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吟诗

  等魏一离开后,朱温才表露出自己的喜悦之情,乐的哈哈大笑:“吾儿真乃神童也。”

  “大人,何事如此高兴。”一位美妇从身后偏房走了出来,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穿着一条双蝶秀罗裙,周身透着一股淑女的气息。

  她便是朱温的贤内助张氏了。

  “前方战事状况还不错。”朱温眼睛转了转,终究没有把朱友珪的事情说出来,他知道张氏并不怎么喜欢朱友珪。

  “哼”张氏柔荑轻轻捏了捏朱温的鼻子,“就你那点东西还想瞒妾身,放心,妾身虽然不太喜欢他,但也不会特意去针对他。”

  “嘿嘿!还是夫人知书达礼。能娶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

  “净说些花言巧语。”张氏脸色微红,娇嗔的笑了笑。

  但脸色随即稍微变了变,“这次我是为惠香的事而来,她做了一件错事,我希望将军你能手下留情。”

  朱温的脸色也变了,全然没有了之前喜笑颜开的心情,冷哼一声,“平时她处处针对友珪,甚至让友珪搬出朱府,我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啪”

  朱温怒火中烧的猛一巴掌拍在茶桌上,茶桌瞬间化成一推木屑。茶具全部掉落在地上化成碎片。

  “但这次她简直就没把本将军放在眼里,让本将军如何能饶得了她!”

  “夫君,息怒。妾身也知道这次惠香做的确有些过了。但她也是为了将军你的名声着想,所以这次妾身恳请夫君便饶过她一次。”

  朱温站在那里沉默不语,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显然这次惠香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惹怒他了。

  顿时,张氏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缓缓流出两道清泪,沉重道,“当初黄巢起义,妾身与父母离散,是惠香想方设法弄来食物。从那时起,妾身就已经把她当做是亲妹妹对待。

  后来流离长安时,我们被王拐子设计为奴还债。是惠香以死相逼,王拐子才没有对妾身做什么,不然妾身也无法活着遇到将军,更何谈嫁给将军了。”

  “唉!夫人你别哭。”朱温急忙抱住张氏瘦弱的娇躯,细细安慰道。他其实也知道这些事,但没想到张氏会这么在意惠香。

  最终看着张氏那红肿的双眼,心中不经泛起一丝痛惜之情,叹息道,“罢了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妾身替惠香多谢将军!”张氏拿出手绢擦去泪珠,接着说道。

  “这些年来,也苦了遥喜这孩子。一直让他呆在外面也不太好,对将军名声也不太好,夫君让人把他接回来吧!”

  “而友珪他母亲也是个可怜女子,妾身恳请夫君给她一个名分,算是弥补这些年来对友珪的亏欠。”

  听到这些话语,朱温的脸色顿时和缓不少,“既然夫人那么说了,那就挑个吉祥之日,让友珪搬进来吧!”

  “友珪?”张夫人有些疑惑,但随即也就释然了。

  “嗯,为夫打算让将遥喜改为友珪。夫人有什么好的意见吗?”朱温转过头看着张氏。

  如果张氏不同意,那就只能在等几年了。朱温暂时还不想跟张氏争吵,在他心里,夫人重于一切。

  “妾身无异议,全凭夫君决定。”张氏眼神微眯,她对此并不在意,不管朱友珪如何受宠,继承者永远都只能是自己儿子朱友裕。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这也是她的最基本的底线。

  翌日早晨

  神情古怪的魏一领着一位身着麻布葛衣,两鬓斑白的老年人,悄无声息地进入朱友珪的住所。

  而朱友珪此时正在睡觉,只是在他们进来的一霎那,朱友珪便睁开双眼。

  坐起身拉开房门,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阿欠。

  “来者是客,请坐!”

  朱友珪来到石桌前,拂席之间一双小眼神仔细打量着这个能让魏一恭敬的站在身旁的老人。

  干瘪而多皱的面孔,灰白色的胡须稀稀拉拉地分布在下巴上,不修幅边,还有两只无神的老眼。

  而老年人也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也很好奇能让那个老瞎子愿意重新布局的少年到底如何。

  庭院内,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这让站在身后的魏一,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一般。

  “拜见先生!”

  过了半响,朱友珪忽然对这位老先生俯身一礼,恭谨道。

  试问唐朝哪个读书人没有那种高洁傲岸、品德高尚的气质,如果没有,那肯定是读书还没读到家。

  “不错!小小年纪便能尊师重道。”

  韦庄摸着自己那几根灰白的虬髯,坐在石椅上,很是和蔼可亲。

  只是还没等朱友珪反应过来,韦庄忽然脸色严肃道,“听闻向夫子说你是旷世奇才,那你能否凭借庭院之中任何景物吟一首诗呢?”

  朱友珪环视一周,发现自己庭院之中有个屁的景物,庭院中除了一张石桌、四个石椅和一颗刚种的见血封喉幼苗,还有什么景物。

  不由的朱友珪看向这老头的目光有些幽怨,这个老头良心真是太坏了,明显是有预谋的。

  韦庄随意扫视周围一眼,也发现了这个尴尬的状况,那张老脸微微抽搐,好歹也是朱温第二个儿子,这过得比自家还要贫苦。

  朱温自然也是知道的,毕竟朱友珪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保护之下。而这些年来,保镖魏一便常常躺在屋顶上,化瓦为塌、伴风而眠。

  那滋味,啧啧

  朱友珪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他更看重自己的势力发展,能省则省。

  除了家里需要做饭的大米,其它就是青菜,白菜,肉类以及大蒜调料品,就是一屋子的书。

  “咳咳随便吟一首心中志向的诗即可。”韦庄几秒微咳几声,以掩饰心中尴尬。

  朱友珪脑海中瞬间闪过唐诗三百首,然而这些都不能用。因为现在是五代十国时期……

  不过脑海之中最终还是浮现出了一首诗。那是曾经看水浒传时,宋江写的一首诗,只是那首诗并不适合此时此景。

  摸着胡须的韦庄看着苦闷的朱友珪,自认为看穿了他的心声,微笑道,“放心,今日所吟之诗,老夫不会乱说。”

  在他看来,朱友珪纯属就是怕自己作诗太差,怕传出去出丑罢了。这么想来,朱友珪也仅仅只是记忆力好罢了,离真正的神童还是有一段距离。

  沉思半响,朱友珪瘪了魏一一眼,觉得这货应该也听不懂。喝了口千年之前安全绿色环保的井水,吟诵道:

  心在山东身在吴,

  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

  敢笑黄巢不丈夫!

  正如朱友珪所预料的那样,站在一旁的魏一听完,前面三句一句都没记住,倒是最后一句记住了,这嚣张气焰也没谁了,这逼装的他很喜欢。

  而韦庄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拔掉自己的宝贝胡子,大概意思只是少年立志,一介书生,终成大业。

  但细读的话,再结合朱友珪现在的处境,那诗中的意味就不一般了,心有远大抱负,不图暂时之得失,尊荣与屈辱。凡成大器者,胸怀韬略,志向远大,处变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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