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 见——1

  一觉醒来,李锋做了一个决定:放下眼前的一切找一所大学静静地念两年书。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主要是因为李锋觉得自己目前的心虚比较乱,状态需要调整。另一方面最近几年恒业的发展速度太快,甚至远远超越了他自己当初的预期,从事物发展的普遍规律来看会存在很多隐患,所以跳出现在的圈子之后不仅会有更多学习和历练的机会,或许能更好的掌控局面。

  以李锋目前的条件似乎该去北京找个MBA之类的培训班念念,可几年前李锋参加过几个类似的培训班。李锋认为,这样的培训班不大适合自己,起码是不大适合眼下这个状态的自己,因为在那个环境里几乎所有人都把精力的重点放在结交一个跨地域跨行业的社交圈里,因此这样的培训班更像是一群商人以学习的名义聚合在一起举行的一场PARTY。

  在李锋看来,生意场上的朋友如拳击场上的拳手,在级别制度上划分严格,到了一定层面和高度有些事情是顺其自然的,不能强求,也强求不来。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奢望自己是比尔-盖茨的哥们,有些人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为的就是想和巴菲特吃顿饭,但是比尔-盖茨只能和巴菲特这样的人是朋友,即使两人心里或许都不喜欢对方,但是他们属于同一个级别。

  基于以上原因李锋最终选择了在省内一所重点大学,主修工商管理专业。

  在此后的几天里李锋把恒业集团各方面的工作都一一做了安排。在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李锋只身上了一列开往省会城市的火车,一个人踏上了通往曾经梦想的大学之路。

  经过一夜的颠簸,李锋在第二天一早到达了位于两百多公里外的省会城市。刚一下车,拂面吹来清晨微凉的风把李峰身上的疲倦一扫而空。李锋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一起涌出了站台,迎面就看见各所大学的新生接站处已经在出站口密密麻麻排成了一排,而自己就读的大学就在其中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于是李锋走过去给一个接站的老师看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后,便坐到了学校的接站车里,等待着统一安排。车里零零落落地散坐着几个早到的学生,脸上的疲倦掩不住青春蓬勃的活力和一丝青涩,对于李锋而言似乎有种久违的亲切。

  刚坐下没多久,李锋不经意间向车窗外瞥了一眼,眼前发生的一幕引起了李锋的注意: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尾随着一个刚刚下车正急匆匆赶着出站的衣着入时年轻姑娘,李锋明白,这是一伙专门在火车站行窃的团伙。

  不出李锋的意料,那群孩子中个子较小的一个看准机会迅速的将那个年轻女人的钱包掏在了手里,可就在他拿到钱包的一瞬,从后面冲上来一个大概六七岁的手里拿着一搭地图的小姑娘一把把钱包夺了过去,并飞快的拉住那个年轻女人的衣服把钱包交还到她手里,用稚嫩的声音怯怯地说道:“阿姨,你钱包掉了。”

  那个年轻女人回过头先是一愣,微微有些警觉和惊诧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稚弱的小姑娘,继而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子,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一把搂过了手拿地图的小姑娘,同时对那些偷钱包的小子怒目而视,那群坏小子眼见事情败露马上一哄而散。

  年轻女人见贼小子离开便马上仔细查看自己的钱包,确认里面的财物没有任何损失之后从钱包里面抽出了一张面值一百元的钞票塞到小女孩的手里说道:“好孩子,谢谢你,你手里的地图就算阿姨全买了,你赶快回家,乖!”,说完就转身消失在匆匆的人群之中。

  那个卖地图的小姑娘看着那个漂亮的阿姨匆匆几步便消失了的背影,手里拿着一百元的钞票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刚想转身离开,不想刚刚偷钱包的那一帮小子又返了回来,冲上来一把把小姑娘推倒在地,继而把她围在中间拳打脚踢起来,其中有一个个子最高的孩子试图要从小女孩手中把那一百元钞票抢走,但是那个小姑娘把钱攥在手里死死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下,任凭那一群比自己大很多的小混混对自己拳打脚踢,却始终不肯放手,仿佛那一百元钱就是她生命,宁愿死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把它夺走一样,眼睛里流露出了稚嫩却坚定的目光,让李锋感到了一种震撼!

  李锋刚要起身下车去制止,一位一瘸一拐的身着制服的老大爷,大概是车站的老协警从远处吃力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住手!你们这群小牲口!住手!别跑!站住!”

  那群扒窃的孩子一见那个老协警从远处跑来便嘴里叫嚷着第二次快速地作鸟兽散。

  老协警蹒跚地来到近前把小姑娘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丫头,没事吧?”

  此刻小姑娘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块淤青,嘴角鲜血直流,头发被扯的凌乱不堪,身上也满是脚印灰尘,但是小手依然倔强地紧紧攥着,眼里满是泪花却强忍住不掉下来。

  老协警还想仔细看看小女孩的伤势,没想到小女孩一把挣脱之后便快步向候车室跑去,老协警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转身离开。

  周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那个小女孩的举动特别是那个眼神让李锋砰然心动,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大人身上,自然不会引起李锋的挂怀,毕竟李锋自己经历过太多,可是发生在这样一个年龄只有六七岁左右的孩子身上则另当别论了。

  正当李峰心里分神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已经从候车室里走了出来,不过和刚才不同的是,脸上和身上不见了血迹和泥污,头发也整齐了许多,看的出是经过简单的重新梳理。李锋心想大概是小姑娘自己到候车室里的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番,此时小女孩正快步地朝车站外走去。

  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彻底的激起了李锋的好奇心,于是李锋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因此李锋把自己的行李箱托付给了坐在自己后排的一个新生给照看一下便一路跟着小姑娘一前一后地出了车站。

  小女孩从车站出来就进了旁边的一家药店,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方便袋,李锋猜想是给她自己买的一些外伤药,又见她在路边的一个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随后便一直往东南方向走去,李锋一路跟了下来,大约十分钟后,就尾随着小女孩来到了一片低矮而脏乱的棚户区。

  对于李峰而言,这里并不陌生,无论在那座城市都会有这样的一些地方,而场景更是相差无几:脏乱,拥挤,地上垃圾丛生,污水横流,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臭和霉气,不远处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富丽雄伟的现代化大楼和眼前的一切仿佛根本不是同属一个时空和次元。而居住在这种地方的多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闲散人员以及外来的民工,所以治安情况也相对复杂。

  李锋跟着小姑娘在胡同里连转了三四个弯,最后来到了胡同里面靠左的一间小房的前面,与其说是一间小房倒不如说是一个窝棚更加确切一些,因为其实它只是在左右两间房屋的一小块空地之间借助两面的山墙在搭上了一个倾斜的屋顶而已,面积绝不会不超过十个平方。李锋来到了小屋的板门前,还没进屋就已经有一股刺鼻的气味迎面扑来,依照李锋的生活经验来猜想或许是因为住了病人且饮食起居都离不开这个小屋所致。隔着板门能清晰地听见小女孩兴奋地喊:“妈妈,我挣到钱啦,你看,我买了药和包子,还剩这么多!”

  李锋礼貌地敲了敲门,小屋里面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谁啊,请进。”

  李锋唯恐自己稍微不注意就能导致这扇可怜的门的夭亡,因此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面前的板门进到了屋内,一股霉气和刺鼻的气味比刚才还要直接和强烈,李锋看见屋里靠墙的位置有一铺小炕,小女孩正站在炕边,在炕上躺了一个看不出多大年龄满脸病容的女人,大概便是小女孩的妈妈。

  李锋的出现着实让这娘俩吃惊不小,尤其是那个小姑娘,依稀记得从药店出来的时候见过李锋,不免更加害怕,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如同受到了惊吓的小兽,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躺在炕上的妈妈,而那个女人也几乎在同时伸手一把将女纤弱得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揽进自己的怀中,

  李锋见状忙微笑着解释:“大姐,别紧张,我在车站见到了这个孩子,觉得很难得,也很好奇,就一路跟了过来,绝没有什么恶意,请你放心。”

  那个女人听到李锋这么说连忙挣扎着坐了起来,小姑娘麻利地拉过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旧被子放在了妈妈背后以便让妈妈靠的舒服些,女人咳了两声后,对小女孩说道:“青苗儿,快把椅子收拾出来让叔叔坐”。

  小女孩眼疾手快的把地上的一把旧椅子上面的几本书拿到炕上,又在上面铺了一件干净的旧衣服搬到了李锋跟前,之后转身吃力地拎起了放在炕边地上的一个脏水桶左右摇晃着踉跄地向外走去。

  炕上的女人略带歉意地对李锋说:“这位先生,真过意不去,我这也没个正经坐的地方,委屈您了,”

  李锋一边示意她没有关系,一面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李锋环视了一周,发现整间屋也不足十个平方大小空间里一个小炕占去了一半面积,地上靠墙摆放了两个木箱子,一个上面放了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服,另一个上面摆了几只碗筷,墙角是一个自来水龙头和一只存水的大红桶,地上还散放着一些几种青菜的叶子,看样子大概是小女孩从市场上捡回来的,整个屋子里再无其他,李锋忽然意识到也只有自己身下坐着的这把椅子勉强算是这个家唯一的一件正经家具了。

  炕上的女人平静地对李锋说道:“让您见笑了。”

  李锋还没有说话,小姑娘已经从屋外空手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一个木箱前面挪开上面的碗筷,打开了木箱的盖子,李锋看见里面放了很多各色的饮料瓶子,瓶里剩下的饮料也或多或少,看样子也是小姑娘从街上捡来的。

  小姑娘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还剩下大半瓶的矿泉水,打开盖子把里面的水倒进旁边的碗里转身递给了妈妈,炕上的女人柔声对女儿说道:“青苗儿,快问叔叔好”,

  小女孩一边麻利地给妈妈拿药一边小声地嘀咕道:“叔叔好。”又转身把药交到了妈妈的手里,直到此时李锋才看清原来小姑娘到药店买了很多很多最便宜的镇痛片。

  小女孩的妈妈一仰头把手里的一大把镇痛片全吃了下去,眼见妈妈把药吃下去状态似乎好了一点,小姑娘又把包子递到妈妈的手里。

  小女孩的妈妈微笑着对女儿说道:“妈妈和叔叔说会话儿,你先吃,乖。”

  那个叫青苗儿的小姑娘顺从地弯腰又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一瓶只剩下小半瓶的果汁坐到了妈妈身边就着包子吃了起来。

  他妈妈边怜爱地替女儿理了理头发边和李锋聊了起来:“我叫江月,长江的江,月亮的月。这是我的女儿,**苗,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李锋回答说:“我叫李锋。”顿了一下又称赞道:“江月,**苗,名字都很美,也很有意境,好名字。”

  江月勉强地笑了一下。

  李锋又问道:“你家只有你们娘俩两口人么?”

  江月点点头回答:“是,只有我们娘俩。”

  李锋会意地点了点头。

  江月爱怜地看着一旁的女儿轻叹了口气说道:“大人还好,只是委屈了孩子。”

  青苗儿一面吃着包子一面拱到妈妈的怀里说道:“不委屈,只要有妈妈在,青苗就是幸福的孩子,”

  此情此景让李锋心里泛出一阵酸意,于是赶紧扭过头向门外看去,即使门外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看的风景。

  或许命运真的很不公平,但也绝不像某位青春偶像作家说的那样:命运就像**,反抗不了就要学会享受。在李锋看来这简直就是混账逻辑,如果以此推论的话,那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成为精神世界里的荡妇和娼女,将正常的人伦和道德观念统统都抛于脑后,然后让我们的身体和思想都布满脓疮和梅毒,这个世界就不再有痛苦?或许这种满是病菌的话语能在当下流行本身就是中华民族的一种悲哀。

  李锋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问江月:“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得的是什么病?”

  江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谢谢您,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现在我已经不想了,只是放心不下这个孩子,毕竟孩子还太小……”

  李锋打断了江月的话:“你别这么说,病么,有了就得治,或许事实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这样,你把你这的详细地址告诉我。”

  江月犹豫不决地看了看李锋:“这……”

  李锋摆手示意她:“你什么都不必说,我呢,也算和你这个小女儿有缘,所以你不必客气,一切听我的,咱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你能健健康康地多活一天,那么青苗儿就能多得到一天的快乐,而她也就长大了一天,收到的伤害也减轻了一份,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这的详细地址告诉我。”

  江月怔怔地看着李锋,有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最终颇为艰难地把地址告诉了李锋。

  李锋走出那个巴掌大的屋子后直接把电话找到了恒业集团总部行政副总,让其马上调动恒业设在当地的销售分公司,安排专人专车负责此事。

  四十分钟之后,江月母女被李锋调来的专车送进了省医大附属医院,医院立刻为江月做了全面体检。

  经过详细检查,医院给出的结论,江月已经处于肺癌晚期,且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医院目前能做的只能是一方面用化疗消灭一部分癌细胞并阻止癌细胞进一步扩散,另外就是用药物尽量减轻病人的痛苦,提高病人自身的免疫力,以便尽可能地延长病人的寿命。于是李锋替江月办理了住院手续,缴纳了足够的住院费用,安排江月住进了一间单独病房,这样小青苗儿也能陪母亲住在医院。

  江月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锋自然明白她的感受,于是伸手把青苗儿召唤出了病房,交给她三千元现金,叮嘱她小心收好以便用这个钱去医院的食堂买饭,又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青苗儿,告诉她有事就拨打这个手机号码找自己,小青苗儿一一记下。

  最后李锋又特意嘱咐青苗以后不要再到火车站去卖地图,就留在医院好好照顾妈妈,小青苗用力地点了点头,李锋用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了声乖转身刚要离去的时候,青青苗儿突然一下抱住了李锋的大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峰明白,或许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从记事以来在心里只能把妈妈当成依靠,而这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偏偏又身患重病,因此长时间的压抑和孤独终于在此时爆发。

  李锋蹲下了身子,把青苗儿抱进怀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足足五分钟以后,青苗儿才停止了哭泣,李锋轻轻地替青苗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青苗哽咽着问:“叔叔,你还会来么?”

  李锋笑着说:“当然会来啊,傻孩子,叔叔以后会经常来医院看你和你妈妈,不过你也得答应叔叔一件事,就是以后不要在你妈妈面前哭,因为妈妈喜欢坚强的青苗儿,一定要照顾好妈妈,记住了?”

  小青苗儿又使劲点头,于是李锋让她快回病房去陪妈妈,小青苗走到病房的门口又回头不舍地看着李锋,李锋笑着挥手让她进去,又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小青苗儿才放心地笑了笑,推门进了病房。李锋也转身出了医院,径直奔向学校。

  李锋办理完了入学的相关手续已经接近下午一点,于是到学校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在在回学生宿舍区的路上,

  李锋回到自己寝室的时候屋里空无一人,李锋便在自己的铺位上躺了下来,到了晚上,寝室里的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和同寝其他学生比起来,李锋的年龄要大出好多,不知道从哪个朝代传下的规矩,大学里同寝的室友必须按照年龄的顺序排出座次,他们寝自然也就不能免俗,因此一番自报家门之后,李锋不可避免地坐到了“老大”的位置上,于是一群稚气未脱的大孩子们装出一派十足的社会风范,敬烟者有之,点火者有之,忙的不亦乐乎,一时之间亲密的如同相交多年的老友。

  李锋不禁暗笑,心想最初的激情过后,接下来的便是长相守,而这对于眼前的这群孩子们绝对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半个月后,李锋的担心如期应验,不过没想到第一个想要逃跑的竟然就是他自己,李锋实在受不了这些后80年代和90后的年轻人所谓的新生活主义,于是下决心必须找一套房子搬出去,哪怕只是为了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在经过了几天的寻找之后,李锋在学校附近的一个不错的社区的广告栏里看到了一则房屋出租出售的启示,于是拨打了上面的电话联系到了房主,第二天下午双方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见了面。

  房主叫金勇虎,是个朝鲜族人,彼此简单了解之后,金勇虎便带着李锋去看房,房子的情况不错,一百八十平多平方的总面积,全越设计,附带赠送一个四十多平米的空中花园,楼上楼下都有独立的卫生间,而且全部精装修,屋内家电家具等一应俱全,最主要的是离学校非常近,步行只需要5分钟,所以让李锋很是满意,因此李锋开门见山地说道:“金先生,你这房子的情况总体还算不错,咱们谈谈价钱,行的话今天就把它敲定下来。”

  金勇虎一听连忙说道:“既然您这么爽快,我也就实话实说,是这样,我老婆十年前就去了韩国做劳务,三年前入了韩籍,去年我儿子也过去了,在国内也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本来我老婆像让我也过去好一家团聚,我本来不想去,想让他们娘俩回来所以弄了这个房子,谁成想今年年初我老婆在那边投了不少钱开了一家很大的店面,所以我也就不得不过去了所以才着急处理这个房子,这不刚刚装修好,一天都没住过,我这边就这么个情况。我的意思呢最好是卖,实在不行再租。”

  李锋点了点头问道:“那什么价钱卖?什么价钱租?”

  金勇虎回答说:“这房子去年我买的时候是四千三百元一平方,现在这个地段已经涨到了将近六千一平,我花了近80万买房子,另外花了十五万装修,近6万元买的这些家电家具,这些都有发票。这样,我这面很着急,你要能定下来我就咬咬牙,九十五万都给你,交易税一人一半,不过你得一次性付全款,这个价格我真是吃了大亏,新房子,一天都没住过,真心疼,不过也没有办法,你要是租呢,三千元一个月,不过我一次性预收两年房租,另交两万元押金,因为我处理完了之后马上就得去韩国,两年之内不会回来,所以不能因为这点房租来回折腾,您说是不是?那您看您是……”

  李锋听罢点了点头说道:“九十五万,价格很公道,好,我买了。”

  老金听了一愣:“您买了?”

  李锋点了点头。

  金勇虎似乎有些怀疑继续问道:“能定么,现在?我的意思是您一个人就能定下来?您家里人不来看看么?”

  李锋见金勇虎一脸的疑惑于是开起了玩笑:“怎么,老金。看这意思你还不舍得把你这房子卖给我?”

  金勇虎连忙摇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样,我的那张卖房启示已经贴出去有一段时间了在您之前也来了好多人看房,大部分都看好了我这房子,也都三番五次地领亲属来看房,有的甚至把丈母娘小姨子都领来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有两个已经马上签合同了可到了最后还是没卖成。这我也理解,毕竟这房子是大事,对于老百姓而言这一辈子可能就这一回,谁都得慎重些,可像您这样几句话就定下来的还是头一个,一看您就是做大事的人。”

  李锋呵呵一笑:“怪不得这韩国企业厉害,三星、LG都成了国际一流品牌了,你看连你这假韩国人说话办事都滴水不漏,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是不是?”

  金勇虎脸上一红说道:“您看您说笑了不是,我是朝鲜族不假,但是我是中国籍,以后也不打算入韩国籍,我也不打算让我儿子改国籍,毕竟根在中国,将来我还是希望能回中国来、”

  李锋点头赞许道:“好!老金,就冲你刚才说的一番话,等咱们正事办完了,我让你先在这房子住上几晚,省的你一天没住就卖给我觉得心疼。”

  金勇虎连忙摇手:“那哪能啊,您这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李锋正色道:“老金,玩笑归玩笑,不过你的证件我得全部看看,只要你这边没什么问题,咱们最好下午就去办理过户手续,然后我直接把房款划到你账上。”

  金勇虎赶忙从皮包里把身份证,产权证,户口本等相关证件全部拿了出来交到了李锋手里,李锋仔细核对过没发现什么问题,于是两个小时以后老金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九十五万的房款,而李锋则成了这房子的新主人。在确认钱已经进了自己户头之后,金勇虎简短地和李锋道别后便匆匆地上了一辆出租车疾驰而去,仿佛一刻都不愿多耽误,马上要飞到韩国去一家团圆一样。

  金勇虎走了之后,李锋心里盘算,既然住的问题已经解决,那么也该去医院看看江月母女了。于是第二天一早去超市买了些营养品和儿童食品之后直奔医院。

  当李锋进到江月的病房里的时候,江月正在输液,而小青苗儿正在努力地拖地板,见到李锋进来一把就扔掉了手里的拖把,快步跑到李锋的面前,神态显得兴奋而又有些局促。这并不奇怪,因为对于青苗儿而言,李锋还只是见过一次面的熟悉的陌生人。

  李锋一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柜子上然后一把抱起了小青苗儿,亲切地用脑门顶了顶她的的脑门问道:“青苗儿,想叔叔没?”

  青苗儿用力地点头说道:“想了,早就想了。”

  李锋继续问道:“那在这好不好,听没听妈妈的话?”

  小青苗儿回答说:“这好,不热,还没有苍蝇和蚊子,可就是小豆丁老欺负我。”

  李锋看了看四周问道:“小豆丁是谁啊?他干嘛欺负你?”

  青苗用手指了指隔壁说道:“小豆丁的爷爷就住在旁边,他老来看他爷爷,还老欺负我。”

  李锋一笑:“小豆丁这么坏,那叔叔也欺负他好不好?”

  小青苗儿点了点头,可想了想之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小豆丁有时候也好,他老给我好吃的,可是他老吓唬我。”

  李锋笑着指了指桌上的儿童食品说道:“那没关系啊,咱们也给他吃的,然后吓唬他,不解气的话李叔叔再帮你揍他,好不好?”

  小青苗儿咯咯地笑出了声。躺在床上正输液的江月听到李锋来了也赶紧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见李锋正抱着女儿便赶紧喊青苗儿下来,青苗儿顽皮地摇着小脑瓜憨憨地笑着。

  李锋对青苗说:“你去看看小豆丁那小子在不在,在的话喊他过来,咱们给他些好吃的然后也吓唬他,好不好?”

  说着放下了青苗儿,青苗儿笑着跑了出去。

  李锋转头微笑着问江月:“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吧,我看你的脸色好了很多。”

  江月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李总……”

  李锋连忙打断江月的话:“哎,你可别这么叫我,我都快一个多月没肿过了,你这么一叫我浑身不舒服,我这悠闲的日子刚开了个头,还没过瘾呢,你这一叫李总你说我到底回不回去上班啊?所以千万别这么叫,你叫我名字就行。”

  江月连忙说道:“这怎么能行,您对我们母女的恩情我就是来生也报答不完,我怎么还能直呼您的名字呢?”

  李锋看了看江月:“你看你,又是恩又是仇弄得跟武侠小说似的,要不这么着吧,你要觉得过意不去,你就把电视台啊报纸啊这些媒体都找来,把我这好人好事也宣传宣传,回头等你出院了再送我一面锦旗,上面写上“解危济困、当代雷锋”,然后我把它挂在办公室的墙上,以后一抬头就能看见,这样也算我这好人好事没白做,你觉的怎么样?”说完李锋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月。

  江月很是不安地问:“您……您是不是生我气了?”

  李锋回应道:“嗯,有点。”

  江月倍感惶恐地说道:“您别生气,我不怎么会说话,哪句话说错了,请您一定别往心里去。”

  李锋摆摆手说道:“你想不想听我说几句话?”

  江月忙点了点头,李锋继续说道:“我看你年龄不见得比我大,我今年三十四,要论年龄你得叫我一声哥哥对吧?那当哥哥的今天就对你说几句心里话。”

  江月忙不迭地说:“您说我听着。”

  李锋接茬说:“这人哪活一辈子不容易,浮浮沉沉,起起落落,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见了别人落难只要自己力所能及的话谁能忍心不拉人一把?或许现在是我帮了你一点小忙,但是我也不怕你见笑,十年前我还在监狱服刑呢,刚出来的时候一无所有,也有很多好心人帮了我不少忙,这在现在用比较流行的话说叫做“爱的传递”,在我看来这也是良心的传递,也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朴实也是最珍贵最值得传颂的东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啊以后可千万别再提什么恩啊仇啊之类的话,你要再提我以后可就不来了,还有你要觉得叫我的名字不大合适你就叫我大哥,好不好”

  江月明白自己再多说无益,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时青苗儿领了一个个子略比她高点的一个小男孩回到了病房,紧随她们身后又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手里拿了输液瓶大概是给江月换药,李锋看见了那个小男孩不禁大乐,因为这小子竟然剃了一个已经极少见的茶壶盖儿脑袋,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没少替自己顶缸的梁小柱,只见那个小男孩进屋后先走到江月的病床前虎头虎脑地说:“江阿姨,您好些了么?我爷爷让我带他问您好,”

  江月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道:“乖,阿姨很好,谢谢你爷爷,告诉他我也祝他能早日康复。”

  小男孩高兴地点了点头,一回头看见了那个来换药的年轻护士,歪着小脑袋看了看她之后眼珠一转冒起了坏水,于是小声问青苗儿:“你想不想吃巧克力派?”

  青苗儿很老实地点了点头:“想,可我没有,你有么?”

  小男孩得意地说道:“我现在也没没有,但明天一定有!”

  说完以后转身对年轻的护士小姐说道:“小雨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那个年轻的女护士似乎没听见,只顾低头换药,

  小男孩又说:“小雨姐姐,昨天我在医院门口看见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或许是因为那个年轻的**这段时间没少被这个坏小子作弄的缘故,所以她冲着小男孩直瞪眼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别耽误我换药,小坏蛋!”

  小男孩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小雨姐姐我都告诉你几遍了,我叫小豆丁,不叫小坏蛋,你怎么老记不住啊?昨天来接你的男朋友真帅啊,比大前天来接的那个帅多啦。”

  **一听吓了一大跳,偷眼看了看江月和李锋的表情,之后赶紧低声呵斥小男孩:“别胡说八道,快回你爷爷病房去!”

  小男孩一副无赖的表情:“我没胡说八道,没关系,小雨姐姐,等我再见到前天来接你的那个男朋友,我就告诉他,以后别来接小雨姐姐了,因为小雨姐姐有一个比他帅多了的新男朋友,好不好?”

  那个年轻的**赶紧蹲下身子,换了一副笑脸对小男孩说道:“小豆丁乖,小豆丁最好了是不是?你想要什么,小雨姐姐都给你好不好,千万不准胡说八道。”

  小豆丁一副特认真的表情:“恩,我要是有巧克力派吃我就没时间说话了。”

  **实在是怕了这个可恶的小人精,于是连忙讨饶:“好好,我明天一定给你带巧克力派给你啊。”

  小豆丁这才一脸得意洋洋地撇开了满脸赔笑其实暗地里已经咬牙切齿的小雨姐姐来到了李锋跟前,愣愣地问:“你找我?”

  李锋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没找你,我要找的是一个名字叫豆丁的小男子汉,小英雄。”

  小豆丁很茫然地挠了挠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想了想,继而兴奋地说:“我就叫小豆丁你要找的就是我。”

  李锋故意夸张地瞪着眼睛说道:“你?不会吧?我听说小豆丁不仅机智勇敢,而且富有正义感,在这只有他一个人能保护柔弱的小姑娘青苗儿,好让青苗儿不受那些坏小子的欺负,怎么会是你呢?”

  小豆丁急得小脸都涨红了:“我不骗你,我真的是小豆丁,我能保护青苗儿。”

  李锋歪着脑袋看了看他,说道:“我还是不相信,这样吧,等我下次来问问青苗儿,你要是能保护她不被坏小子欺负,那你就是传说中的小英雄豆丁,要不然你就是个只会吹牛的吹牛大王。”

  小豆丁一把拉了青苗儿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嘀咕着:“我才不是吹牛大王呢!,我能保护小青苗儿,我就是小英雄豆丁!”

  屋里的大人们都被眼前的一幕逗乐了,就连躺在病床上的江月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时李锋站起身来说道:“那就这样,我不多耽误你休息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过一段我会再来,你安心养病。”说完,李锋起身和江月告辞出了病房。

  那个年轻的女护士看着李锋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地说:“混世魔王一样的小豆丁竟然被他几句话就弄得服服帖帖,我还没见过有谁能真管住那个孩子呢,实在是太帅了!”

  江月一言不发微笑着看了看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可爱的姑娘,**愣了一会神之后突然发现江月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拾了手里的药瓶满脸绯红地跑了出去。

  江月重新躺了下来,眼睛望着窗外静静地想:“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灵,那我愿在有生之年里天天为这个好心人祈祷,愿神灵保佑他能多福多寿。”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的表情,不禁莞尔,转念一想,像李锋这样的男人,会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有福气能和他厮守一生呢?

  李锋从医院出来之后心想马上就要从寝室搬出来了,毕竟朝夕相处了一段日子,这个时候应该请同寝的几个小兄弟出来一起吃个饭,于是电话约齐了几个室友一起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家饭店。

  席间,同寝的几个小子听说李锋要搬出寝室便纷纷追问原因,李锋推脱道是因为自己的妻子马上要从家来到省城陪读,所以要和妻子住在一起,也就不能继续住寝了。

  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这几个小子对李锋竟然都有些依依不舍的架势,而且都嚷嚷着要见见嫂子,李锋随口敷衍以后肯定有机会,于是这帮小子开始推杯换盏豪饮起来,犹如战场上的敢死队一般,此刻他们在尽情地释放和大肆挥霍着他们的青春,让李锋羡慕,又为他们惋惜。

  李锋几次想开口给这些年轻人一些建议,但是最终选择了缄默,因为李锋心里清楚,有些事除非亲身经历否则永远不可能真正体会,但是等真正明白的时候或许早已青春不在了。正像有一部打着励志旗号的青春偶像剧里唯一一句对年轻人有警示作用的话说的那样:人生最邪恶的地方就是每个人只能年轻一次。

  酒足饭饱之后几个酒气熏天的年轻人坚持让李锋回寝室再住上一晚,享受一下集体的快乐和温暖,李锋无奈只能强忍着再“享受”一晚了。

  第二天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李锋提着自己有些单薄的行李箱直奔自己刚刚买下的那栋房子,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新家,准确的说是一个新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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