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结束

  早朝结束,群臣散去之时,还不由得悄悄回头,看米苏的脸,只觉得今日之事,实在太过震撼。

  到最后,殿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人,寂静无声。

  半晌,米苏望着裴璃,开口:“我不会处死她。”

  裴璃一愣,猛地抬头看她。

  米苏只笑了笑,未再言语,裴璃却觉得,她已经将自己看穿。

  他今日,又做了一次艰难的抉择。

  上次,生死攸关之时,他选择了凤歌,放弃了她。

  而这次,他终于将对她的亏欠补偿,却又难舍,凤歌那一刻,痛楚的眼神。

  纵使那个女人,数次背叛他,可到了最后,他终究还是不忍。

  他本来,真的怕米苏直接杀了凤歌,以报前仇,那对他而言,亦是一场凌迟。

  所幸,她没有。

  “谢陛下。”他声音发涩。

  “退朝。”米苏站起来,看了他一眼,又望向裴凯哥,眼神中,有感激。

  而裴凯哥此刻,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在凤歌经过他身边,痛骂他的那一刻,他也心痛。

  甚至他也打算,若是米苏真的要杀凤歌,他会挺身求情。

  他也同样害怕,每一次,在她们之间做选择的时刻。

  米苏转身离开,当她走在熟悉的廊间,心中慨然。

  命运,又一次轮回。

  不知这一次,她什么时候,会再次离开……

  那天晚上,大约无人入眠。

  裴璃在房中,走来走去,眼神阴郁。

  他的确未曾想过,最后横空插进来的人,会是米苏。

  即便是裴凯哥,他都不会迟疑。

  可是对她,他下不了狠手。

  自己离那个宝座,本来只差了一步。

  可如今,局势又将再度改变。

  而凤歌……他想起她,又不禁叹气。

  她本已是他即将弃用的棋子,可他还是心软。

  想起裴濯曾经对裴凯哥的评价,说他太重感情,所以难以成事。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儿女私情,已然成了他全盘计划中,最危险的变数。

  裴璃喟然长叹,随后又书写密信,将个中境况,告知夜骐。

  而夜骐,早在裴璃的密信到达之前,便已收到飞鸽传书。

  将那张牛皮纸揉得粉碎,他心焦如焚。

  她居然,真的走了这步险棋。

  他开始后悔,当初应该不顾一切地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让她恨他。

  裴璃的野心,他最清楚。

  即使能暂时容忍她,也不可能容忍太久。

  那个位置,是裴璃毕生夙愿,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爬上去,遇鬼杀鬼,遇佛杀佛。

  当米苏成为他的绊脚石,他最终一定会将她清除。

  “传李玉。”他命令。

  不多时,李玉匆匆赶来宫中。

  当他看见夜骐沉郁的脸色,低声问:“怎么了?”

  “立刻组织最精锐的影卫,潜入大骊帝都,保护皇后。”他仍然固执地,将她当做自己的皇后,无论今生,她还承不承认,回不回来。

  “是。”李玉听令,随后又问:“娘娘她现在……”

  夜骐叹气:“她已当了女王。”

  李玉怔了怔,却并不是太诧异。

  那个女子,本就不凡。当日站在高阶之上,看她独自走入禁卫府的地牢,那种坚韧无畏,至今令他印象深刻。

  “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以娘娘的胆识魄力,也不一定周旋不开。”他安慰夜骐。

  夜骐摇头:“宫廷斗争,太过险恶,我不能让她孤身犯险。”

  哪怕,她的身边有裴凯哥,他心中仍是难免有芥蒂,毕竟,她是他的女人,就得由他来保护。

  “微臣明白。”李玉领命而去。

  夜骐又沉沉叹气,若不是自己现在分身乏术,他真想潜去大骊,守在她身边。

  傻瓜,倔强的傻瓜,他低骂,心却为她揪作一团。

  这些天,他几乎都是整夜整夜睡不着,枕边仿佛还留着她的清香,闭上眼,仿佛她还躺在他的身边。

  可是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这样的感觉,好难受。

  他从未这样依赖过一个人,以至于她走了,自己仿佛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过下去。

  在宫中,看到某个和她相似的身影,他都会赶上去,多看一眼,可每次都是更失望,更落寞。

  他只能拼命找很多事来做,不然,怕自己会疯掉。

  苏苏啊,你要好好的,不要傻,不要让我担心。

  他将脸,埋进枕头,嗅着那已快消逝的芳香,心中狠狠地抽痛……

  米苏在第三天晚上,走进了天牢。

  门口的狱卒,自然不敢拦她,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关押凤歌的监牢之外。

  其实这里打扫得还算干净,而她也特意嘱托过,并未给凤歌上刑。

  这并非是因为,她想以德报怨,也不仅仅是为了裴璃和裴凯哥的不忍。

  而是因为,她的心中,另有疑问。

  本来躺在床上的凤歌,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警觉地醒来。

  这些天,米苏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让她惊疑不定。

  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当她看清,来人正是米苏,立刻坐起来,扑到铁栏上,愤恨地望着她:“你居然还有脸来?”

  米苏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当初,她们在凤宁殿的情景。

  那时候,她是待罪的囚犯,凤歌是女皇。

  而如今,她们的身份,恰好颠倒了过来。

  命运的安排,如此错乱。

  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和女王,会有所交集。

  可是,或许她们之间的交集,还不仅如此。

  “我来,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她望着凤歌,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凤歌咬牙,挑眉反问:“想要我教你治国方略么?”

  米苏微笑:“那倒不必。”眉宇间的淡定自信,让凤歌心中猛地一滞。

  若是这个女人,不但抢了自己的位置,还能做得比自己更出色,那会让她,真正挫败到底。

  而米苏此刻,已言归正传:“你知不知道,兰惜蕊是谁?”

  凤歌顿时愣住,随即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米苏紧紧地盯着她:“你究竟知不知道她是谁?”

  凤歌不答,和她对视,想从她眼中,探究出她的用意。

  “有人说,她是我的母亲。”米苏一字一顿。

  凤歌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刻驳斥:“绝无可能。”

  “她究竟是谁?”米苏追问。

  凤歌却再不说话,只吼叫着要她滚。

  米苏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终究转过身离开。

  凤歌却腿一软,慢慢滑坐到地上。

  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而米苏,在走出那阴森的天牢之后,抬头仰望夜空中,清冷的星光,长长舒出一口气。

  就刚才凤歌的激烈反应,她知道,兰惜蕊和凤歌,一定有某种关系。

  而这既在她意料之外,也在她意料之中。

  曾经,她不敢去做任何联想。毕竟,她身份卑微,而凤歌,是真命天女,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隔。

  可当夜骐告诉她,母亲的秘密。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

  三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其中究竟有何蹊跷……

  米苏回到宫中,立刻有宫女上来服侍,她方才出门之前,吩咐不许任何人跟随,但她知道,必定有人暗中跟踪,她身边,到处都是裴璃的眼线。

  床褥鸾帐,自她替代凤歌之后,都是重新换过的。而裴璃,自然也没有再进过这寝宫内室。

  米苏摊开手,任宫女为她更衣洗漱,坦然处之。

  如今,她只想一步一步,走近那个秘密,对途中可能经历的艰辛险恶,她无惧,亦无悔。

  只是午夜梦回,她总会想起某个人,眼中酸涩。

  但天明之时,她又只能逼着自己忘却,继续清醒地面对新的一天。

  正在怔神中,忽然听见门外响起清脆的碎裂声,随即还有呵斥和啜泣。

  “怎么了?”她随口问了句。

  方才出去的宫女进来,旁边还跟着个眼泪汪汪的小丫头。

  “奴婢……奴婢本是御膳房给陛下夜宵的,可刚才在门口……不小心绊倒……盘子摔了……”那丫头怯生生的,一脸可怜。

  “算了。”米苏摆了摆手。

  “谢陛下,谢陛下。”那个丫头连连磕头,一脸惊喜,又是笑又是哭。

  米苏瞟了她一眼:“下去吧。”

  “是,陛下,映儿告退。”她忙爬起来。

  米苏却是微微一怔,映儿这个名字,又让她想起了当初的韵儿,心中顿生感伤。

  不由得多看了那小丫头一眼,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倒是讨喜。

  她突生一念,淡淡开口:“明儿起,你便调到这屋里头做随侍吧。”

  此言一出,面前的两个人都愣住。

  先前的那个宫女忙说:“陛下,映儿做事毛手毛脚地不周到,只怕……”

  米苏抬起眼,朝她冷冷地一瞥,她立刻住嘴,再不敢说话。

  映儿也极为局促地揉着衣角:“陛下,奴婢怕……服侍不好您,很多事,我都不会。”

  米苏只笑了笑:“不会就学。”

  随即便站起来,往床边走去,那宫女只好识趣地拉着映儿告退。

  米苏平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既然周围的人,谁都不可信,那么她便随机地换掉,看裴璃,有无本事将整个宫里的人,全变成他的。

  而此刻,院子的暗角处,那个大宫女,正一耳光扇在映儿的脸上:“别以为到陛下身边当差就能得瑟了,以后凡事都给我放机灵点,若敢不听我的话……”她的眼睛里,放出凌厉的狠光,让映儿身体直颤,不住地点头:“我知道了,姐姐,知道了。”

  那宫女冷冷瞪了她一眼,先行离开,映儿依旧捂着红肿的脸,站在原处瑟瑟发抖,大半身影都隐匿在昏暗的光中,没人看得清,泪光下的真实眼神……

  次日清早,米苏刚睁开眼睛,便看见床边,那张讨好的笑脸,愣了一下,她才想起来,这是昨晚调过来的映儿。

  “陛下,现在起身么,我扶您。”映儿伸出手,去拉米苏的胳膊,手心冰冰凉。

  “不用。”米苏自己坐起来,映儿又忙抱着一堆衣裳来给她穿,却手忙脚乱,怎么也不得要领。

  米苏无语,自己默不作声地穿好,走到旁边去洗漱。

  映儿讪讪地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当米苏坐在铜镜前,映儿跟过去,拿起梳子为她梳头。

  没想到她做其他事笨手笨脚,发髻却梳得极好,力道也拿捏得很得当。米苏的眼中,刚有了些淡淡的赞许,映儿就已经沾沾自喜:“奴婢在家里时,总是给姐妹们梳头,她们都说我梳得好。”

  米苏失笑,她倒是不吝于自我夸奖。

  收拾妥当,简单用了些早膳,米苏便带着映儿,前往凤御宫。

  檐下站着先前服侍她的那个叫如月的宫女,见到她时,躬身微笑。

  她悠悠走过,仿佛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由谦恭,转为戒备。

  裴璃昨天晚上,得知自己换侍女的消息,必定不愉快吧。

  可她不是凤歌,也不打算忍受,伪装自由的禁锢。

  当她到了凤御宫,在正中央的宝座上坐下,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那把椅子。

  如今,这把椅子,已经空了,裴璃又和裴凯哥一样,站在了玉阶之下。

  既然先前的女王,不是女王,那么他自然也再不好意思,继续做摄政王。

  高台之上,又只剩下唯一的主人,而这把椅子,迟早会被不动声色地撤去。

  当文武百官鱼贯而入,米苏目光清明地俯瞰众生。

  既然她现在,做了女王,那么便必须有女王的姿态,女王的光芒。

  若是甘心做傀儡或者影子,便只能等着被摒弃,被踢出局。

  首先开口的,自然还是裴璃,先是禀报雪灾,后来话锋一转,说现在灾民流离失所,衣食无着,继续救助,却国库吃紧,问能否从预计的军费中,划出一笔赈灾款。

  这分明是针对裴凯哥。米苏明白。

  她笑了笑:“此次赈灾,大约需要多少银两?”

  “大约二十万。”裴璃回答。

  她将眼神转向掌管财政的大臣秦青:“现在我国的国库,连二十万两银子,都凑不出来了么?”

  秦青支支吾吾地不敢答应。

  米茜微微一笑:“看来朕不在的这数月,国库收支不平呵,不知道究竟是收的少了,还是支得太多?”

  她的眸光,在裴璃和裴凯哥脸上,一一滑过,便再未言语。

  裴璃垂着眼睑,心中有丝诧异,她居然,又将问题丢了回来。

  他本是想隐射裴凯哥军费花得过多,可经她如此一说,却又隐射税收不利,将他自己也搅了进去。

  而这时,裴凯哥站了出来,说愿意适度减免部分军费,作为赈灾之用。

  裴璃眼神暗沉,只得也主动进言,说也可以从其他款项中,调拨出一些银两作为赈灾款。

  米苏微笑着赞许了两位王爷,此事便被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

  但是裴璃心里的不悦,却逐渐扩大。

  米苏看起来,并不比凤歌好掌控。她不仅将自己安排在她身边的宫女替换掉,而且在朝堂之上,也并不听话。

  何况,她还有裴凯哥的支持。

  他真怕,再过不了多久,她身旁那把椅子的主人,就换成了裴凯哥。

  下了早朝,他心情阴郁地出宫,突然想去看望凤歌。

  这几天,他虽然未去探视,但心中,仍是挂念她的。而且他也想知道,昨天晚上米苏去找凤歌,究竟是为何缘由。

  到了天牢,并无人敢拦阻他,只唯唯诺诺地为他引路。

  在那间牢房的铁栏外,他长长叹了口气,让狱监开门,走了进去。

  凤歌却在看了他一眼之后,翻身将脸朝向墙壁,一动不动。

  他在床边站了半晌,最后轻轻吐出两个字:“抱歉。”

  凤歌没有回头,嘴角却有极度嘲讽的笑:“真难得,我这个阶下囚,居然能听到权倾朝野的裴璃王爷,对我说一声抱歉。”

  “那个时候,我没别的办法。”裴璃叹息一声。

  “是,不是我死,便是她亡,你舍弃的,自然是我。”凤歌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疼痛猛烈。

  她也不明白,为何这次的背弃,让她如此不能接受。

  她恨裴璃,掠夺了自己的一切,却又似乎觉得,无论谁舍弃自己,他都不能。

  不知不觉间,有泪溢出,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许它落下。

  裴璃终于,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抱她。

  “不许你碰我。”她甩开他的手。

  裴璃缩回了手,在膝上,紧握成拳,最后低声说:“我总会……救你出去的。”

  “假慈悲,我不稀罕。”凤歌恨声骂道。

  她在当时,甚至卑微到说出“你不能帮她,我才是你的女人”这句话,可他,仍旧是将她推了出去。

  多么绝情。

  “你又何尝没有背叛过我?”裴璃的声音里,也有了一丝懊恼:“甚至就在那天,你听说裴凯哥回来,还在高兴,不是么?”

  他当时,并非没看到她眼中,极力压抑的惊喜。

  凤歌背影一滞,泪终于扑簌簌而下,翻身坐起,狠命地推搡他:“是,我背叛了你,所以你背叛我,是我活该,是我自作孽,行了吗?你滚,滚。”

  他没动,最后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拥进了怀里。

  她痛哭失声。

  裴璃的心,也越来越疼痛,声音沙哑:“我会救你出去的,不会让你,永远被关在这里。”

  “有什么区别?”凤歌惨笑:“不被关在这里,也会被你关在别处,那反倒是这里好,至少不用受你折磨。”

  裴璃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想道歉,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不道歉,却又觉得自己对她有亏欠。

  纠结之下,他狠狠地她。

  最后的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凤歌紧闭上眼睛,再不看他。

  他就这样抱着她许久,又想起了他来的另一个目的,轻声问:“她昨晚来找你干什么?”

  凤歌的眼睛,骤然睁开,滑过一抹痛色:“原来你是为此而来。”她方才,居然还真的以为,他是因为……担心她。

  “我自然是为了看你才来的。”裴璃苦笑,拍拍她的后背:“但是我也的确想知道……”

  凤歌冷冷地看了他半晌,最后开口:“她来就是纯粹为了嘲讽我,没有其他事。”

  这个男人,她信不过。

  “真的?”裴璃心中怀疑。

  “不然你以为呢,她来找我请教治国方略?”她想起昨晚的受挫,没好气地说。

  裴璃怔了怔,随即眼中起了一丝阴郁:“她倒的确是不需要,像你讨教治国方略。”

  “怎么?”凤歌眯起双眸:“你在朝堂上,吃了她的亏?”

  裴璃想起今日的交锋,眼神更加阴沉。

  “难怪你会想起来找我。”凤歌讥诮地挑了挑嘴角:“开始怀念起我的温顺听话了?”

  裴璃脸色一冷,松开了她,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凤歌看着他越走越远,强压住心中的那丝怅然,翻身重新躺倒……

  裴璃回到王府,刚进大门,就遇上了正要出去的裴凯哥。

  “大哥这是去宫中和陛下幽会么?”裴璃语气讽刺。

  裴凯哥却如同没看见他,径自往前走。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裴璃又幽幽开口:“我提醒你大哥,如今的陛下,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宝珠,说不定哪一天,将你我都踩在脚下。”

  裴凯哥微怔,转过头来,望着他一笑:“我心甘情愿。”

  裴璃眼神一沉,咬牙:“大哥你还真是有骨气。”

  裴凯哥却再不理他,扬长而去。

  裴璃看着远处连绵的幽宁山峦,只觉得今日的心情,糟糕透顶……

  而裴凯哥,的确是进宫去见米苏的,他近日,只是上朝时分能见到她,甚为担忧她在宫中的状况。

  当他进了寝宫的院子,还未找人通报,便远远地看见,她正慵懒地坐在廊栏上晒太阳。

  明黄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他仿佛也感觉得到,她此刻感受着的温暖。

  止住找人通传的念头,他悄然进去,走到她的身边。

  当她惊觉他的到来,蓦地一怔,随即回神微笑:“你来了?”

  “嗯,来看看你……还好不好。”他没有叫“陛下”,却也没有叫“宝珠”。

  她伸手将被风吹乱的一绺散发,掠到耳后,笑笑:“还好。”

  “你身边的那些人……”裴凯哥自然也深知,当初安排在凤歌身边的,都是谁的人。

  “我会换掉。”米苏抬了抬眸,眉宇间云淡风轻。

  其实就算不换,她也不怕,反正人生,处处都有危险,怕死,那就不要活着。

  这时,远处有声音传来:“陛下,陛下……”

  裴凯哥疑惑地望去,看见抱着披风,一路小跑过来的映儿。

  当她看见裴凯哥,猛地煞住脚,结结巴巴地嗫嚅:“王……王爷……你也在啊?”

  裴凯哥上下打量她一遍,又移开了目光。

  映儿吞了下口水,将手中的披风给米苏围上,很认真地嘱咐:“外面风很大呢,穿少了会着凉的。”

  米苏望着她,温和地笑着点了个头。

  映儿又望了望裴凯哥,犹豫地问她:“要不要……给王爷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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