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情海漫生波

  “各位观众早上好,这里是全球卫星同步直播节目,现在是格林威治时间公元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清晨六时三十五分。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梵蒂冈城西斯廷大教堂外,昨天晚上十九时,教会正式对外宣布新任教皇圣白莲去世,但是截止到现在,教皇的死因尚未公布。

  “众所周知,今年四月二日,天主教罗马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当地时间二十一时三十七分因病去世。仅仅十六日后,教会在未公开具体细节的情况下宣布新任教皇已经在秘密选举会议第一轮过后直接产生,十天之后圣白莲在圣.彼得广场的弥撒仪式中宣誓就职。

  “针对这次选举,至今仍有为数众多的信众认为选举结果过分不合理,甚至于荒谬,理由是虽然新教皇的前任约翰.保罗二世也并非意大利人,而且就职时也才五十八岁,是本世纪最年轻的一位教皇,也是自从一五二三年去世的荷兰人哈德里安六世以来的第一位非意大利人天主教领袖,但是这次选出的新教皇是一位亚洲人,来自并未与梵蒂冈城建交的中国,并且年仅十七岁,最重要的是他在此之前并非一位神职人员,由于以上等等原因,这次的结果实在让人无法接受,而教会对此的解释只有一点:主不会在乎国界和年龄。并且依然让他登上了教皇之位。

  “据传言,这位新教皇在十一岁的时候第一次出行意大利并且参加了一次参加非公开弥撒,弥撒中突然站起来背诵了一段非常古老的圣诗,并且向当时的布道的一位教士提出了至今无人知晓的一些高深的神学问题,自此以后就受到了教会的严密注视。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一名非教徒是如何被允许参加一次由大主教主持的非公开弥撒的?而当时布道的不知名的教士为什么会打断弥撒来接受提问?这些问题都让人费解。但是由于教皇的去世,关于这位新教皇的种种未解之谜都无法得到答案了。

  “现在,西斯廷大教堂外的天气十分寒冷,但是具统计在梵蒂冈城结集的信众已经达到了十三万人,截止到现在,教会并未对外界做出任何进一步的公开发言,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十分疑惑。如果有教会有任何新的动向,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为大家报道。

  “记者约瑟来自梵蒂冈城的报道。”

  在遥远的中国西南,一间不到三十平方米的客厅里,还在传出广场上唱哀悼诗的声音的电视机被生硬地关掉,尽管两分钟前它才被突然驾临的宠幸按开。房间里恢复了一片死寂。

  “天啊,这叫什么消息。”一个披着长发的男人坐在地毯上,丢开遥控器,又开始摆弄他手上的吉他。

  “是啊,铺天盖地。”他身边那个光头男人附和道:“哎,亲爱的四月,你说一个中国人真的能当上天主教的教皇?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哎。”

  “亲爱的老美,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不要在演出以外的时间叫我四月,我不想没事就听到这个无聊的名字,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我爹妈给我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我姓苏,叫苏释,记住了没有?苏释!”四月闻风盯了光头一眼,随即大声地说着:“再说了,人家当不当教皇关你屁事啊?他又不是你兄弟!人家都当上了,当上了之后都死了,你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有用吗?还真的能当上?人家就当了你又能怎么着?当不上你又能怎么地?你又不信天主教,你就一死喇嘛,又不是活佛死了,你屁颠什么?”

  老美听见四月这样说他,不改往昔作风,依然一副嬉皮笑脸:“四月这个名字好听啊,苏轼什么的,怎么不叫李白呢?或者叫什么李商隐的也不错啊。”

  “懒得理你。”四月实在奈不过老美的那副可爱的表情,再配合上一个巨大而闪烁的光头,忍不住笑了起来,丢下手上抱着的吉他跑到厨房去烧开水找方便面了。老美爬到电视遥控器边上很郑重地把电视按开,然后一个劲换台。

  “中共中央委员……”

  “先生,你今天第一次……”

  “好,下面是我们热情的嘉宾……”

  “掌声鼓励鼓励……”

  “今天为大家推荐的菜式……”

  老美盯着电视死看,随即骂了一句“操!”嘴角翘得老高。不久,电视又从刚才的十八频道卫视新闻跳回到十八频道,卫视新闻仍然没有结束。

  “刚刚接到来自西藏方面的消息,北京时间昨天凌晨,年仅二十岁的第十一世*额尔德尼在布达拉宫突然圆寂……”

  “喂!四月!快来快来!”老美突然象发现了新大陆冲厨房一样叫喊了起来。

  四月从厨房里走出来,随手把盛着刚拆开泡好的方便面的碗放在茶几上,然后把包装袋丢进了垃圾筒:“又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你看,你看,你快看!你他妈真灵啊?你说活佛没死不是,活佛真死了!”

  “根据西藏方面的非官方消息,这次活佛的突然圆寂可能导致西藏各界混乱起来,原因是活佛在圆寂前没有任何征兆,因此可能没有留下任何遗言。这违背了西藏宗教界活佛转世一说的基本概念。

  “下一则消息……”

  四月的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机看,结束的时候才把电视又关上。他挪到茶几上,方便面早被泡得稀烂,“毛哦,怎么吃啊?”老美跑过来端起碗,“你不吃我吃”说着胡吞起来。

  “吃吃吃,吃不死你。”四月看着老美海吃的样子,又再次加上他闪烁着的光头,不觉又噗嗤笑了出来。他叹了口气,回到了他刚才抱着吉他的地方坐下,把吉他和音响连上,自顾弹起一首曲子来,琴声婉转悠扬,嘴里还在哼着一些模糊的歌词,象是在模仿西欧女高音的声音。

  老美扒了两口已经成泡成糊状的面条,嘬了几口热面汤,突然听到四月的歌声,放下碗问:“四月,你唱的什么东西啊?跟鬼叫似的?”

  四月卡住了,又翻起白眼看着老美说:“你丫还好意思说你是音乐学院的科班生?莫扎特!”

  “莫扎特?我怎么没听说莫扎特还有这么恐怖的曲子?跟死了他那谁似的。”

  “废话!不过算你这个斋僧还有点音乐修养,能听出来死了谁,这是《安魂曲》,不死了谁,难道是安你的孤魂啊?”

  四月说着站起来走到音响前面,从盒子里拿出一张印着“REQUIEM”的碟,塞进去,声音慢慢地在三十平米的小空间里弥散开来。

  “Requiemaeternamdonaeis,domine,

  etluxperpetualuceateis.

  Tedecethymnus,Deus,inSion

  ettibireddeturvotuminJerusalem.

  Exaudiorationemmeam,

  adteomniscaroveniet.

  Requiemaeternamdonaeis,Domine,

  etluxperpetualuceateis……”

  四月倚着墙,老美坐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两人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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