袭击，夹谷清臣占领淮阴之时，公孙翕屠也正好和三万大宋楚州边军驻扎在距离此地二十多里远的军营处。只可惜当时既没有接到朝廷的指令，军中亦无统帅，更加没人敢去承担擅自出兵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无比委屈地被人给堵在了黄河岸边的军营之内，幸亏率军南侵的夹谷清臣似乎不愿让自己的麾下大军出现太大伤亡，也就没有逼迫宋军背水而战。
好不容易等到急于建功立业的夹谷清臣率军南下，而大宋朝廷派来的新统帅也恰好在这个时候抵达了军中，更让公孙翕屠等人感到兴奋的是，这位新来的统帅上任第一条命令就是立即出兵收复淮阴。
战事进行得异常顺利，因为麾下兵力实在有限的夹谷清臣当时也只是留下了百余老弱在此驻扎。可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宋军刚进城，就碰上了一支本是负责押运粮草的金军从此路过。三万对四百，就这种事只要是脑子稍微正常点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去做。然而让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是，新来的大宋楚州边军统帅这时却下了一条奇怪的命令，叫做固守待援严禁外出与敌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