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是正是邪

  “从十八周岁开始,我就在A县人民医院的直属护士培训学校学习。二十岁开始,在A县人民医院工作。我是个根正苗红的护士,认真负责,年年标兵,我不可能会武功,更不可能会下盅。”

  张小暖和李春芳皆是一愣。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话不多的严肃,居然如此诡辩。

  但严肃说的,确实是实情。就算她们真去投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算是李叔和成阿姨也不会相信她们说的话。

  李春芳气得不行,手指着门口:“好了,严护士长检查完了,可以出去了吧!”

  “等等,我真的中了盅毒?”张小暖闭着眼睛,一边发问,一边仔细感受眼睛是不是真的有异常。也不知是真中了盅毒,还是心理作用,张小暖确实觉得眼睛挺痒的。

  她从床头柜上拿起小镜子,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镜子中水灵灵的大眼。她很害怕,她的眼睛里突然爬出一只虫子来。

  “小暖,你还真信这人的鬼话!”李春芳嘴里这样说着,却不由自主地向碰上张小暖的眼睛看去。

  “春芳,我信。”张小暖没发现她眼睛里有什么异常。她揉了揉有些发痒的眼睛,心想,这两头阴阳虫盅,她在张洛的手抄本里的确是见过的。

  关于盅,《本草纲目》说:造蛊的人捉一百只虫,放入一个器皿中。这一百只虫大的吃小的,最后活在器皿中的一只大虫就叫做蛊。可知蛊本来是一种专门治毒疮的药。后来才被人利用来害人。

  施术者,可以让盅虫进入人体引发疾病。患者如同被鬼魅迷惑,神智昏乱。更厉害的盅虫,能让人很快丧命。

  比如这双头阴阳盅虫,一旦进入人体,就能在人体内迅速产子,一旦盅虫满布,必将爆体而出。

  实在是一种极度残忍,极度恶心的术!

  严肃看着张小暖揉眼睛,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笑意:“才刚中盅,等会儿,你就会发现有千万只小虫在撕咬你的眼珠,吸食你眼珠的气血。不消一天,你的眼睛就会看不见……三天后,你的眼睛会被它们吃尽,最后它们会从你眼眶里爬出……”

  “确实是有些痒!”张小暖长长地叹了口气。

  李春芳怒由心生,也全然忘了对严肃的害怕之心,上前一把揪住严肃的衣领:“是你弄的对不对?快点拿解药来!”

  严肃摇摇头,神情淡然:“不是我。”

  李春芳气得小脸通红:“怎么可能不是你!?你一早就知道吕大爷病情不一般,也一早就知道吕大爷房里有鬼,更阻止小暖去查看!你还敢说,下盅毒的不是你!”

  严肃不气反笑:“显然,对于我的劝告,你们并没有听从……”

  “你给我去死啊!”李春芳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子疯劲,直直地把严肃推撞到墙上,眼睛红得厉害:“你不拿解药出来,我真会杀了你!”

  严肃的脑袋,磕在墙上,发出“砰”的剧响。

  盅术向来在苗疆盛行,不只因苗人性烈,更是因为苗疆十万大山,毒虫众多,取材方便。张小暖知道,这个生长在南方县城的护士长,不可能是弄盅的“神草婆”。

  “春芳,这盅不是严肃下的。放手吧!”

  严肃点点头:“张小暖,我倒是挺佩服你的。断骨之痛,不呻吟,中了盅毒,还能保持冷静。真不愧是洛家的传人。”

  “谁说我冷静着?”张小暖蹙眉道:“我只知道,你不是苗人,天天处在消毒水环境中的你,更不能身带盅虫。且不说春芳压根不能杀了你,就算真杀了你,以你现在对我的冷嘲热讽,看起来跟我有生死大仇似的,也要不到解药。”

  李春芳听了张小暖的话,将手放开。

  严肃细心地将被李春芳揪得皱巴巴的护士服抚平整,冷然道:“人类的潜力真是无穷大。一个普通女孩,气愤起来,居然把我都给摁在墙壁上了。头被磕碰了一下,还真是有点痛。”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

  严肃看着张小暖,微挑眉:“我是好人。我也没有害过你!反而,要不是我细心照顾你,你觉得你能这么快醒来?我们修道人,讲求的不过是因果一事。张小暖,我虽然恨你,巴不得你死,但我绝不会随意沾染上生死的因果。”

  严肃话峰一转,冷哼道:“但是……张小暖,即便我知道是谁下的盅,也不会告诉你。这样,借别人的手,看着你痛苦死去,你的死,断不会让我沾上因果。我在想,对于你来说,我是不是个坏人?”

  什么意思?张小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先前警告我,让我别去招惹隔壁病房的鬼,现在又告诉我中了盅,难道不是想要救我?”

  严肃冷笑一声:“让你别去招惹鬼,是因为你在叛逆期,越是阻止,你就越想救吕大爷。这样,你就一定会惹上麻烦。至于告诉你中了盅,是因为我想让你在惊慌中死去!让你日日恶心,害怕!”

  李春芳闻言,脸色再度变得阴沉。

  “别过来,不然我会失手伤了你。”严肃向着李春芳一阵冷笑。

  见识过严肃的身手,张小暖哪里还坐得住,拉住冲动的李春芳。

  严肃圆圆的,和善的脸,几乎扭曲起来:“张小暖,你被你母亲保护得太好了!为什么你能过得这么幸福!?而我,因为你的出生,却失去了我的母亲!”

  张小暖这才醒悟过来:严肃说的,是她的父亲和所有亲人的那次“车祸”!

  “你说什么!?你妈妈,也是在那次意外中死去的吗?”

  “果然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严肃悲愤得流出两行清泪:“我不会告诉你,下盅的是谁?哈哈哈……张小暖,我跟自诩正义的许家人不一样!许家人可以忍着失去至亲的痛苦,为了所谓大义,一再相助于你们洛家!我们严家可不同!”

  张小暖还要再问,那严肃抹了把泪,居然返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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