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觉玑
沈老板明显是个从来不打游戏的人，听到什么“MP”、“放技能”，表情变得比尤劲还茫然。
尤劲亦看出这一点，且无心再胡扯：“不是......沈老板，什么叫......都消耗掉了？”
沈老板的那口烟，此时仍在徐徐呼出：“其实，我真解释不清这个问题......”
“解释不清？”尤劲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那你今天诓我跑这差事......”
“别急。”沈老板笑着摆摆手，“真叫一个能解释清楚这个问题的人来，他的话，我保证你听不懂......我虽说不清，但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由我来解释，你反而好理解一点。”
这说法，尤劲也不知真假，便不动声色地示意沈老板继续。
“我们一点点讲......”沈老板拍了拍尤劲，端出副娓娓道来的口气，“自古，活着时候就能称得上圣贤的，大多都是你和你女朋友这类人......”
这刚开篇的话，就被尤劲急着叫停：“你等等......我，还有她，活着的圣贤？”
沈老板明白尤劲在质疑什么，只嗤笑道：“你成不了圣贤，是你自己的问题，或者说，是你浪费了天赋。”
“天赋？让时间倒退的天赋？”
“你没那么大本事。”沈老板摇摇头，“我说的，就是你以往那些很准的预感。”
尽管近年预感越来越少，可想起学生时代，尤其是小学初中时，脑中时常跳出些准到吓人的预感......
再一结合沈老板这几句话，说这预感是一种有用的天赋，尤劲完全认可。
“我这么跟你说......”沈老板接着解释道，“如果，你今天出现一个预感，觉得什么事情要是没怎样做，明天会有大麻烦的话......很可能是，明天，确实遇上了大麻烦的你，在用那种天赋，来向今天的你，传达必须马上去作出某些补救的讯息。”
言至此处，沈老板就定定望着尤劲，显然是在等着尤劲露出懂或不懂的表情。
这解释并不复杂，尤劲脸上有了听懂的反应，却还是不尽认同：“事实上，并不是每一件事，我都会收到你所说的这种发自未来的讯息。”
“当然不是大小琐碎都会得到这种提醒。”沈老板顿了顿，又从烟盒中掏出一支烟，“据我所知，你会不会把今天的某个讯息传达给过去，在于你的悔意有多厚重。今天，你越是悔恨，向过去发出讯息的可能性就越大......”
尤劲眉头紧锁间，开始尝试验证自己的理解是否准确：“换句话说，今天越是让我后悔的既成事实，过去的我，就越是容易得到一定要去想办法改变这种事实的提醒？”
“完全正确。”沈老板露出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的欣慰表情。
“沈老板，你这说法，不对吧？”尤劲变得有些不以为然，“近年让我悔断肠子的事情，比小时候多得多，我却几乎再也没得到过类似的提醒。难道说，我现今的悔意，比起小时候的一场测验失利还不如？”
“所以，我说都被你消耗掉了。”
“到底是消耗什么？我这提醒过去的自己别犯错的功能，也是有次数限制的？”
“本来，应该是没有的。”
“那你......”
“那你......你是
人么？”沈老板明显开始不满尤劲这不够虚心的态度，板起脸来制定规矩，“我现在跟你一样样讲，你要听，就不要跟我叫板......要么，现在就滚蛋。”
尤劲当然不愿就此了事，也就收敛起了质疑的态度。
却听沈老板像是故意岔开话题一样，问了个叫尤劲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人有三魂......这，知道么？”
“三魂”之说，尤劲听过，却谈不上知道。
但他既不好质疑沈老板的东拉西扯，又生怕说“不知道”会引出多余的解释，便点点头。
“你这预感的能力来源，来自于三魂上各领的一枚觉玑......”好在，沈老板的话头又回到了主题，且给尤劲特意解释道，“觉察的觉，珠玑的玑。反正，他们说是这么叫的。”
“他们是谁？”
“就是......说出来的话，会让你完全听不懂的那些人。”
尤劲不想在这问题上展开，把话头往回扯了扯：“觉玑......又是什么东西？类似于舍利子？”
“什么舍利子......”沈老板不由嗤声，“把你这样的人烧了，连车厘子都不会有......总之，你只要知道，就是三魂上各领着的一枚觉玑，让你有了向过去传达讯息的能力。”
尤劲眨巴着眼睛，算是在整理思路，过了一分多钟，才追问道：“三魂......三魂上各领一颗什么觉玑，所以我能够倒转时间三次？”
“前面说过，你没有倒转时间的本事。”不等尤劲再问，沈老板继续了他的叙述，“三枚觉玑，都还在的话，你向过去传达讯息的能力会更强。损耗到只剩一枚两枚的话，这项能力就会大打折扣。这，也就是你早年会得到频繁提示的原因。”
话虽未到尤劲主要想问的，他也能听出是在渐渐靠近，便用一副耐心求知的目光望着沈老板。
却听沈老板又像是在扯远话题：“你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世上大概有多少么？”
尤劲，自然摇头。
“十万有一吧，甚至更少。”
尤劲干笑一声：“我......还满稀奇的......”
“确实稀奇。更稀奇的是，你和你女朋友，两个都是有这份天赋的人。两个这样的人，还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你算算，这又是什么几率。”
“十......百亿分之一？”
“不管十亿还是百亿，都是极低的几率，低到给你们设计这个功能的人，根本没想过两个人一起启动这种能力时，会有什么后果。”
尤劲算是一点就透：“沈老板，你的意思是，我和她，同时......同时向过去传达信息的时候，就会......”
“不止这么简单。”沈老板摆手截住了尤劲的臆测，“我打听下来的是，当你和她在追悔中，同时想着要倒退到同一时间点去纠正一些东西，才会让时光倒流。”
说到这里，沈老板皱眉整理了下思路，继续道：“倒流的形成，详细来讲是这样......首先，两人就在各自身边，不能离得太远。然后，同时期望回到同一个时间。如此，你们三魂上领着的觉玑，所发出的相同......相同......”
听沈老板卡了壳，尤劲用自己的理解，作了个提醒：“相同波段的信号？”
“不是，信号......”沈老板第一时间驳斥完，却想不起来更标准的说法，便又引用起了尤劲的用词，“就用信号来解释吧......实际上，你以前独自向过去传达讯息，发出这信号时，身上领着的觉玑，会在身边开出一个类似于时间通道的口子......这，你理解么？”
尤劲又怎么可能理解，只能摇头。
不想，沈老板很是认同地跟了一句：“我也不理解。”
“你......”
就在尤劲露出被戏耍的愠怒间，沈老板朗声堵话道：“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这都是事实......开出时间通道，听起来很吓人，但它仅仅只是为了向过去传达一条讯息，所包含的......所包含的能量，并不是很强。”
“不过......”话至此处，沈老板猛一把将尤劲揪到眼前，眯缝起眼，声音极其阴沉地接着解释道，“要是两个人离得够近，开出的又是通往同一时间的通道，这两条通道就会重叠。本来不强的两股......两股能量一旦重叠，就会产生类似于核裂变一样的要命反应......”
最后的答案，一字一顿地从沈老板的牙缝中挤出：“反应出来的具体表现，就是时光倒流。”
言罢，沈老板依然死死地盯着尤劲，他那双眯缝得只剩一条线的眼中，流转的寒光，如同随时会变成利箭射出一般。
尤劲并未躲避对面投来的凶光，脸上表情则很是复杂。
平心而论，若非闪念提示和时光倒流都是真真切切的亲身经历，光听沈老板这段显然很不专业的解释，感觉上实在比箴善堂的什么磁极理论更像胡扯。
只是，在拥有切身体验的前提下，尤劲此时越捋思绪，便越是觉得沈老板的解释系真理。
细想，除去97年中考那回，印象更深的后两次时间逆转，不但都是与李凝思在一起......而且，在逆转的前一刻，他确实都生出过无限的悔意。
当时悔意，不仅不模糊，还全有着明确的指向，为“那时如果怎样怎样该多好”的想法，很符合所谓“向过去传达讯息”的特征。
何况，那两次，在李凝思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悔不当初的“当初”所指，十分具体......
具体到，究竟是在后悔何时何地的作为，具体到......作为引导者的李凝思，也清清楚楚。
尤劲的脸色，已然难看到无法再难看。
想着两次时光倒转前，面前的李凝思，都是那样叫人生怜......
搞了半天，都他妈的......是装出来的？
在沈老板冷森森的目光中，尤劲忽然咯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