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寻人启事

  “是我小时候闻到过的一种气息,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了。”我佯装无奈一笑,摊了摊手说,“现在我要去报社找寅哲了,厘北江大桥坍塌是件大事,我的搭档似乎觉醒了他记者的热血,忘却了卫者的职责。”

  我挥着手,转身往外面走去,临牧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我的背影,嘴角带笑,双唇轻启地吐出无声两字:灰烬。

  但我后脑勺毕竟没长眼睛,也自然看不见临牧眼中的深邃。

  离开医院后,我直接打车去了报社,不过因为厘北江大桥坍塌,造成北环区交通拥堵,以至于平常三十分钟的路程,今天足足挨了两个小时。

  我赶到报社的时候,这里的人所剩无几,大部分记者都被外派了,我心有余悸地走过编辑部时,发现曾经的那伙泼妇现在也忙得人仰马翻,根本无暇顾及我。

  菩提手链下的灵感定位仪显示寅哲在三楼的广告部,我小跑着穿过编辑部大厅,绕了过去,一把推开广告部的大门,这里空无一人,不对,准确的说还有个活死人。

  寅哲正在剪辑一些厘北江大桥坍塌的画面,见我走了进来,匆忙地抬下头便说:“艾木希你自己找地方坐啊,我先忙会儿。”

  我找了个粉扑扑的椅子坐上去,无聊地盘着腿,用椅子转着圈玩耍,随着转动,椅子里的零部件发出难听的咔嚓声,寅哲的耳膜被这噪音刺激得一惊一乍。

  “其他人呢?”我继续转动着椅子,折磨着寅哲敏感而脆弱的神经,顺便找他闲聊。

  “都去电视台了,市里在忙一场公益演出募款,广告部有不少资源,也过去帮忙了。”寅哲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上的快捷键,默默忍耐着噪音,一点儿怒火也没有。

  我自讨没趣的停止了转椅子的无聊举动,随意拨开面前桌子上的一大推散乱的报纸,一小块儿的寻人启事却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挑出那张报纸,是三年前的一张旧报纸,上面有厘北江大桥获得国际建筑奖的报道。

  准确的说,这一堆报纸上都有厘北江大桥的信息,应该是寅哲找出来做参考的建桥前后资料。

  寅哲身为记者,那不死不休的挖掘能力,真是让我叹服得头皮发麻。但显然,现在的寅哲忙得还没时间翻开这张报纸……

  我将报纸铺平,在中间一栏的小广告附近,登有一则寻人启事——

  薛筱曼,女,19岁,于2010年3月1日离校后与家人失去联系,1米63偏瘦,失踪时穿黑色运动套装,如有知其下落者,请速于薛先生联系,联系电话139……

  寻人启事的一侧还附有一张小小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眉目清秀,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嘟着嘴比着一个剪刀手姿势。

  我举起报纸上的小幅照片,对着灯光细细瞅了一番,心里愈发疑惑:没错,这照片中的女孩分明就是莫然啊!

  更准确地说,是年轻时期的莫然!

  我还记得第一次在烂尾楼的侦探所中看见莫然时,这憔悴忧伤的女子,绝对有三十左右,眉目间透着沧桑和成熟。

  就算我当时是喝多酒神志不清,眼神不好,但之后在公园和魔界中所见到的莫然,也绝对是个具有成熟风韵的女人。

  怎么会是照片中这个青涩摸样的女大学生?

  19岁薛筱曼,除了性别相同,姓名、年纪,甚至长相都和我记忆中的有出入,但这分明就是年轻时期的莫然,我的眼睛可是堪比立体肖像扫描仪,怎么会看错?

  我随身的小背包中装有一本蓝皮的线圈日记本,里面记录了2010-2014年莫然所经历的种种,日记的开篇就是2010年的夏至,那如果莫然真的就是薛筱曼,她失踪后的三个多月又发生了什么?

  还有莫然的灵魂,明明呈现三年以上的腐朽度,为什么阴间送过来的临时资料上她会是新入亡魂?

  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未知的迷雾中,而从魔界失踪的莫然,此刻又身在何处?

  寅哲忙于剪辑他报社同事从厘北江大桥坍塌现场传回的照片,并没有发觉我的异常,只是突然惊愕地喊道:“艾木希,过来,快过来!”

  “怎么了?”我捏着那张附有莫然寻人启事的报纸走过去,此刻的寅哲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的照片是厘北江大桥坍塌后的样子,钢筋裸luo露在外,坚硬的水泥碎成了渣滓,倒塌的桥墩上还悬挂着小车和行李,高架直插如江水中,露出电线和路灯。

  寅哲截取了桥墩附近的一块画面,放大后锐化,在破碎的桥墩下,出现了一团小黑影。

  我俯下身子,仔细地看着,画面放大后就不算清晰,但即便是个模糊的轮廓,也足以看清那贼头贼脑的怪异摸样,是只狸猫!

  在魔界偷盗我俩武器,之后又引我们去了冰潭古墓的狸猫,为何会出现的伊垣城?莫然的失踪,是它声东击西的计划吗?它背后的主人又是谁?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魔界生物也能闯入人间?”寅哲突然提问。

  我摇摇头说:“按理是不可能的,魔界和人界的气场不同,顶级修行的魔族也难以跨入人间的结界,就算是魔王本人,他还混有一半神族血统,来人间也待不过半日。”这也是莫然失踪后我并没有深入魔界搜寻的原因,只有回到人间,就算是暂时安全。

  “这狸猫鬼鬼祟祟的,不会是从魔界一路跟踪我们到了伊垣城吧?”寅哲疲惫地揉着眼睛,一大批凌乱的照片看下来,他的眼睛已经酸涩。

  我顺手将眼药水递给寅哲,解释说:“不会,厘北江大桥坍塌的时候,我们还在扉页赶往普加的路上,试问谁会预测到厘北江大桥会突然坍塌?”我的问句一出,自己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没错,没人会预测到厘北江大桥会突然坍塌,除非这看似突然的意外事故,实则是有预谋的安排!

  寅哲显然也猜测到了我话中的含义,压低声音悄悄问:“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那狸猫出现在事故现场,也并不是偶然?”

  我微微摇头,轻声回道:“绝非人为!”

  绝非人为,厘北江大桥横跨汹涌湍急的江面,长约三十千米有余,而且在设计之初便预留了紧急方案,如有任何意外致使桥面断裂,便会启动桥面下的索桥装置,在国际上也是享有盛誉的人性化安全大桥。

  如此庞大的桥,若是人为,则需精密计算和数吨弹药,才能在毁桥的同时一举毁掉桥面下预留的第二安全设置方案。

  而大桥坍塌当时,并没有爆破的人为痕迹,一切超自然、超物理现象都表明,有异界生物涌入作祟。

  “麻烦了,这下麻烦了!”我长叹一口气,瘫软地倒在椅子上。

  “怎么了?”寅哲焦急地问道。

  “你不懂……”我扶着额头,心里暗自叫苦:此桥若非人为损坏,而是异界生物导致的损坏,那身为在人界的神族公职人员,将会全数遭罚。

  何况此次伤亡上万!

  “年终奖……泡汤了……”我气若游丝,有种被釜底抽薪的凄凉感触。

  “莫然、古装男人、魔界、失踪、狸猫、殡仪馆、桥塌、贼、魂魄、火灾……”我碎碎念着,习惯性地吮吸着大拇指,脑海中回想起一连串的事件,太意外的巧合,往往就隐藏在精心设计的谋划下。

  “是谁在主导这场游戏,意图是什么?”我隐隐觉得自己掀开了神秘画卷的一个小角,却又笼罩在更深层次的迷雾中。

  “艾木希,你叨叨叨叨个什么呢?”寅哲比划着他的鬼爪子在我面前挥舞了两下。

  我这才回过神来,就听见寅哲嗤嗤笑着问:“艾木希,你是不是吓傻了?”

  “滚!”我喷了寅哲一鼻子粗气,将手里的旧报纸拍在他的脸上。

  “报纸?旧报纸?”寅哲疑惑地将报纸在桌子上摊开,仔细瞅着。

  我敲着报纸的一角,等着看寅哲的反应。

  “莫然!!”寅哲一眼就瞄到报纸上的照片,惊诧下赶紧拿起报纸,怔怔着问,“薛筱曼?薛筱曼是谁?不是莫然吗?是不是登录的信息有误,弄错名字或者照片了?”

  我皱皱眉,嘲讽着说:“这也能弄错……看来你们报社除了偶尔出现的错别字之外,还能犯更低级的错误。”

  “稍等啊,我查查看。”寅哲迅速输入账号进入内网的资料库中查询消息,手指一边飞速地敲击着,一边疑惑道,“咦,薛筱曼的后续报道,自杀身亡!”

  “死了?”我惊讶道,“不会吧!死了?薛筱曼死了还是莫言死了?”

  “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觉得莫然很眼熟呢。”寅哲愣了一下继续说,“一零年的时候,当时我还是实习记者,这个自杀的后续报道是由带我的那位老师复审的,那会儿闹得挺轰动的。据说这个学生是从学校宿舍楼上一跃而下摔死的,后来校方为了避免学生恐慌,费了点儿关系,所以这篇报道并没有见报,只是资料库中有只言片语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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