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 见——2

  上楼的时候李锋心里偶然漾起一丝兴奋和喜悦,虽然那只是一栋孤零零的房子,没有温馨和亲情或许就少了很多期盼,但是毕竟从今天开始有了一份久违的清静和整洁,想到这些李锋的心里不免又觉得有些落寞,自己开发过那么多的楼盘,有不计其数的人都有了幸福的家,却没能给自己找到一个温暖幸福的窝,对于自己而言,面积再大装修再豪华的屋子也都是临时的居所,而对于那些由钢筋水泥组成的格子而言自己只是一个过客,想想不免唏嘘不已。

  不过转念一想,和这半个多月相比,毕竟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自己也犹如恢复成了一件有独立包装的品牌商品,比很多件挤在一起的地摊货要稍微高级些,这已经让李锋感觉到满意,李锋在心里盘算着一会该好好看看还需要添置什么具体的生活用品,好趁时间还早一起采购回来。

  来到自己寓所的门前,李锋拿出钥匙很顺利地打开了房门进到屋里,就在放下行李箱刚要回身回身关门的一瞬间,让李锋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从房间左边的浴室里走出来一个头上围了一块头巾、全身**的年轻姑娘,或许是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李锋和那个姑娘都呆呆地站在原地四目相对,看着对方哑口无言。

  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以后,姑娘忽然尖叫着转身跑回了浴室,李锋被姑娘的尖叫声吓了一大跳,随后才回过神来,也迅速地转身出门查看外面的门牌号,确认自己肯定没有走错又转身进了屋内。

  此时,浴室里的年轻女人如同火车鸣起长笛,尖叫声一直没有停过,李锋几次试图让她停下来以便弄清事情的原委却均以失败告终,最后无奈之下李锋突然一声断喝:“闭嘴!再叫我就冲进去!”

  没想到一句话竟然收到奇效,浴室里姑娘的尖叫声马上戛然而止。

  几秒种后,还没等李锋开口,那个女孩因惊吓而变得颤抖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现金……现金都在客厅沙发上的包里,还有手机,别的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真的,我们是学生,对…对了,那边卧室里还有一部笔记本电脑,你要是想要也一起拿去,求你拿了东西就快走吧,我一定不会报警,求…求你了。”

  李锋听了姑娘的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浴室里的那个女孩一定是把他当成了入室抢劫的劫匪,一想到这李锋心里不禁又气又乐,于是操着一口河南方言说道:“那不行,俺得看看你这还有什么有钱的东西没有,俺不能冒了挺大的风险干一次就弄这么点东西,怎么着俺也得够本啊,要实在没有,哼哼,俺也就不只劫财了。”

  李锋的一席话无论口音还是语气语调都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连他自己都信了,于是忍不住觉得好笑。

  而此刻浴室里的姑娘听完之后似乎方寸大乱,但还故作镇静地说道:“我…我警告你,你最好快点拿了钱离开这,我男朋友一会就回来了,我告诉你他可是个警察,要真撞见你就准没你的好果子吃。”

  李锋呵呵一笑:“没事儿,俺不怕警察,俺从小就和警察打交道,和警察是哥们。”

  浴室里的姑娘听了李锋的话认为这次可麻烦了,自己肯定遇见了一个惯犯,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拿了钱和东西之后能快点离开,如果他想冲进浴室里动什么歪脑筋的话,那自己一定会拼死抵抗到底!

  那个姑娘想到这心里又暗自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洗澡,他要这个时候正冲进来的话连包装都省的拆了,于是慌乱地在浴室里找了一圈看看有什么用得上的武器,最后把一只手操起了通马桶的皮踹子另一只手拿了一瓶香水严阵以待,因为她依稀记得有女生遇到劫匪时机智地把香水喷到了对方眼睛里然后得以脱离险境,但愿自己在万不得已时也能照葫芦画瓢好逃离险境,虽然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实在是有些渺茫,但也只好死马权当活马医,聊胜于无。

  那个姑娘在浴室里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一个清朗的声音操了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好了,不吓唬你了,我叫李锋,是这间房子的房主,不是什么入室抢劫的劫匪,所以请你不要害怕。”

  浴室里的女孩听了驳斥道:“你别想骗我,这房子的主人叫崔金花,是个四十多岁的朝鲜族女人。”

  李锋一听女孩这么说忽然想起,自己那天看金勇虎的户口本时依稀记得金勇虎的妻子似乎是叫崔金花。于是马上意识到或许是金永虎那面出了什么问题,于是走到浴室门前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浴室的门,里面那个女孩好像踩了电门一样又尖叫起来,李锋无奈只能又大喝一声:“闭嘴,再出声我真的冲进去!”,

  看来这样一句颇为简单的话对于一个光着身子的姑娘而言确实具有很大的杀伤力,屡试不爽。马上浴室里又变得悄声无息。

  李锋这才说道:“我没有骗你,这房子真的是我前天刚从一个叫金勇虎的朝族人手里买下的。咱们现在这个样子没办法把事情解释清楚,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这样,我把我所有的证件包括身份证和房屋产权证以及房屋过户手续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我出去等。你先把衣服穿好,然后你先看一下证件,有什么事咱们一会说。”说完从包里拿出了所有的证件一起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然后转身出了门,回身把房门锁好。

  随后李锋下了楼梯来到了拐角处的缓台上拿出手机拨打了金勇虎的手机,不出李锋的预料对方已经处于关机状态。于是李锋拿出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心里想着眼前的事。从目前的情况看局面并不是很复杂,多半是那个金勇虎玩了个不道德的一女嫁二夫的把戏。自己在买房过户的时候所有的手续都是合乎法律规定的,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纰漏,因此对于自己而言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屋里的那个女孩恐怕要蒙受一些经济损失了。

  想到屋里的那个女孩,李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刚才进门的那一幕情景,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但是女孩清秀脱俗的容貌和婀娜多姿的**身体犹如散发一幅散发着青春气息的美妙画卷被李锋尽收眼底。尽管以往见到过很多形型色色的女人,李锋也不得不承认,即使以最挑剔的眼光很标准去衡量,刚才的这个年轻的女孩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气质都堪称完美,绝对称得上是一个极品美女。又想起刚才似乎听到她说自己是学生,八成是自己一个学校的校友。

  李锋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一支烟已经快吸完,李锋使劲吸了最后一口使手里的香烟已经烧到了烟蒂的位置才掐灭之后扔进了垃圾桶内。

  这是三年牢狱生活给他带来的副产品之一,因为香烟在狱中是很稀有珍贵的东西,对于囚犯而言,吸烟是一种难得的消遣和排解,有时甚至几个人一起分享一支烟,因此任谁都不会浪费哪怕一口,无论是价低质劣的大前门还是价格昂贵的软中华还是熊猫烟,这种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掉,李锋就曾在前几年的一次朋友聚会的时候见到一个此前未曾谋面的老兄把手里的烟一直吸到快烧到烟蒂时才不舍地掐灭,于是向着对方做了一个监狱里要烟的的手势,对方马上心领神会,和李锋相视而笑。

  就当李锋想要点燃第二只烟的时候,屋子的房打开了,那个女孩从里面探出头来对李锋说道:“李先生,您所有的证件我够已经看过,不过不好意思,请您在门外再稍等一会,我的同伴一会就会回来,”说完不等李锋有任何的反应就飞快地缩回了脑袋,随即“呯”的一声锁上了房门。

  李锋见状暗笑心想看来这个姑娘刚才真的被吓到了,似乎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正想着忽然房门又打开了,这次那个女孩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楼梯下的李锋似乎有话要说,还没张嘴已经满脸通红,一连说了几个“我”字都没把话说出来。

  看着女孩极为难的样子,李锋马上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孩想说什么,于是说道:“你是不是让我把刚才的事对你朋友保密?放心吧,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但就一点好,那就是从小就养成了占完便宜从不卖乖的好习惯,这点你绝对放心,”

  女孩听了李锋的话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继而狠狠地瞪了李锋一眼随后快速地转身又进了屋内。而李锋也继续站在楼梯间等。

  大约十分钟后,李锋听到有人急促地跑了上来,李锋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二十岁出头,个子不高的一个女孩子,身上穿了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虽然极简单但看上去很有质感,脚上穿了一双品牌的运动鞋,一头清爽的短发,肤色微黑,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灵动有神,时而闪出一股孩子般的顽皮,看上去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活泼可爱的姑娘。这个女孩也仔细地打量了李锋一番后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李先生?”

  李锋点了点头,女孩自我介绍说:“我叫米周。跟我一起上楼吧。”

  说完走在前面上了楼,李锋紧随其后在后面走着,到了门口只见米周使劲地敲着门大声喊道:“书茵,开门,是我,米周。”

  房门随后打开,米周和李锋一前一后地刚进到客厅里里,那个叫书茵的女孩扑了过来一把把米周的胳膊死死地抓住,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一副委屈的样子。

  米周拍着书茵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啊,还有正事要办呢。”说罢回头招呼李锋在客厅的沙发上做了下来,而自己和书茵两个坐在了李锋的对面。

  米周对李锋说道:“我刚才已经和你做自我介绍了,不必重复,这位呢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同学,名叫林书茵。”

  说着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女孩,然后继续说道:“对不起,李先生,我还要仔细看一看您的证件。”

  说完仔细翻看起来,当看到李锋的学生证时,米周抬头很是惊讶地盯着李锋问道:“你是我们学校的新生?你怎么才读大学?”

  李锋淡淡一笑,随口胡扯道:“我一直留级重读来着,今年才考上,”

  米周将信将疑地看了李锋一样,又继续低头仔细看着,当把李锋所有证件都翻看了几遍之后,米周悻悻地把所有的证件整理好推到了李锋面前,李锋把证件重新装回包里,米周对李锋说道:“请您稍等一下。”随后转身进了旁边的一间卧室,很快又走了出来重新坐到了李锋的对面,把手里拿的一份文件放到了李锋的面前,对李锋说道:“这个是我们和崔金花夫妇签订的租房协议,请您看看。”

  李锋拿过那份协议仔细地看了看,内容和金勇虎和自己说的租房条件一摸一样,只不过房租变成了两千元每月,这两个女生一次性付了两年的房租以及两万元押金共计人民币六万八千元整,并且上面附有金勇虎夫妇身份证复印件以及原来的房产证复印件各一张。

  在仔细看过之后李锋把协议放回到了桌子上,对眼前的两个女孩说道:“你们的租房协议我看过了,现在这个事情很明显,是这个金勇虎和他老婆把他们的房子先租后卖,以至于出现了现在的局面,接下来的问题就再简单不过了,无论你们和金勇虎夫妇之间的问题能不能解决、怎么解决以及什么时间能解决,我管不了也没有兴趣管,我所关心的问题就是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能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

  米周和书茵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了主意,于是米周对李锋说道:“对不起,李先生,我们进屋商量之后再回复你。”说完两人一起进了卧室,留下了李锋一个人坐在了客厅里。

  李锋对于眼前的局面也感到有些头痛,虽然无论是从法律还是道德的角度讲,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的过失,因此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但是毕竟这两个年轻的女孩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让她们承受损失似乎也有些不合情理,毕竟近七万元钱对于两个没毕业的学生而言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让她们搬出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李锋心里正想着,大约五分钟以后,米周和林书茵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重新坐到了李锋对面的沙发上,米周开口对李锋说道:“李先生,我们俩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不能从这栋房子里面搬走。理由主要有两点。其一:即使你已经把这房子买了下来并且办理了相关的手续,但是我们也办理离完善的租房手续,签订了正式的租房协议,并且备份了所有需要备份的证件复印件,在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中我们也没有任何的纰漏和责任;其二,我们租房在先,你买房在后,这一点两份协议上的日期可以作为直接的证据,所以要说被骗也是你被骗,凭什么要我们单方面去找那对韩国骗子解决问题?所以我们一致认为您刚才的话没有任何的道理,我们也根本没办法接受。”

  米周一顿辩驳后侧头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林书茵,林书茵给了米周一个赞许的手势,之后两个人又一起盯着李锋,仿佛是在向李锋宣告她们会抗争到底,要用实际行动来保卫这个她们住了还不到一天的家。

  李锋见此情景微笑地摇了摇头,然后慢条斯理对米周说道“:你刚才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是你却忽视了最基本的一点,你们手里的房屋租赁协议是你们和金勇虎夫妇以自然人的名义签订的,而我手里的这份房屋产权证却是由国家机关颁发的最权威的认证,两者在法律效力上根本不具备可比性,你刚才更多是从道义方面来看待这个问题,但是你们要明白,道德不能和法律混为一谈,假设这件事最后非要诉诸法律的时候,法院基本不会受理,因为根本找不到支持你们的法律依据,明白么?”

  李锋说道这稍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也就是我刚才让你们赶快找到金勇虎夫妇以便解决问题的原因。”

  刚刚还伶牙俐齿的米周被李锋一席话辩驳得哑口无言,只能以沉默应对。于是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反倒是看似柔弱的林书茵率先平静下来,沉静地对李锋说道:“李先生,我们都是学生,咱们也算是有校友之谊,我们是因为在寝室实在住不下去了才不得已从学校搬了出来,”

  李锋听林书茵这么说心想这点倒是和自己同病相怜,只听林书茵继续说道:“我们之前已经在附近找了几个月的房子,可学校附近几乎已经没有空房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间,而且为了租这房子几乎花光了我们两人所有的积蓄,那是两年多来我们两个人利用课余和假期时间辛辛苦苦打工赚来的,所以我们也根本没有能力再另租房子,何况附近也不会再有这么合适的房子。所以,您看这件事除了让我们搬出去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方式?”

  李锋看了一眼林书茵说道:“别的办法?能有什么别的什么办法?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搬出去吧?”

  此时的米周似乎一下子没了主意,反倒是林书茵一改刚才的紧张和拘谨,平静地对李锋说道:“李先生,这房子是您买下了的,当让不可能让你搬出去,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但是也请你站在我们的立场和角度去考虑一下,我们两个在整个事件中也和您一样是受害者,并且您的房子不会飞走,但是我们的租金恐怕已经没有追讨回来的可能了,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们比您所受到的伤害更大一些,我刚刚和您说过了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另租房屋,而且我们俩现在根本不可能再搬回学校的寝室去住,如果您真的把我们从这赶出去的话,毫不夸张地说,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想您也不会真的忍心看到我们两个和您一样无辜的人真的露宿街头吧?您说是么?”说完之后林书茵就平静地凝视着李锋的双眼等待着李锋的答复。

  李锋坐在沙发上,直到此刻他才仔细地看清楚林书茵的脸庞,尽管李锋此刻貌似平静,其实在心底已经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因为林书茵实在太美,如同一幅静坐在巴黎卢浮宫外的油画,微微上扬的嘴角好像使她的脸上永远带着端庄而甜美的微笑,浸透着独特且朴素的性感:闪烁、夺目、神秘、天真,又夹杂着些许致命的**,让人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

  奇怪的是面对着如此尤物,李锋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危险。如同当一个男人第一次进入一辆顶级跑车或者F16战斗机的驾驶座舱里的感觉一样。

  至于为什么面对一个漂亮姑娘的时候在他心里会有这样的感觉李锋一时之间却说不清楚。不过在听完林书茵的陈述后,他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扎了个马尾辫子的美丽姑娘竟然是一个不简单的角色,貌似柔软的外表下却掩藏着无比的见任何倔强,从刚才的一番话来看,看似在乞求服软,实则却是软中带硬,刚柔并济且有理有节,最后还将了李锋一军,这些话出自一个尚未走出校门的学生之口实属不易,刚才的那一席话若换了别人恐怕难以招架,但是对于社会经验和阅历极其丰富的李锋而言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于是在和林书茵对视了两秒钟之后,李锋微笑着说道:“这位林同学,你刚才说的真好,也很有道理,按照你的意思,如果今天我就这么把你们赶出去的话,那我就等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了是不是?这样的罪名恐怕谁都承受不起,好吧,这样,在你们还没找到金勇虎夫妇把问题解决之前,我可以替你们找个地方先住下,我好像记得小区左侧就有一座明黄色的楼,应该是一家快捷酒店吧?离学校近,那条件不错,好像还可以免费读到一些好书,你们俩就现住在那吧。费用由我先行垫付,将来呢您们要是把问题解决了,房租全部追回来呢就把钱还给我,否则就当我做善事了,你们看怎么样?”

  林书茵听了李锋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您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们现在就从这里搬出去,把房子给您腾出来,我们也不需要您的施舍,您没有这个义务,即使我们真的露宿街头也和您没有任何关系,毕竟您也是无辜的。”

  说完拉了坐在一边的米周说道:“进屋收拾东西。”

  米周问:“那咱们能去哪啊?”

  林书茵说道:“先去找最便宜的旅馆住下然后再想办法。”

  米周焦急地说道:“那怎么行啊!那种地方太不安全……”

  还没等说完就被林书茵一把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林书茵斩钉截铁地说道:“先离开这!然后再商量。”

  米周了解林书茵的脾气秉性,别看平时很随和很单纯,但是往往越单纯的人越爱认死理儿,而且脾气太过倔强,决定了的事从来就没有再悔改的余地。

  米周知道自己拧不过林书茵,所以虽然不情愿也只能随着林书茵一起进了卧室开始收拾东西。眼看着辛辛苦苦刚刚布置得如此舒适的新家一天都没住上就又要受打包之累、搬迁之苦,而且最惨的是出了这个门又不知道往何处去,一想到这些林书茵和米周两人的心情几乎已经差到了极点。

  所以林书茵默默地收拾着行李物品,而米周却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唠叨着,一会说那对可恶的房东夫妇简直就是一堆贼公贼婆,诅咒他们在韩国赔光所有的钱,然后一辈子过着沿街乞讨、露宿街头的悲惨生活,一会又埋怨李锋就是自己生命中的灾星,不然好端端干嘛和自己选中同一栋房子,而且那么大的人买个房子居然被人骗,难怪一直留级,考了这么多年都三十多岁的人才考上大学,都赶上过去的酸秀才进京考科举了,真是笨到了极点!

  一旁的林书茵息事宁人地说道:“你小点声,别让人家听见,其实谁都不想遇到这种事,况且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任何的过错,和咱们一样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米周一听就急了:“哦,他无辜?他是受害者?那咱们俩呢?咱们俩在这件事上有什么错?不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咱们损失了将近七万块钱哪,那可是咱们俩两年多积攒的辛苦钱,哎呦,我的钱哪……”说着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苦着脸哀叫了起来。

  林书茵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吃一堑长一智,就算咱们交学费了,以后多留点心眼不就得了,行了,屋里的东西收的差不多了,你再仔细看看别遗漏了什么,我去把浴室的东西都收回来。”说完转身出了门直奔浴室。

  林书茵经过客厅的时候看见李锋正在悠闲地翻看着一本书,手里还夹着一只香烟,竟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心里也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其实李锋此时已经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让两个女学生就这样搬出去未免于心不忍,不过李锋不大习惯温言软语地像对方示好,那不是他的风格。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林书茵和米周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足足有两个大箱子和四个提包。面对着这么一大堆东西让两人叫苦不迭,米周恨恨地说道:“这个死石头偏偏在这个时候有病,还有你那个刘建业,请一天假帮咱们搬完家再去上班会死啊。”

  林书茵说道:“行了,你就别一肚子官司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米周不依不饶地说:“连这个时候都不帮忙还死皮赖脸地要当人家男朋友?!你这几年都不答应他就对了!这种人活该不甩他!”

  林书茵一边拎起两个手提包往外走一边说道:“行了行了,咱们俩多走几趟就有了,我先把这两个包拎下去,你把其余的都挪到门口等着我。”说完就往外走,米周也吃力地抱起大包往门口挪去。

  正当两人走到门口刚要开门的时候,坐在客厅里的李锋忽然开口说道:“等等。”

  说着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书走到门口,指着林书茵和米周手里的行李说道:“这些,都是你们的东西?”

  米周没好气地回答:“当然都是我们的东西了,难道你还要检查不成?!”

  李锋坏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检查么倒说不上,不过我当初买房的时候,那个金勇虎告诉我说,屋里的家居用品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用添置直接住进来就行,所以我才掏钱出来完成这笔交易。换句话说这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花了钱买下来的,但是我不知道这屋子里原来都有什么,可现在你们要一下子从这拿走那么多的东西,谁能保证你们拿走的东西里就不会有屋子里原来的东西呢?我倒不是说你们一定是故意的,可万一拿错了可就不好了,你们说是吧?你们也知道,现在这世道,不能太相信人,不然弄不好就得上当受骗,咱们不就刚刚遇上了两个无赖吃了大亏么?”

  米周彻底被李锋的话激怒了,因此话中带刺地说道:“对不起,我重申一遍,这些全部都是我们自己的东西。至于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和我们没有关系,懒得理你这种人!另外我告诉你,我们确实碰到了无赖,但是不是两个而是三个!”

  李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那你们俩的运气比我好,因为我遇到的不是三个而是四个。”

  米周被李锋气的说不出话,站在一边的林书茵看着李锋冷冷地问道:“那李先生,您认为这件事该怎样解决呢?”

  李锋故意慢条斯理地说:“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只有等我找到金勇虎夫妇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在此之前你们不能把这些东西拿走。”

  米周一脸不屑的说道:“找?去哪找?我们已经拨打过了他们留下的所有联系方式,没有一个能够接通,没准他们现在都已经到了韩国,你怎么找啊?”

  李锋回敬道:“你们俩找不到未必我就找不到,毕竟无赖找无赖相对简单和容易些是不是?

  说完一脸坏笑地看着米周。

  米周赌气地把头扭到了一边。李锋继续说道:“不过呢,我也怕你们俩的东西放在这万一有了什么差错再赖在我的头上,所以在我找到金勇虎夫妇前的这段时间,你们留下来看好你们的东西。”

  听完李锋的话米周的脑袋转了一个接近180度的弯之后看着李锋说道:“你是说我们能住在这?”

  李锋一脸的无奈和委屈:“要不怎么办?难道还要我给你们看东西?!”

  站在一旁的林书茵问道:“那李先生,您怎么办呢?”

  李锋无所谓地回答说:“我到哪都能对付一段,毕竟我是个男无赖么,怎么也比女的好办些。”

  说完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就往外走,可没走出两步又回头一脸怀疑地问:“你们俩不会在我走了之后就马上把锁换掉好让我进不了屋甚至再把房子转租出去吧?”

  把米周气的都快冒出了火,只听她大声嚷嚷道:“你放心!我们都是诚实守信的良好公民,绝不会动你屋子里的一分一毫!”

  李锋如释重负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但愿你们都是守信用的好人,不过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看到米周气得快哭了出来李锋又转了一下话头继续说道:“不过也是,现在这社会,好人歹人哪能一眼就看出来,否则咱们还至于上这么大的一个当是不是?行了,就这样吧,在我找到人之前你们就安心住在这,把你们自己的东西和我的东西都照看好了,有事我回来通知你们。”

  林书茵向前迈了一步说道:“李先生,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毕竟我们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再次感谢您。”

  李锋看了看林书茵没有说话,转身出了门扬长而去,楼上只剩下林书茵和米周两个人,米周愤愤地说:“简直没见过这样没风度的男人,明明是一片好意,却满嘴的胡说八道,还一脸的无赖相,气死我了!就该让他无处可去,流落街头才好!”

  林书茵平静地说:“你还不明白,他是因为怕咱们尴尬才故意那么说的。”

  李锋刚才没有回答林书茵的话是因为林书茵给李锋的感觉很复杂,一是觉得她性格有些孤傲,也很倔强,另外就是觉得她有些过于理性和冷静,让人感觉到她的血都是凉的,再加上他本身不折不扣的绝色美人的胚子,李锋认为这样的女人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太没有人情味,有点故作清高的意思,用书面语言说就是极度缺乏物质性,这让李锋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

  李锋一面走一面心里想着就到了楼下,站在小区里转念一想还是考虑考虑自己这段日子的住宿问题吧,学校的寝室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了,一抬头看见小区外那栋明黄色的建筑很是显眼,心想眼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对面的那家快捷酒店住下来,再慢慢想办法吧,心里拿定主意之后就快步朝那家酒店走去。

  李锋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是米周追了上来,于是歪着脑袋打趣道:“怎么,这么急着出来追无赖是不是还想赖无赖点什么东西啊?”

  米周白了一眼李锋说道:“我算是怕了你这张嘴的!一会不损人就难受是不是?是这样,我们俩考虑了一下,有点事想和你再商量商量。”

  李锋问道:“商量什么?你们难道是要出钱把我这栋房子买下来?”

  米周说道:“我倒是想来着,可惜,没钱!”

  李锋一摆手道:“只要不是房子的事那就以后说,现在我可没工夫,我还得找住的地方呢,天马上就要黑了,难道还真想让我露宿街头不成?”说完李锋转身要走。

  米周急的大喊:“李锋!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家特意跑下楼来追你,你不但不领情,嘴里还阴阳怪气地损人,一点风度都没有!不!简直是对人缺乏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生,不,是男人,老男人!”

  李锋转回身看了看米周,训斥道:“小丫头片子,你知道我多大年龄么,要是你爸在这弄不好你还得喊我一声小叔!没大没小的!”

  米周一点不甘示弱,针锋相对的说:“你年龄大怎么了?听没听过这么句话叫做:学无长幼,达者为先。你才刚刚读大一,我可是读大三了按理你还得叫我一声学姐呢。”

  李锋笑道:“没看出来小嘴挺能说,还一套一套的。好吧,那你就在这说吧,找我回去到底什么事。”

  米周得意地说:“我们就是想感谢你这个活雷锋,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另外还有些事想和你再商量商量。”

  李锋一脸的无赖相:“你看你把我夸的,我这可不是什么做好事,而是因为遇到了两个女同行,结果道行不深,手艺不行,愣是被人黑吃黑,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压根和学雷锋就不搭边儿!”

  米周道:“李锋,我算是服了,谁要是得罪了你,不用别的,就你这张嘴就能把人损死!行,我郑重向你道歉,您不是无赖,你是好人,而且是大大的良民,行了吧?我正式请您和我一起上楼,可以么?”

  李锋做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那好吧,我就看在你这么诚挚的份上和你走一趟,不过时间别耽误的太长,我还得找地方落脚呢。”说完和米周一起向楼上走去。

  走着走着李锋忽然问米周:“你今年多大年龄?有20么?”

  米周眼都不抬地回答说:“随便问女生的年龄是不礼貌的行为,你不知道么?”

  李锋皱着眉不屑地说:“狗屁!你是不是没营养的东西看的太多了,那是西方人的规矩,咱中国人不兴这一套!你个黄毛丫头瞎讲究什么?麻溜说!”

  米周带有报复性质的回击道:“粗俗!好吧,看在你帮了我们这么大一忙的面子上就告诉你,我21,周岁。”

  李锋停下了脚步没好气地说道:“我说米周,你知道我多大年龄了么?你一21岁的小丫头一口一个李锋的叫着,你牙不疼啊?!”

  米周随口答道:“你33。”

  李锋颇感意外“:你怎么知道?”

  米周轻蔑地说:“人老了脑子就是跟不上,我刚才看过你的身份证,我认字!“

  李锋生气地说:“知道你还叫我的名字?”

  米周也不甘示弱:“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小叔叔?还是老爷爷?刚才不是和你说了么?要在学校那论你还得叫我一声学姐呢!告诉你,我在学校里人脉广着呢,教务处和行政科的导员没有不熟的,小心给你小鞋儿穿,个新生蛋子!”

  李锋故作害怕状:“真的么?那以后在学校里的事看来真得仰仗你了。”

  米周得意地说道:“知道就好!”

  李锋看她已经上当马上阴损地挖苦道:“您的交际能力真强,幸亏你没去要饭,不然肯定能当上丐帮史上第二任女帮主。到时候也和第一任女帮主一样,找一傻了吧唧的老公,那您的美丽人生就完美无缺了。”

  米周听完李锋的一席话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气的差点晕了过去,但也知道论斗嘴自己无论如何不是李锋的对手,虽然生气也只能紧闭着嘴不再说话。

  其实李锋近年来性格已经变得极其沉稳和冷静,平时无论如何不会像现在这样废话连篇,但是李锋比较讨厌别人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样子,他明白如果今天自己一直一本正经的面对这两个陌生的女孩的话,那场面一定令双方都感到万分尴尬,反正这件事情彻底解决后,彼此的生活就不会再有交集,以后见面的机会一定少之又少,因此干脆拿出自己高中时代贫嘴的功夫,一贫到底,好让双方都感觉轻松些。

  李锋和米周一前一后的上了楼,刚一进屋米周就对着站在客厅里的林书茵大声诉起苦来:“书茵,我受不了了,我宁愿回学校去住寝,也不愿意每天挂在他的嘴上,简直就是酷刑,太恐怖了!”

  林书茵笑着说道:“是真的么,那就好办多了,咱们马上搬回学校去,也省得再麻烦李先生了。”

  李锋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了一边,然后坐到了沙发上,看着林书茵和米周说道:“你俩不是找我有事商量么,说吧,什么事?”

  林书茵轻轻地推了米周一把,米周才极不情愿地开口对李锋说道:“是这样,我们让你上来除了再次对你表示最由衷的谢意之外,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准备一个人住在这?如果是的话,我们愿意在这件事解决之前和你同住在这间房子里,反正是越层的格局,空间足够大,而且楼上楼下都有卫生间,也非常方便,您觉得我们的提议怎么样?”

  米周的话有些出乎李锋的意料之外,于是开口问道:“你们不怕引狼入室?”

  米周和林书茵相识一下,米周说:“不怕”

  李锋飞快地接口说道:“我怕!我之所以买下这座房子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这个人喜欢安静。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虽说只有你们两个,但是每天叽叽喳喳也会打扰到我,再说你们两人住惯了到时候不肯走我找谁去?还有一个问题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每天和你们俩住一块,虽说你俩长的不怎么样,但是好歹也算是正值青春年少的妙龄女郎,时间长了难免会想入非非,我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每天都出来进去的只能看看,却被叫做道德的枷锁所束缚而啥也不能干,这份罪我可遭不起。所以我坚决不能同意你们的这个泯灭人性的无理要求!”

  米周一听就不干了:“什么?要说有顾虑也是我们有顾虑!再说我们还没嫌你长的难看呢,你还好意思嫌我们?!简直是笑话!”

  林书茵正色道:“李先生,其实要说一点顾虑都没有是不可能的,我们俩也是经过再三商量后才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和您提出来的,所以也请您能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毕竟咱们都只身一人在异地求学,您又帮了我们那么大的一个忙,我们在这舒适地住着却让您无处可去,我们是在不能安心。如果我们的这个提议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只能尽快凑钱好离开这,要是实在凑不到的话,我俩只有暂时先搬回学校,不再让您为难了。”说完之后两人一起看着李锋,等着李锋的回答。

  面对林书茵李锋马上收起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也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你们这么真诚那我也就实话实说。其实我刚才到了楼下也在犯愁,正准备先找个酒店暂时住下来再说,你们的这个方案对我了来说倒没什么,也解决了咱们双方的难题,只是你们或许考虑得还不够周全,完全陌生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肯定会有诸多不便,况且、、、、、、“

  还没等李锋说完米周便打断了李锋的话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说男女有别之类的话啊?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要我说啊您这思想真快赶上我爸了,您想的也太复杂了,都什么年代了,咱们都是学生,白天都忙着上课,吃饭也都在食堂或者外面的饭馆解决,回来以后各自回各自的生活区,卫生间也有两个,可以分开使用,这基本上就属于秋毫无犯嘛。又不是住家过日子,你没必要把这当成家,当成学校的男女寝室不就完么?”

  看到李锋还在犹豫不决,米周幸灾乐祸地挖苦道:“看不出来啊,我原来只以为我们同班的小男生一个油头粉面,说起话来柔声细语,软塌塌的,比女人还阴柔,见到您呢,第一印象是高大威猛,满脸的彪悍,还真有点气势压人的意思,可这办起事来怎么比我们班的小男生还女人啊?”

  面对米周的奚落李锋低头沉思不语,其实如此简单的激将法李锋怎能不明白、此刻他只是在心里盘算,眼前的事确实让人有些头疼,因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找到金勇虎夫妇的几率微乎其微,而且即使最终能找到那这中间的时间恐怕也短不了,自己总不能一直住在酒店里,倒不是担心费用,只是长期住在酒店里会时时刻刻提醒你正客居异乡,会时时唤起他心里的孤独感和对家的那份渴望,那种感觉实在是让李锋觉得恐怖,相比之下,这实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转念又想起米周刚才的话,心说活了三十多年还真是第一次有人把女里女气这个词用到自己身上,想想也觉得好笑,于是抬起头来欣然说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勉强答应下来,其实就你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住在这也很不放心,你说万一有个**什么的不怀好意,我在这怎么也能提高点安全系数吧。”

  米周刚才自觉占了便宜,心里不禁大乐,此刻更是不放过挖苦李锋的机会说道:“你说的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李锋嘿嘿一笑说道:“也难讲,反正我不吃亏。”

  米周把声音提高了很多个分贝:“我保证你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李锋一脸的不以为然:“那可不一定。”边说边有意无意地瞄了林书茵一眼。

  这时的林书茵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正想要喝水,一听之下仿佛触电了一样,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摔得,水也洒了一地,此刻林书茵的脸上犹如布满了晚霞,甚至连耳后裸露出雪白如藕的肌肤也如同到了遭遇了强烈温度变化的刺激,变成红红的一片。

  林书茵莫名其妙的失态让米周觉得很是奇怪,赶忙关切地问:“书茵,你怎么了?”

  林书茵一边嘴里不停敷衍着一边起身借口去浴室拿抹布,几乎逃一样地离开了客厅。

  李锋心里暗笑,表面却一副平静如常的模样,在客厅里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米周闲扯。而林书茵到了浴室里回身把浴室的门紧锁,然后匆匆地用冷水洗了把脸之后竟依然无法平复自己起伏的心境,自从刚才李锋说了那一句在她听来是别有深意的话之后,此时此刻,在林书茵的胸膛里犹如藏了徐悲鸿<八骏图>>里的神驹,正奔腾着呼之欲出,让她感觉到几乎有些窒息。

  让她心情如此起伏的原因一是对李锋的言而无信感到有些愤怒,他亲口答应过对两人刚见面的那一幕保密,刚才虽然并没直接提起,但是类似的旁敲侧击万一让米周有所觉察导致露了马脚那不是更加糟糕?另一方面,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有些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尤其是那一双细细小小的眼睛甚至让人觉得厌恶,因为从见面的第一刻起,那双眼睛就侵占了自己的身体,并且是那样的轻易和彻底,甚至现在想起都觉得自己的身体会微微地战栗,而最要命的是他的入侵和占领除了轻而易举以外甚至还带着些无辜的意味,这实在是让林书茵几乎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而上述这些都还在其次,真正让林书茵心烦意乱的原因是她发现这个男人很危险,偶尔流露的坏笑却难掩一份无比的睿智,冷冷的目光间或一闪犹如当空的一道电闪,轻易地穿透这世间的一切,包括自己那颗尘封多年看似高傲其实无比脆弱的心!不经意的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一份自信和从容以及无比的掌控力,整个人仿佛就是一座巍峨的火山,身体里满是炽热的岩浆,蕴藏着巨大无比的能量,一旦释放就会在瞬间把整个世界都灼烧为灰烬!

  而接下里的一段日子却不得不和这样一个男人共处一室,怎能不让林书茵感到厌恶和恐惧?更可恶的是自己还不得不承认是接受了这个男人帮助的事实,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可怜的鱼偏偏经过了川菜厨师的手最终被放到一个大盆里,饱受辣的摧残和麻的煎熬,然而最后却得了一个听起来是世界上最淳朴美丽也最有意境的名字:水煮鱼。

  一想到这些林书茵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犹如一半置身于冰窖一半置于火炉中一样,正因逐渐失去呼吸的能力而感觉到眩晕,而就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林书茵仍能感觉到李锋那冷冷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随时能刺穿自己的身体和心脏。

  男人的眼光林书茵见得太多,做车模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在全国各大城市举行的车展上,尽管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价格不菲的豪车,但几乎走近车和她的每一个男人的注意力和目光都会首先聚集在她的身上,仿佛车展对于大多数男人而言,重点在模而不在车!而那些射向自己的目光中明目张胆、肆无忌惮者有之,躲躲闪闪、鬼鬼祟祟者有之,但无一例外的是眼睛里都满是贪婪肮脏的欲望,和几万年前雄性类人猿发情时射向磁性类人猿的目光没有任何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雄性类人猿想扯掉的是磁性类人猿身上用以遮羞的树叶,而那些男人想扯掉的是自己和周围车模身上的衣服!可悲的是自己周围的姑娘们身上的衣服似乎越来越小越来越少,但就衣服最基本的功能而言恐怕总有一天会比不上远古的那一片片的树叶。

  那样的眼神也让她想起自己5岁大的时候因淘气而躲进父母卧室里的衣柜,却无意间看到自己父亲把家里18岁的保姆姐姐强拉进房并压在床上的时候,平时文雅慈爱的爸爸那一刻眼睛里竟射出了野兽一样的光芒,让她至今想起都不寒而栗。因此每当面对着这样的目光林书茵除了感到恐惧之外就只有恶心的想要呕吐。

  然而可悲的是,和周围那些车模搔首弄姿、莺声燕语的百般迎合相比,她的这种表现竟然被看成了独树一帜,进而被国内各大媒体评为中国最冷艳车模,不能不让人想起冯内古特的黑色幽默。林书茵也因此得到了和某国内知名自主汽车品牌的签约,成为其品牌的专属模特,为了母亲和自己的学业,林书茵虽然不情愿,也不得不在这种满是肮脏欲望的目光里继续着自己的冷艳,继续着这一现实版的黑色幽默。

  然而和以往的情况不同,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睛里没有已经让她麻木的**裸的欲望,然而深藏在那一双冷冰冰的目光背后的一切,却让她感觉到一种致命的恐惧,仿佛自己化身为等待被点燃的烟花,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正悠闲地吸着香烟,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意间就会点燃自己生命的引线,自己就会在一阵阵的眩晕中呼啸升空,随后在深幽而神秘的夜空中绽放,那一簇簇绚丽明艳的花朵让幽蓝的天幕中的一切甚至包括那悦目的一圈冰轮都沦为背景。然而世界上所有美丽的事物都异常的短暂,自己也一样会在绚烂夺目之后转瞬即逝,粉身碎骨之后随着夜空中的阵阵流岚消失的了无痕迹。

  林书茵简直没有继续想下去的勇气,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躲在这小小的一方洗浴间内永远都不出去,但是林书茵也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果然,从外面客厅里传来了米周没心没肺的叫喊声:“书茵,你再干嘛?再不出来地板上的水就要干啦。”

  林书茵只有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之后就硬着头皮拿了清扫的工具向外走去。不管林书茵是否情愿,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她和米周只能和原本完全陌生的人开始一段**生活,所以前路充满了未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和他都会在未来的日子里不可避免地打扰到对方,同时也被对方打扰到,不管会给对方带来些什么,这一切的打扰都源自自己真诚的邀请。

  ;</八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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