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沉默的枪声
搜救行动在这个短暂的插曲之后，终于恢复它的进度了。
幽暗的走廊依然不断地延伸着，空旷地脚步声也依然触耳惊心地刺激着紧绷地神经，两人互为依托地背靠着，在迷宫一般的庄园中摸索前行。
他们没有使用任何照明——因为光亮会吸引丧尸，所以他们只能握紧手中的武器，任由无边的黑暗不断地吞噬自己。
两个人默默地走着，并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忽然，戴克伦一个踉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儿摔倒。
他回过头，这才发现那个险些让自己一跤跌倒的罪魁祸首原来是一团黑乎乎的物事。
他俯下身，捡起那团物事，跟着全身一震！
“是手机！”他险些没大喊出来，“我妈妈的手机！”
“你妈妈？”
凯茜走到他的身边，看着男人手里的东西。
那的确是一个手机，只是已经彻底损坏了，屏幕碎裂，键盘也已不知所踪，龟裂的外壳下到处可以看到七零八落的零件，无声地向人们诉说着自己曾经遭遇过的凄惨命运。
“的确是我妈妈的手机……”戴克伦指着屏幕上一角贴着的两个依稀可辨的字母。
“你看到了吗？”他说，“S、T。我母亲名字的缩写，莎拉·特雷格。”
少女侧过脸，看着戴克伦。她相信他一定会有所解释。
果然……
“我的母亲是红十字会的专家。”戴克伦解释道，“三年前——也就是病毒爆发的前夜，我和父亲忽然收到了一条来自母亲的短信。”
少女静静地等待着。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快逃。”戴克伦接着说。
黑暗中，少女的眸光忽然闪了闪。
快逃……
很简单的两个字，但放在末日来临的前夕，就变得很耐人寻味了。
这个名叫莎拉的女人……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是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收到她的任何音讯，”戴克伦又说，“病毒爆发后，我和父亲一直尝试着联系她，可怎么也联系不上；所以我们打算到红十字会设在纽约的总部去找她。”
少女依旧不说话，只是认真地听着。
“我们经过亚特兰大的时候，救下了琼恩和陈玥，”戴克伦说，“或许你还不知道，他们俩是哈弗大学信息技术的研究生。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曾经尝试过追踪母亲的信号，而信号显示她发出短信的地点就在这里。”
少女微微点头。
她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这些人宁愿冒险逗留在这个根本不熟悉的庄园中，为什么非要来这个地方，甚至花大力气在森林里布置下迷宫防御，原本规避未知的风险才是最谨慎的选择，不是吗？
“我想，父亲他们一定也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迟迟未归。”戴克伦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他说着，一边加快脚步开始赶路。但很快地，他就怔住了……
眼前是两扇一模一样的门，装饰精美却异常沉重，从地形来判断，门后应该是类似于过道之类的通道，可问题是……
究竟该走哪边？
“左边。”戴克伦沉默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左走去，一边丝毫不敢放松地拉开了手枪的保险。
凯茜连忙拉住了他：“你怎么知道该走这边？”
戴克伦摇摇头：“我不知道。”
凯茜盯着他但没说话，然而她想说的已经全部写在眼睛里了。
“……好吧。”戴克伦只好解释，“我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分头行动，可我不能冒险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危险。万一那条通道里全是丧尸怎么办？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凯茜依然静静地看着他，拉着男人的手却没有丝毫地放松。
“我们没有时间犹豫！”戴克伦不得不稍稍提高了语气，“时间每拖过一秒……”
“可是你没有把握。”少女一字一顿地指出了问题的本质。
“……没错。”沉默了片刻，戴克伦只得点头承认，“可是你想过没有，很多时候，我们面临这样那样的选择，因为无法做出判断而畏首畏尾，可是换一个角度呢？也许事情的本质，并不在选择本身，而在于你有没有勇气做出选择。”
“……你是在强词夺理。”凯茜平静地开口道。
她的话不多，却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戴克伦指着眼前仿佛双子一般的两扇木门，“连谜面都没有的谜题……难道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凯茜静默了片刻……
“走右边。”她说。
语气平淡，却坚定不移。
“凭什么？”
“因为左边的门后全是丧尸。”
看着少女认真的模样，戴克伦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凯茜回答道。
戴克伦狠狠地噎了一下。他自问也算经验丰富了，一路走到这里，大大小小的战斗经过了不知多少，对于危险早已锻炼出近乎敏锐的直觉——只是眼前的两扇门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也听不到门后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她凭什么“看到”？
难道她还能透视不成？
或许……
“只是不愿意回答吧。”他这样想着，却没想到其实对方说的其实就是实话。
凯茜真是“看”到的……
对于少女来说，只要将精神集中在一个点上，她就能够暂时地强化这个器官对外界的感知，因此她的视线能够轻易地穿透阻碍，仿佛X光一般辨认出被隔绝的空间里的一切。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反正只要赶紧做出选择，打破眼前的困局就好。
他推开了右边的门，然后就凝固了……
门后并没有想象中的走道，而是是一个花园一般的小广场，中间被花梨木的栅栏隔开两个部分。并且很明显，左边的门就是通向另一部分的玄关，从这个角度，戴克伦可以很轻易地看到那扇门后围着数不清的丧尸，一个个龇牙咧嘴，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在听到了这半边的响动之后，全都向木栅栏围了过来。
戴克伦忍不住转过头向凯茜看去，然而少女早已撇下他走到前面去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说要尽快找到斯蒂文吗？”她头也不回地问道，语气平静得出奇，似乎刚刚发生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戴克伦愕然半晌，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就在这时！
“砰！”
前方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了巨大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