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偷尸
“这家工厂的前身我想你不陌生吧。”寅哲问道。
“嗯，生产大型伐木器械的工厂。”这个我在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了。
“那你知道它是谁的产业吗？”寅哲突然看着我，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蹙紧眉头，猜测道：“百奥集团？”所有事件中，唯一能牵扯的利益中心就是金茹熙的家族产业——百奥集团。
“错！”寅哲却脆生生地一口否决，摇摇手指，得意地解释说：“击乐堂！罩着这家工厂的是击乐堂，之前的枪战也和击乐堂有关！”
寅哲曾经信誓旦旦地确认过，绑架我出海的那伙黑帮就是击乐堂，但他不知道的是，击乐堂正是铂金的分支！
“你确定是击乐堂的产业？”我皱紧眉头，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测，正在一步步实现，这样的契合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不会错的，潘嚣占有半分之六十的股份。哎你说，现在的黑道可都是黑白双混，不然就很容易嗝屁，再说漂着漂着钱也就白了，等风头过了再做点儿慈善事业，很容易转正。”寅哲倒是习以为常。
“不对、不对，怎么会怎样？”我小声地默默嘟囔着，一把扯掉头上的安全帽就往大门外走去。
寅哲跟着我身后一头雾水地问：“什么不对？怎么不对？我的消息从来不会出错的。”
我突然停下脚步，寅哲一个急刹差点儿撞到我背上。
“寅哲，郡珉和允儿的尸体是以什么方式下葬的？”我问道。
寅哲挠了挠头，“我以为你已经看淡这些事了。不过消息我还是有的，允儿是火葬，郡珉家里人签的是土葬。”
“土葬？马上就是头七日，看来只能采用非常规手段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寅哲飞快往厂区外跑。
“艾木希，你到底想要干嘛？”寅哲还是一头雾水。
“我们去偷尸！”我捞出兜里常年静音的手机，拨给安蜜儿。
寅哲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絮絮叨叨的毛病又开始爆发：“偷尸？偷谁的？不可能是允儿，允儿的尸体已经被他爸带回朱家了，难道是寅哲？果然是寅哲！你不会旧情难忘想做个木乃伊吧？艾木希这事儿咱得严肃对待，哎哎，你别急着上车，我们再好好沟通……”
我挂断电话，一踩油门，刚挂上后座的寅哲一个重心不稳身体猛地前冲，狠狠勒住我的腰，然后是一阵惊慌的鬼哭狼嚎，好的是他喋喋不休的话语被单音节的“啊啊啊啊”取代了。
安蜜儿对于之前我和寅哲将她弃之不顾，又没去医院探望她的事情耿耿于怀。用安蜜儿的话说：当时真可谓九死一生、命悬一线，在枪林弹雨中亏得自己机智勇敢，才毫发无伤，顺便拯救了无数惊慌失措的配角甲乙丙丁。
这丫头能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添油加醋的炫耀一番，我和寅哲早就习以为常，也习惯性的忽视她随时随地波荡起伏的神经情绪。
安蜜儿任职的殡仪馆——扉页，是伊垣城最具规模，同时也是最昂贵的殡仪馆，号称七星级水准，乃停尸界的阿拉伯塔。
郡珉的家境殷实，否则也不可能被铂金老板朱盛选为乘龙快婿，当然配朱允儿还是门当户对。所以郡珉的尸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停放在扉页殡仪馆中。
我和寅哲骑着摩托车一路飙到扉页时，安蜜儿已经嚼着口香糖，摆着一张讨债脸杵在大门口了。
“蜜儿——”寅哲一跳下车就腻歪地冲安蜜儿投怀送抱，不过安蜜儿倒是很受用，笑眯眯地在寅哲臀上揩了一把油。
当然，异性才相吸，同性是相斥的。
“艾木希！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道歉！你说说，你是不是重色轻友？我理解你看见前男友倒地不醒时的悲伤、哀怨，但你考虑过我没啊？就把我扔给一群陌生人，你知不知道我醒来时看到白白的墙壁、白白的天花板、白白的床铺，我第一反应是自己死掉了，你晓不晓得我哭得多伤心，你看看、你看看，眼角的细纹都哭出来了……”安蜜儿扒着自己红猩猩的眼皮要我看。
“保安、监控、家属，你都解决了？”我揉了揉安蜜儿的脑袋，用眼神示意了一个“你乖”。
安蜜儿一米五五的小巧个子在我面前就跟小朋友似的，不过这丫头人小，做事却是风风火火的。
“当然搞定啦，保安们集体拉肚子，换班的一轮正在赶来的路上。监控正不小心地斜着，留出六十度的死角。至于郡珉的家属嘛，我一直没见着，听同事说之前来了个老婆子，签完单子和费用就走了，不过那老婆子**十岁了，穿着打扮也很寒碜，风霜露宿的样子真不像郡珉的家人，不过我们不在乎，死人不欠费就行了。”安蜜儿一路嘚吧嘚吧地说着。
我和寅哲沉默不语地跟在她身后，往停放尸体的房间走去。
“对了，艾木希，看在是你前男友的份上，我才让你最后去道个别的，可以小小的偷吻一下，捏捏手之类的，但是不许做的太过分了啊，如果尸身有任何破坏，我的铁饭碗可就砸了！”安蜜儿斜眯着眼睛地警告了我一下。
我承诺般地点点头，心想：我要的是完整的尸体，当然不会有破坏的兴致。
“放心放心，保证就看一眼，不挨不碰。”寅哲推着我的肩膀走进去，手里捏着磁卡钥匙，顺便默契地将安蜜儿关在门外，贼笑着说道，“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啊，我负责监督。”
他的婚礼现场，新娘不是我。
我从来没有诅咒过前男友不得好死，因为我们确实是和平分手，可他们却双双毙命。
我插入钥匙卡，将在低温中沉睡的郡珉尸体拉了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浑身透着一层灰青色，薄而坚毅的唇，沉默地抿成线，浓黑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晶。怎么看，都依旧是愁眉不展的神情。
“看得出神了？”寅哲突然伸出手在我面前晃悠了几下。
我摇摇头说：“婚礼那天，我记得他喜笑颜开，现在才愁眉不展。”
“当然了，在新婚当天死掉，换谁都会苦着一张脸。”寅哲粗手粗脚地将郡珉搬了出来，咧着嘴不停地抱怨，“死沉死沉的……”
“心脏麻痹不过是瞬间的事，郡珉怎么可能感受到死亡带来的悲伤。这神情，分明是生前真实定格的最后剪影。”我说着，一边用捆尸绳将郡珉绑在寅哲的背后。好在寅哲比郡珉高一点儿，才能顺利实施这个法术。
浆染上朱砂的捆尸绳虽然细如蛛丝，常人肉眼无法辨别，但却力能扛鼎，而且韧性极强。
我最后检查了一遍，确定郡珉是服服帖帖地紧捆在寅哲身后——两人的脚、腿、腰身、胳膊，以至于头都完完全全用捆尸绳固定住，紧紧重叠在一起才行。
寅哲身后突然增加百多斤的重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不停地深呼吸着，身体也挺得怪异僵直。
“表情自然一点儿，按我之前教给你的，用‘重尸障眼法’将身后郡珉的尸体隐形。”我关上冷藏室的门，示意寅哲尽快。
“真的……超级沉！”寅哲压得梗了梗脖子，还是静下心来，默默运用起体内的元力。
寅哲拥有元力的资质尚浅，对主技能“火”的掌控都令人失望，何况是这样旁门左道的秘术。在前往扉页的路上，我已经详详细细给他讲解了步骤，算是临时抱佛脚，能领悟到多少就靠这小子的潜力了。
看到寅哲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咬牙坚持的模样，我虽然有心相助，却也无能为力。
重尸障眼法只能施加于两具尸体上，显现前一具，将前具尸体所背在身后的尸体隐形，使常人或普通亡魂眼中只出现一具尸体。
寅哲算是尸体，所以只能靠他来背。
艾家虽然是神族后裔，但艾家后代中的我——却是“平凡人类”体质，受三界约束，轮回管制。所以我并没有元力，也无法施展这样邪门的法术。而寅哲小宇宙中那一丁点儿的元力，只能支撑三分钟左右的隐形。
我快速拉开门，让寅哲走在前面。
寅哲步履沉重，行动缓慢而僵硬，脸上勉强浮现出一抹怪异的苦笑，强装镇定地在前面走着。
安蜜儿一直守候在门口，见寅哲一副古怪模样的行走方式，诧异地冲我问道：“艾木希，寅哲走路的动作怎么怪怪的啊……好像被爆/菊了！”
“你猜的对！”我将磁卡钥匙重新交还到安蜜儿手中，然后推着寅哲死沉死沉的身体，加快了步伐。必须在安蜜儿这丫头发现尸体丢失前，逃得远远的，之后的事之后再解释了。
安蜜儿望着我和寅哲在前面小碎步逃窜的样子，疑惑地眯着眼睛，嘟了嘟嘴，喃喃地冲我喊道：“真诡异……怎么感觉寅哲背上趴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