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东去(一)

  张翠山虽未曾见过此人,但已然可以肯定,此人必是金毛狮王谢逊。

  常金鹏见有人敢来搅乱,而且还是孤身一人闯到己方的地盘上撒野,不由冷冷一笑,对着谢逊道:“今日本教向江湖中的各路朋友宣布屠龙刀已属本教之事,这位谢朋友虽然是初识,也可算武林一脉,一旁落座吧!”说罢还指了一指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他自然不会认为谢逊以能以一人之力就可以胜过己方的数百人。虽然谢逊出场时的一吼威力极大,显示出了其高深的内力,但“蚁多咬死象”的道

  谢逊一听这话仰天一阵长笑。其笑声里却是没有笑意,有几分不宵,更多的竟然是沧凉。

  止住后,用他那一双犹如野兽般冒着萤萤绿光的眼睛盯住常金鹏,森然道:“谢某少来中原,声名竟不为中原各位英雄所知?可惜呀,可惜!”。

  他连道可惜,但没有谁知道他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义。

  唯张翠山听了个大概。这谢逊习练崆峒派的七伤拳日久,经脉俱已深受损伤,偶尔脑子里也会一片混乱,凶性大发。他刚才的言下之意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声名不为众人所知而感到可惜,实是欲杀光在场众人,而这些人身之将死而不自知,这才连道:“可惜,可惜!”

  殷素素自幼长在中原,而乃父白眉鹰王殷天正也少将明教之事说于她知道,是以她竟不知眼前谢逊这么个人物,正是和他父亲昔年的结义兄弟,又是与其齐名的明教法王级的人物。但她的见识亦是非凡,更是知道此人武功之高,绝非常、白、自己天鹰教一众手下可比,所以在言辞上不敢怠慢,上前行礼道:“小女子天鹰教殷素素,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先问清对方的来路再说,反正自己这一边的人多,打起来也不怕,她暗暗地想。

  孰料,谢逊又怎么会把眼前的这帮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他双手背负,傲然道:“老夫金毛狮王谢逊,今日到此,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这把屠龙刀!”话说完,从身上散发出一股视诸人如无物的狂傲之气。

  殷素素惊于谢逊的威势,心下暗暗叫苦。她本以为此次聚会的人物不过二流至三流之间,有自己和常、白两位坛主在此就足以控制住整个局面,谁料到在这个时候谢逊这个一流的高手竟然横空出世,实力又是强横无比,态度也是倨傲至极,看来今日屠龙刀难保。

  她强自保持住脸上的镇静,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冲谢逊道:“天下间这么多的英雄在此,莫非谢前辈打算将这些人都杀了不成?”她这句话用心除恶,言下之意竟是威胁谢逊,要想拿到屠龙刀,可以。但眼前的每个人都不会答应,看你能杀几个。

  谢逊听完这句话微微一笑,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那倒也未尝不可!”仿佛杀死眼前这些人在他眼里就像是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听到这些话各个帮派的人可是坐不住了。呼叫声此起彼伏,只是众人均知谢逊的武功远胜于己,是以竟无一人敢上前做这个出头鸟。

  常金鹏忍不住了,他本是今天的东道主,虽然在教中的职务低于殷素素,但私底下殷素素也是一声一个常叔叔地叫着自己,眼看本教有难,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大吼一声,随手撒开自己的的流星锤,边向谢逊行去,口中边道:“常某不才,倒要看看金毛狮王到底有多少斤两?”

  他自知不敌谢逊,但仗着兵器奇特,想行险取胜,是以万分小心,甩手将流星锤远远地朝着谢逊砸去。谢逊身经百战,自是明白他的心意。冷哼一声,抽出丈余长的狼牙棒,与常金鹏的流星锤一交,顺势一卷,常金鹏的力量虽是不小,却远不及谢逊的千斤巨力,支撑不住,身子不由自己地朝着谢逊奔去,谢逊见距离已在攻击范围之力,将内劲吐出,流星锤返回,砸在常金鹏的头上,将常金鹏打得脑浆迸裂。常金鹏纵横江湖三十余年,在他的流星锤之下,不知道葬送了多少的人物,只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他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把流星锤竟然会最后一个终结了自己。

  常金鹏的武功如何,在场的众人无不深知,除了殷素素和白龟寿,谁都自认不是对手,但就是这样的一个高手,却在一个回合间就折在了谢逊的手上,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原本想上前的人也悄悄地往后退,生怕离得谢逊这个杀人魔王近了。

  谢逊见余人皆不敢应,缓缓抬步向持着屠龙刀的白龟寿行去。白龟寿心里害怕,但好歹还拿着屠龙刀,显然锋利无比的屠龙刀给他稍稍壮了下胆子,想想天鹰教,想想殷天正对自己的恩义,又看了一眼目露恐惧之色的殷素素,横下了心,纵是自己拼得一死,也要护住小姐安全离开。

  他大喝一声,似是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喝里,气势竟似不下于方才谢逊的一吼,像是在给自己壮胆,更像是一个明知必死但仍不肯后退的战士,他迎向谢逊,作为一个武者,命可以丢,但气势不能输,白龟寿武功虽然未达一流之境,但也不失为一条有担当的汉子。

  谢逊点了点头,对白龟寿的气节予以欣赏。但欣赏归欣赏,此行的目的却是白龟寿手中的那把刀,无论如何也得夺到。

  谢逊扬起手中的那根丈余长的狼牙棒,在空中一挥舞,漫天的棒影袭向了白龟寿。白龟寿看也不看袭向自己的狼牙棒,手中宝刀直指谢逊,棒长刀短,但白龟寿催动内力,在屠龙刀的刀尖上竟然又窜出几尺长的凌厉的刀气,竟把谢逊逼得退了数步。

  谢逊的武功路数也是大开大合,当得上刚猛无双四个字。本想以一身强横的功夫硬夺宝刀,没想到白龟寿竟把性命置之度外,以身护刀。

  但区区白龟寿谢逊如何肯把他放在眼里,纵是空后将屠龙刀从白龟寿手里夺过来也不是件难事。不过他武功虽高,却也是机智绝伦之辈,与其力敌,不如智取。用智才是王道。

  他眼珠一转,马上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运起狼牙棒猛然朝着白龟寿攻去。白龟寿早已做好准备,见其攻来,以宝刀见招拆招,不求伤敌,先图自保。却正中谢逊的下怀。他进攻白龟寿的目的不在于取胜,而是为了吸引白龟寿的注意力。

  谢逊忽地将手中的只剩不到一半的狼牙棒掷向了白寿龟,趁其挡格的时候身子纵起,却是跃到了殷素素的身边,一掌罩向殷素素,显是打算以殷素素为质,交换屠龙刀。白龟寿反应不及,眼见殷素素有难却是救援不及。而殷素素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姑娘,一身功夫还略逊于白龟寿等人,见了谢逊的凛凛威风,早已经被吓得小脸苍白,竟是连还手都不能够,“乖乖地”被谢逊给挟持了。

  白龟寿见堂主被掳,知道大势已去。这谢逊武功奇高,纵是对上本教教主殷天正,只怕也是不遑多让。自己就是想跟他拼命也是白搭。一瞬间脸色变得惨白,倒提屠龙刀向谢逊行去,往日的神采飞扬丝毫不见。换之而来的则是一副任你宰割的表情。武功上的巨大差异,以及心机、谋略,他都远远不及谢逊,在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所以心情的波动也不大,像是领悟出点东西来似的。

  谢逊心中得意,但却没有从表情中显现出来,左手制住了殷素素,右手则接过了屠龙刀,趁白龟寿心神不定之际,反手用刀柄撞在其胸上,谢逊敬折龟寿忠心侍主,算得上了一条好汉,是以这一击没有要了白龟寿的命,却也受伤不轻,倒地昏迷不醒。

  谢逊拿到了屠龙刀,心情自是激动无比,多年来的愿望顷刻间就要得以实现了,深深的眼眶里禁不住老泪纵横,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空见大师那临行前的教诲:‘只有拿到屠龙刀,找出其中的秘密,你才能打赢成昆,报灭门之仇’。

  他向来做事心思缜密,自己是拿到屠龙刀了,但在场的数百人都是亲自眼见,若是消息传将出去,自己虽然不怕,但白眉鹰王殷天正却曾经是自己的结义兄长,自己踢了他的场子,须知面子上是过不去,而其他人也未必不认识一些武林中的顶尖高手。看来不能留下谁了,他心里这样想,就也准备这样行动了。

  殷素素虽然是殷天正的女儿,也非杀之不可,纵是日后见了殷天正,那也是没有办法。结义之情纵然深,但灭门之仇却更深不是?他眼中的杀气一闪,竟是倒提起屠龙刀,冲着殷素素的脖颈砍了下去。

  殷素素被制后,心里害怕,往日的机智和狠毒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时看到谢逊对自己下手,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她一生杀人无计,想不到也会被人如此凶残地杀死。

  但谢逊的刀并没有砍下去。

  确切地说是谢逊的刀被人硬生生地用两只手给钳住了。

  张翠山虽然一直觉得殷素素跟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有些相似,但神态间却略有不同。但当谢逊要用刀砍殷素素的时候,她流露出来的表情分明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样会对死亡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在那一刻中,她像极了张翠山心里的她,心里一动,戴上黄金手,运转回风诀,在千均一发之间挡住了谢逊的一击。

  屠龙刀锋利无比,黄金手能不能挡得住实是未可知。但张翠山抱着侥幸的心

  谢逊见眼前这么一个年青人竟然能拦住自己挥出的一刀,楞了一下,心里纳闷了,屠龙刀可不是什么人或什么兵器就可以扛得住了呀?仔细一看,这个年青人手上还戴着一副似金非金,似铁非铁的手套,知是宝物,这才放下心下。

  沉声喝道:“小子,你竟然敢管谢逊的事,看来是不用活着回去了!”放开殷素素,持刀向张翠山砍去。反正他不想一个人活着离开王盘山,杀人也就不用找什么特别的借口了,随心所欲的感觉也不错。

  张翠山此时的功力剩下不过二成,就力道而言已不是谢逊的对手,而且对方又持着屠龙刀这等天下第一的利器。若要取胜,实是难与登天。但张翠山的性格坚韧,越是难办对他有挑战力之事,他就越是想做,因为在这件事若是做成了,日后可以少担负不知多少的责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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