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第文现在已能很平静地去想,去谈论父、兄的死,他认为这正是他们巧取豪夺他人的权利所付出的代价,武林中本就奉行着弱肉强食的规则,也谈不上什么恩怨。只是母亲和侄儿的死令他心中怒火万丈,每一念及便恨不得把每个仇人一寸寸锉碎了,放到嘴里咽下去。

  第文重又俯首地图前,仔细推敲了半日,开口问道:“这些集结地点可靠吗?”

  俞信道:“二少放心,绝不会错。”又笑道:“这五人也真是狡猾到家了,偌大的行动他们居然遥控指挥,若不是您掌握了他们的行踪,锁定他们来调查,就算是杀光了那些动手的人,也找不到这五个罪魁祸首。”

  “机关算尽,反误性命,世事往往如此。”第文淡淡道:“其实这五人也算是当世人杰了,如果他们也用对付我父亲的办法来对付我,他们就彻底成功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俞信问道:“二少,这五人现在已无大用,何不先分别处置了,把他们捉来让您亲手斩下他们的头,来祭奠老主人和大堂主。”

  “不,一是时机未到,会打草惊蛇,反要多生祸乱,二来我一定要让他们尝尝请君入瓮的滋味。”第文斩钉截铁地说,沉吟了一下,又叹道:“其实这五人也都是江湖名侠,他们要做的也不过是夺回江湖中人本应有的权利,义烈可嘉。可惜我也没办法,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是我死就是他们亡,这中间没有可选择的余地。不过杀死这些人后,不要向外面公布他们的名字,也算是保全他们一世英名了。”

  俞信听得一头雾水,却不敢发问。

  “二少,他们要动手了。”隔了半响,俞信才兴冲冲的说。第文重建第一堂后,虽然办了几桩案子,却基本上保持按兵不动的态势。严令十个组的成员只要不遭到攻击或挑衅,不得有任何动作,俞信实在是有些闲得发痒了。

  “我知道。”第文看着那份精密的行动计划,知道这种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倒由衷佩服起这五个人来。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调集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却能举重若轻,运使如意。这是七大门派任何一个门派都无法做到的,或许江湖中只有第一堂能够做到。上一次第一堂败得如此之惨,也不算冤到家了。

  “二少,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难道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第文笑了笑。俞信自小在府中长大,也是第文小时的玩伴儿。虽然成年以后就被派到外面,一年不过见几次面。第文对他却依然有种家人般的亲切感。如今第府内外都是俞信甲字组的人,第文的贴身侍卫也都是甲字组最忠心可靠的人。

  第文重出江湖后,一直尽全力收集上次第一堂遭受致命攻击的各种情况,汇总到一起后,他才发现第一堂除了父亲临时心机一动、隐藏起了十个组外,其余被对手一夜之间剿灭无余。对手强大而且处心积虑固然是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出现了一批内奸。

  这批内奸被同情第一堂的知情人在江湖中散播开来,其实即便无人揭露,这些人藏身第一堂各处,便如同藏在水里的石头,大水干涸后,一个个石头自然就会凸现出来。

  那五个策划者并未为这些人制定一个事后遮掩身份的方法,这本来是不难做到的。也许在他们看来,一举消灭第一堂后,江湖就是他们的天下了,这些人也就是反正功臣,根本无需遮遮掩掩。

  不过由于他和俞信十个组的逃脱,令这些人心有畏惧,始终不敢表明身份,也无法对这些人加以保护。因为那样一来会暴露更多的人。结果各地有众多第一堂的受惠者,他们争先恐后、分别以各种手法把这些人解决了。也正是这股暗中汹涌的激流令那些人更为忌惮,也使得各派掌门不敢公开表示赞同,反要装模作样地进行内部清查,他也才敢于单身赴少林一行,用他父亲第一人也从未公然表现的强势逼迫七大掌门签订城下之盟。

  痛定思痛,第文对对手的强大固然不敢掉以轻心,他更感忧虑的乃是天干十组中会不会同样有内奸?既然第一堂总堂和分堂都混有内奸,天干十组就没道理纯净如水。尽管天干十组的构成比较独特,不像被毁的总堂和各地分堂都是从江湖中招募的人手,而是清一色由第一堂收养、养育并加以训练而成,但第文还是不敢必保其无。

  第文命令天干十组保持绝对静止的状态,正是要借此找出内奸,他知道那五个人一定要再度对自己发动攻击,也必然要和内部的奸细联系,只要有消息传进传出,奸细的身份也就一目t然了。

  “二少,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暗箭本就难防,更何况咱们人数上也处于劣势,这可是一场不好打的仗啊。”

  俞信忧心忡忡地苦笑道,他心里已焦急如焚,却猜不透二少心里想的是什么。

  “急什么?”第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目前的情形确如你所说,但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二少,您是说我们还有预备的人手?”

  “我不是指这个。”第文神秘的一笑,俞信的心里却有了底。

  “人手的问题你不必担忧。”第文继续道,我心里当然有数。咱们的对手可都是武林中的健者,我当然不会要求你们人人去以一当十,即便以一抵一,咱们也未必能占赢面。但我说的不是一成不变还不是指这个,我在明、敌在暗,这只是就目前而言,但我方的人随时处于待命状态,而且随时可以像上次一样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敌人要采取大的行动,就不能不先进行集结,也就必然要从暗中走到明处。咱们假如发现不了他们的集结地点又当别论,既然知道了他们的集结地点,他们就不仅是明的,而且是固定的挨打的靶子。”

  “二少高瞻远瞩,属下万万不及。”俞信心悦诚服。

  “奉承和拍马也是你们平日的训练科目吗?”第文脸上的微笑变成了冷笑。

  “属下委实是真心话,不是……”

  “俞信,我们现在是一只脚站在悬崖边上,处境有多危险就不用我多说了。我年轻识浅,对武林中的事丝毫不懂,这副担子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你是从小在我家中长大的,和我的亲兄弟一样,也是我目前惟一敢信任的人,所以一定要尽心尽力帮助我,指出我的失误和不足,而不要只是顺情说好话。”

  “属下明白。”俞信正色肃然道。

  庞大的鸽群又在早上飞出,晚上飞回,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第文继承了父亲的位子,也接替了喂养这群鸽子的活儿。正如俞信所料,他已启动了地支十二组对整个武林甚至天干十组进行监视,而他又不想让任何人包括俞信知道地支十二组的存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用鸽子来传递消息了。

  第文使用这方法来监视所有人,并没有像第一人那样泰然自得,而是暗自感到羞愧,家中的惨祸让他认识到:这世上没有绝对可靠的朋友,也没有绝对忠诚的部属,处在他的位置上,要想保住性命,保护家人的安全,只有比别人多长一双眼睛。

  虽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也不得不这样做,他还是感到对不起那些实际上对他很忠诚的部下和江湖中众多与他无害的人,因为他侵犯了他们的权力。

  他定了会儿神,走进鸽房,群鸽飞起,在低矮的鸽房中穿上扑下,如同看到第一人一样。

  第文和他父亲做的一样,先为鸽子们填好食,注满水,然后取下一个个鸽子腿上绑的金属筒,查看里面一卷薄纸上写的东西,看过之后,便逐个扔到一个火盆里,点火烧毁。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恍惚感到父亲又活了,就在他的身体里复活了。

  除了他已得到的情报外,那一张张纸条上并没有值得注意的问题,他对此既感满意又觉轻松,他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希望能恢复自己的自信:朋友是可信任的,部属是忠诚的。如果这世上真的除了尔虞我诈外什么也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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