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针锋相对
“说实话，俺也不会相信！”既想救人，又直接拒绝了对方提出的交换条件，鱼寒的这种做法不仅鲁莽而且愚蠢。而更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耍起了无赖，双手一摊两肩微耸重新又坐回了案前。“但俺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实诚，像睁眼说瞎话这种事还真就做不出来！”
一个曾经靠着制作并贩卖赝品为生，攥着正人君子朱熹那点小毛病不放，成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了满足个人利益而不惜把大理国石城郡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干出了那么多破事的混蛋，他居然好意思腆着个脸说自己实诚？这话怎么让人听起来感觉就是对那俩字最大的侮辱呢？
熟悉鱼寒秉性的上官倩妤等人感到了羞愧，急于找到治疗手段解救数万大金国勇士的琴心感到了愤怒，唯有那个被请来看戏的洪适感到了些许有趣。不知道鱼寒为何会选择这种应对方式，就如同他根本想不通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让数万敌军中毒而且还得数年后才会被人发觉一样。作为朝廷重臣没少跟人耍手段的他只是隐隐觉得，这个没根没底从北方逃回来的大宋武举考生手里应该还攥着对方更需要的重要物件，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有恃无恐的举动。
当然了，对鱼寒这么个没脸没皮的混蛋来说，别人会有什么看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次确实没有撒谎没有想要刻意戏弄琴心的意思在里面。因为他当年撺掇着王大善人给金人下的毒跟本就不存在什么解药。
是的，没有解药！毕竟这个世界上无药可解的奇毒本就多得不胜枚举，在医疗水平极其有限的宋代这种情况就更是严重。而更严重的是，鱼寒所下的毒别说是在宋代，就算是千年之后想要解决都相当困难。
一纸配方五毒俱全看上去很要命，却并非是关键所在。当年无意间发现同谷王大善人正通过油浸方式提取乌头碱加入金军军粮，心存怨恨时刻没忘报复金兵追杀百余里路又还射中自己一箭的鱼寒给出这东西，原本就只是为了用一种更容易被人所接受的方式参入比砒霜毒性还大上几十倍而且还不容易被人察觉的毒物而已。
核桃，又称胡桃，原产西域汉时传入中土，因其具有强健大脑的功效而深受医家推崇，成为了寻常百姓喜爱的滋补品。只不过在没有获得大面积推广种植的宋代，想要获得这种食补佳品最主要的还是得通过行走在丝绸之路上的那些胡商进行长途贩运。
以宋代的运输条件而言，不远万里将这种售价不菲的坚果给运到大宋境内，途中所产生的消耗自然也可想而知。反正仅就鱼寒亲眼所见，当年王大善人的粮仓旁就有一堆跟小山似的烂核桃需要处理。
一大堆发了霉的核桃，因为味道实既苦又涩，别说是人就连狗都不会闻，想要卖是肯定卖不出去的。平日里的处理方法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放上一把火或者干脆扔到炉灶里当材烧。可问题是鱼寒是谁啊？他可是穿越者，比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多出了上千年的见识，他能没点别的废物利用手段？
通过原始的油浸或压榨手段能够从霉变的核桃中提取出多少黄曲霉毒素的有效成分？鱼寒不知道，但他知道若是有人长期食用被参入了这玩意的食物，那就是想不出问题都难。所以，现在大金国勇士出现的症状也并是什么简单的中毒，而是生病，是患上了一种连千年之后的医生们都感觉束手无策的绝症！
黄曲霉毒素的解药？鱼寒压根就没听说过！治疗癌症的方法？鱼寒完全不知道！所以，他这一次真是难得地对自己的敌人说了句大实话，只不过是鉴于他平日里的表现，才有那么点让人难以信服罢了。
“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琴心用这种方式平息着心中的怒火，直到笑得连鱼寒都感觉到了后脊梁发冷，她这才面色转寒冷冷地道：“莫非公子就真认为琴心狠不下心肠，命人将与公子有大恩的王懿德那厮处以极刑？”
“俺还是那句话，公主殿下想做什么俺没办法阻止，只不过……”鱼寒并没有这种谈判的经历，但他毕竟是一个曾经的职业赝品商人，除了拥有鬼斧神工般的技艺，跟人讨价还价暗地里使损招的经验也是极其丰富。而他作为一个混蛋，眼瞅着好不容易才给金人挖了个足以装下几万人马的大坑，会这么容易就把救命的绳索给扔下去？
“只不过什么？莫非公子还以为自己有资格与本宫讨价还价不成？”突然改变了自称还真不是什么老羞成怒的表现，就因为在有限的几次接触中没能占到任何便宜，琴心此次南下之前还特意针对鱼寒做过一定的研究。虽说因为山高路远没能打探到他在罗殿干过什么破事，但这个混蛋本身并不受大宋朝廷所重视，身边除了几个西南蛮夷和归正之人外就只有一个同样不受人待见的朱熹那榆木脑袋和一个已经被罢官免职的辛弃疾，这点还是很清楚的。
洪适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有了保护鱼寒的心思，就能够让堂堂的大金国十九公主知难而退？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真要把琴心给惹火了，她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让大宋朝堂之上展开对鱼寒的口诛笔伐，到时候别说是个触了霉头已经过气的观文殿学士，就算是大宋官家有那心思也得费上一番手脚。
“俺是没什么本钱和公主殿下您谈交易，俺也知道凭您的身份地位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俺前程尽毁甚至人头落地，但请您也别望了俺还是个混蛋！”在大宋朝无亲无故无权无势，就鱼寒现在所拥有的那点实力在强势的金国公主面前确实不值一哂，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和对方比这个，耍无赖那才是他唯一的获胜机会。
“公子这是何意？”琴心早就知道鱼寒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有些怒火攻心的她暂时还真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没啥意思！”鱼寒没有欺负女人的习惯，更没有欺负漂亮女人的习惯，但如果这个漂亮且拥有极高地位的女人主动撕破脸面，他当然也没有理由手下留情。“俺就想提醒公主殿下，你那所谓的大金国虽然窃据了我大宋半壁江山，但在北地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大宋弃民在与你们进行着顽强的抗争，你就不怕俺哪天心情不好把这配方给了他们？”
“你……你敢！”琴心闻言不禁容色大变，更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以至于她只能用一声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的娇斥来驱散心中的恐惧。一个王懿德就已经毒害了数万大金国勇士，若是真让这混蛋把配方给传了出去，北地可是有成千上万甚至是数百万的王懿德，这要使起手段来大金国还能有存在的可能吗？
“俺现在是不敢！”这绝对是天大的谎话，鱼寒不是没胆子对整个大金国或者更直接一点说成是针对整个女真族下黑手，他只是没有这实力而已。若是发了霉的烂核桃数量上足以满足需要，他还用撺掇着庆王去实开展金融战争？那不早就把这个更损的招给抖搂了出来？“您若非要处决王大善人陷俺于不义，又撺掇朝中大臣对俺痛下杀手，走投无路之下俺可真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点狗急跳墙的破事来进行报复！”
狠！实在是太狠了！不过本官喜欢！当年就向高宗皇帝提出过启用北方义军受其官衔封号以鼓士气搅乱金国腹地的建议，最终却是为官家所忌被先捧后抑给逐出朝廷核心的洪适突然对鱼寒产生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且不说这混蛋的法子到底有没有施行的可能，就冲他这股狠劲就值得培养。
“但公子也别忘了，这里是我大金国使团的驻地，你就不怕走不出这大门？”或许是因为鱼寒还没来得及盗版三国演义的原因，只读史书不晓演绎的琴心根本不知道曹操三笑的结果是什么，所以她笑了笑得很灿烂。因为她觉得鱼寒太过愚蠢，居然这么快就亮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想要逼迫谈判对手先下手为强除掉这个隐患。
“俺没忘！但公主殿下所统领的那些细作若是不太过废物，或者您记性还不错的话，应该记得俺身边还应该有个兄弟！”有些冒险，赌的就是琴心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探查到那个会令她大金国陷入混乱的计划。而一旦这个假想成立，佟二牛的去向对于琴心来说就应该是个谜团，鱼寒自然也就有了继续恐吓的筹码。
“你……”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琴心已经用她的表现证明了鱼寒的赌注下得很正确，庆王办事也确实很可靠。
“别你啊我的了！”得寸进尺是鱼寒的一贯作风，这个混蛋才不会管对方是谁呢。眼见成功地压制出了对方的嚣张气焰，他当然会乐呵呵地盯着琴心道：“若公主殿下真想让俺替您解决麻烦，还不如多拿出点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