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府
丞相府外
下人在路口看见秦皎然和秦巧然的轿子快到门口时，连忙一声高喝：“放鞭炮——”
接着两个小丫鬟便点燃了炮仗，“噼噼啪啪”的声响让丞相府瞬间热闹起来。
“微臣参见灵贵人，参见秦答应。”
“草民叩见灵贵人，叩见秦答应。”
秦望为首，丞相府三位夫人列局在后，在后排是最末便是丞相府的家丁丫鬟，纷纷屈身行礼。
众人神色各异，秦巧然自是尽收眼底——大夫人陆芷兰的得意，二夫人徐湘雪一如以往地略带怯懦，三夫人蒋华娥和她女儿秦嫣然的妒意，秦倩然被夺走选秀资格的不甘和气恼，秦雅然躲躲闪闪的卑微，秦程风的玩世不恭，秦似锦看不出情绪的沉稳，以及一众家丁丫鬟的好奇和惶恐。
“爹，万万不可，快些起来吧……”秦皎然见秦望做出此举，慌忙大惊失色地想要将他扶起来。这时，另一只白皙的手却拦住了她——
“长姐万不可轻举妄动，父亲若是不行这个礼，传出去便会有人说父亲无视皇室之尊，不修主从之礼，姐姐通达事理，如此简单之理相信不必妹妹多言吧？”
秦望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秦巧然已经无需自己多担心了，如此识大体也算是随了当年聪慧的丁伊温。他推开秦皎然的手，兀自把礼节完成。
秦皎然的脸有些黑了,这还没进宫呢，只是在父亲面前她竟已被秦巧然压下了一头，还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心思敏感如她，似乎已经能觉察出下人眼中对她的嘲讽了。她的面色有一瞬间无比地尴尬，不过到底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基本的气度和修养还是有的。故作镇定地在秦望行完礼后将他扶起来，对着后面的人说：“大家都免礼吧，快快起身。”自己在前头搀着秦望往中堂走了去。似是又恢复平日里丞相府嫡长女的气派。
众人纷纷起身跟在秦望和秦皎然后面。秦似锦抬头看了一眼前头搀着秦望的秦皎然，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满面安闲的秦巧然，不由暗自摇摇头——凡事最怕比较。和秦巧然相比，这个所谓的长姐着实成不了气候。方才只因阻止父亲行礼被秦巧然说了几句便那样心浮气躁，竟抢在秦巧然前头让众人起身了。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长姐，出挑惯了。可今时不同往日，秦巧然封了贵人，而秦皎然只是个答应，不管怎么说都该遵从礼数，以秦巧然为尊。反倒是秦巧然，面上竟还是风平浪静，从下轿开始便一直是那样的稳妥淡然，也难怪父亲看重她了。
“巧然，皎然，今后入了宫，便都要懂得收敛在丞相府做千金小姐的任性，伴君如伴虎，总该是要谨慎些的。后宫中人的阴狠丝毫不逊前朝，你们两个要懂得互相帮衬，万不可帮着别人来对付自家人。”秦望坐在中堂的主位上，一字一句地叮嘱着。
秦巧然颔首微微一笑，她倒也不想和这位长姐斗，若是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又有何不可？只是人家未必是这么想的。
秦皎然走上前，握住秦望的手柔声道：“父亲请放心，我和妹妹在宫中定会相互照应的。”
秦望略带深意地看着秦皎然，沉声道：“你的性子我是了解的，从小便是一身傲骨，不愿和别家的女孩子来往，父亲知道你娇贵惯了，若你一直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倒也无妨，只不过进了宫中到底不同了，还是要记得别轻易给人落了口舌。”
“父亲，女儿明白……”秦皎然面上认真地听着，心里却觉得凭自己的样貌和本事不用向那些女人卑躬屈膝也是能宠冠后宫的。
“恩，明白就好。还有，往常在丞相府你是长姐，叫巧然一声妹妹是自然的，但入宫后巧然的位分比你高，按着规矩来你若是不唤姐姐也该称她一声灵贵人，万不可再张口一个妹妹，闭口一个妹妹了。没得让人觉得你心有不恭。”
“女儿……明白了……”秦皎然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有些阴沉了。若是论位分，她是要叫秦巧然一声姐姐的。纵是她再不愿意，也终是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
陆芷兰也觉得有些下不来台了，自己这个女儿可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啊，本来还盼着她能让秦望回心转意，别总觉得秦巧然才是更好的苗子。毕竟这些年秦巧然在丞相府一直不喜争抢，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然的，所以丞相府的人也都以为她也不过比秦雅然好了些许罢了。谁知现在人家随便使了使手腕子便已在皇上面前大放异彩了，着实是让她没想到。
秦倩然心里止不住的幸灾乐祸，自己这个姐姐也不过是凭着比自己早生了两年才得到进宫的机会。现在好了，被一个庶出的妹妹生生压了一头，当真是有趣。
“噗——”秦嫣然一时大意，竟是出声笑了出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连忙用手帕捂了捂嘴，低下头去。肩膀却是有些耸动，显然是还在偷笑。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笑什么，却没一个有她这个胆子在明面上笑话的。
“嫣然，不得放肆。”秦望板着脸呵斥道。
“是女儿失礼了，女儿突然想起前几日听得一个笑话，一时没忍住。还请父亲、长姐莫要见怪。”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嫣然立马起身请罪到。
“好了好了，你且坐下吧。”秦望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待秦嫣然坐下后，一旁的蒋华娥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相对陆芷兰的两个女儿和秦巧然来说，自己这个女儿明显是逊色了许多。长的虽是比别家的小姐好看，却也不如秦皎然的惊艳，不如秦巧然的清雅。若是论才情，秦皎然从小便精通乐理，秦巧然就更不用说了，琴棋书画哪样不是一学就会，诗词歌赋也是张口就来，而秦嫣然除了古筝还能弹上几曲别的却再也学不好。本来就已经比不过她们，却还有个毛毛躁躁的性子，幸好她还有似锦这个儿子，不然她在丞相府真是无法立足了。
“皎然，过几日便要进宫了。你还是多与你母亲和倩然待一会儿吧，到时候你进了宫她们又该偷偷抹泪了。”秦望这两句话倒是一半真一半假，陆芷兰确实是会想念的，毕竟秦皎然一入宫就是一辈子了。至于秦倩然么，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