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欣然赴约

  短短月余时间就能受到前来出使的大金国公主两次盛情相邀,正常情况下别说是一个吊在榜尾的新科武举人,就算是大宋朝堂之上不少位高权重却心向异族的预备奴才那也得感到受宠若惊。可鱼寒偏偏就是那么个例外,作为一个天生就有些不知好歹的混蛋,他还真不想给琴心这个面子,真不愿去享受那份令人羡慕的特殊待遇,更不希望因此而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和非议。

  嚷嚷着不想赴宴,可最终还是做出了口是心非的举动,认真收拾打扮完之后就带着小院内的一大票人出了门。这其中既有鱼寒脑子里那种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混蛋观念作祟,也少不了洪适在旁的刻意撺掇。

  跟迂腐的朱熹和耿直的辛弃疾观念有所不同,在做事不怎么地道的洪适看来,大宋朝野并不缺乏一腔热血忠君报国的谦谦君子,但那种没脸没皮、抹干吃净之后随时都能翻脸不认人且又有胆子跟金人对着干的混蛋实在是不好找,而鱼寒恰恰就是一个具有这方面潜质的培养对象。

  劝说的理由很简单,把洪适那些个子曰诗云的斯文话用一种更直白的方式表达出来就是,别去管什么人言可畏,谁爱说谁说去!利用好现如今朝堂之上的微妙关系,故意把事情做得似是而非让某些个败类产生误会,这才能为将来替朝廷效力的时候减轻部分压力。再者说了这里毕竟是临安城,就算那个什么大金国十九公主再嚣张也不可能做事毫无顾忌,给她这个面子不但能为自己省下一顿饭钱,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在酒席之上又给大金国挖个坑什么的。

  想一想也觉得洪适这话很有道理,把君子动口不动手那句老话给歪曲理解一下,可不就是混蛋应该两耳不闻流言事一心只为坑对手么?再琢磨着反正一个人去也是背骂名,还如多带点人去分担压力。于是乎,鱼寒干脆摆出一副不把琴心给吃垮吃穷吃得她讨饭回大金国不罢休的架势,除了不能轻易让人发现其实力的部族青壮之外,小院内的人全体出动,就连朱熹那两位深居简出的白娘子都没有留下。

  大金国十九公主请客,自然不会随随便便找个路边小摊应付了事,醉釜楼虽名气不如百味斋,却也是临安城响当当的豪华酒楼。带着一大群人跑去混吃混合的鱼寒也终于有幸涉足御街之上,只可惜那位奉命前来带路的金国使团成员没太大的兴致给人充当免费向导更没胆子让自家的公主殿下久等。但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也足以让某个混蛋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属于这个时代的繁华,明白了大宋为何能以富足而为后人所津津乐道。

  “公子请!”金榜题名只是有了入朝为官的资格,在没有获得正式任命之前鱼寒顶多也就是个有功名的平民百姓,为了不再犯下跟上次相同的错误,早就负责守候在酒楼外的名义上的大金国使团负责人继续沿用了这个不可能犯错的称呼。

  “哟,这不是上国使臣呼延吉大人么,您老亲自出迎,俺可承受不起!”嘴上谦虚着,但鱼寒的脸上却挂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过认真想想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毕竟呼延吉在金国境内也就是个从六品的户部员外郎,别看鱼寒如今是没什么地位,但他身后不还有个大宋朝的正三品观文殿学士么。既然都把那个做事不地道的家伙当添头给带来了,干嘛不好好利用一下,也体验一次什么叫做狐假虎威?

  “公子说笑了!公子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赴约,已然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若非公主殿下不宜抛头露面早已亲自前来迎候,又岂能容得在下获此殊荣?”可千万别以为金人都是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人家会用什么态度那还得看对方是谁。

  在甘愿数典忘宗投敌卖国的预备奴才面前,大金国使节当然用不着给什么好脸色,否则那些猪狗不如的家伙还不得兴奋得晕了过去?但对于一个已经被公主殿下鉴定为若为敌则可成大金心腹大患,若归顺则可助大金一统天下的混蛋,那该有的礼节也绝对不会少,甚至还会不惜自贬身价以获取对方的好感。

  “那是谁啊?竟能让上国使臣屈尊降贵亲自出迎?”醉釜楼可是临安城内排得上号的高档酒楼,平日里本就是客聚如潮,再加上今天又是武举放榜的日子,那些和鱼寒一样有幸金榜题名却没资格入宫面圣的考生们有不少都选择了在这里宴请宾客这才导致还没到饭点整个大堂内已是座无虚席。而这其中当然也有许多人有那么点见识,知道呼延吉的身份,更为他的这种异常举动而感到震惊。

  “怎么了,年兄竟不识此人?那可是成州鱼寒,曾与我等同场竞技只因受金国公主盛情相邀而提前离开的那位!”当天在武举考试场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但琴心的最后出场无疑是让人记忆犹新,顺带的被她给带走的鱼寒也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介绍起来并不难。

  “原来是他?区区一个归正之人,文不成武不就的,竟而也能与我等同列金榜之上!”很是有些不屑,看来这位同榜举人所能记住的只有鱼寒在弓马骑射和擂台比武时的那些窝囊表现。“若非此乃朝廷之举,某又岂能与此等废物为伍!说起来这还真是时运不济……”

  大堂内人声鼎沸,却没能阻止窃窃私语传入鱼寒的耳朵。只不过这混蛋向来没心没肺的,也没那闲心去与人计较什么,况且人家说的也确实是实情。继续着自己前进的脚步,却对旁边负责带路的呼延吉调侃道:“俺说你们公主也太小气了点,此次南下大宋捞了那么多孝敬,也舍不得多花点钱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按规矩大宋所贡献的岁币其实并不需要金国派人来进行清点押运,毕竟大宋朝是天下最富有的,实在是犯不着为这么点小钱就显得扣扣索索落人话柄。只不过考虑到大宋朝野有不少的预备奴才,跑一趟虽不敢贪墨岁币却也能受到不少孝敬,这才使得金国境内的臣属们愿意托各种关系谋到这份差使。但鱼寒现在把这话给说出来,却让呼延吉产生了旁的误会,以至于他略微思索后就试探着问道:“若公子不喜,在下这就去叫店家前来将这些只会嚼舌根的闲杂人等清理出去?”

  “这就不必了吧?”本就只是和呼延吉开个玩笑,闻言还真被对方的回答给吓了一跳。鱼寒是不在乎名声问题,但也没无聊到要主动去挨骂的地步。“贵使还请赶紧带路,若是让公主殿下久等可就是俺太过失礼了!”

  失礼?请你来吃个饭,你带这么大一帮子闲杂人等,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谈什么礼数?暗自腹诽一句,呼延吉却也实在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紧赶两步带着鱼寒绕过前堂。

  原本以为琴心包下的贵宾房应该就在大堂的楼上,却没曾想被人带着三绕两绕的来到了另一处风景别致的小院。面积不是很大,但在布局上却是别具匠心,一汪碧潭绿荫掩映之下精巧的凉亭若影若现。没有了外界的喧嚣,如此美景不仅让人眼前一亮,更感心旷神怡。

  “这幸亏是有人请客,要不然来这种地方吃一顿饭,那还不得让为兄的心疼上大半年?”煞风景的人永远存在,凌文佑这财迷所关心的也永远是钱财。

  “若是凌公子喜欢,何不求得鱼公子一句话,让琴心把此地相赠?”凌文佑的嚷嚷声可不小,即便琴心只是端坐庭中也听了个一清二楚。笑着起身相迎,款款一福却是对着鱼寒笑道:“琴心碍于俗世之言未能亲自外出相迎,不知可否以此求得公子谅解?”

  “公主殿下说笑了,俺可没胆子手下这么大一份礼物!”听出了琴心那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鱼寒却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身处大宋的都城之内。瞧瞧这临安城,都快被各方势力给弄成个情报收集市场了,谁都可以在这里扯个旗号安插下一大批的细作。不知道英明神武的孝宗皇帝为什么能听之任之,却很清楚要是收下了这个被摆在明面上的金国细作落脚点,那才真是浑身长满嘴都洗脱不掉与金人勾结的嫌疑。

  “哦?公子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故作惊讶地调侃了一句,琴心还不忘继续表达着自己的歉意。“只是琴心前不久才受公子大恩,如今又喜逢公子金榜题名,若不略表一番心意也实在是有失礼数。”

  “公主殿下的美意俺就心领了,只要您能遵照约定早日把俺那些恩人兄弟给送回来,俺就已经是感激不尽,又岂敢奢望再享馈赠?”虽说美人恩重这话放在此地并不适宜,但鱼寒很清楚收了琴心的东西肯定得做出回报,在不能确定能否借力打力再给对方挖个坑的情况下,以退为进选择拒绝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办法。

  “此事毋须公子挂怀,琴心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会做到,想必半月之后您的那些朋友就会顺利抵达!”不需要去解释如何做到了让杀红眼的金国大军在最后一刻刀下留人,琴心只是依旧笑着做出邀请道:“公子既然来了,何不先行入座,也好让琴心献上一杯薄酒略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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