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武当七侠

  张翠山的心里小鼓嗵嗵的响个不停,表面上却若无其事般地道:“弟子闭关期间,偶有忆起和周伯通后人周自在交手的情景,思及空明拳防守严密,无懈可击,且可将对方之力移开或化去有感而悟,只是这一手使得还不够圆转自如。师父,你怎么看?”

  好家伙,又把皮球推给了张三丰,果然是深得太极的三昧。

  张三丰并不言语,缓缓起身,行至大亭中间,竟是自顾自地打起拳来。只是他的拳式缓慢至极,却又浑不着力,左推右揽,不拒不发,顺势吞吐,周身竟出现了一股淡淡的气流,形成了一个气圈,仿若他正是在这个气圈之中打拳一般,正是太极拳!

  张翠山越看越惊,嘴也张得老大。他实在没有想到,太极拳竟是这个样子的,自己年余来反复推究演练,更是借鉴了诸多名家的精华融入其中,但比起张三丰方才耍出来的拳法,科是云泥之别,难道自己的资质真的那么差吗?

  张三丰一趟拳法打完,精神逾加饱满,接过张翠山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道:“为师闭关,也是为了创出这套功夫,只是你创出十三式,而为师只钻石出七式而已!”

  张翠山脸一红,自己连搬带抄共创了十三式威力一般的太极拳,师父七式中的任一式都是完美的精品,很是期待,完事的太极功将会是何等威力!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张三丰也不挑他的漏洞,反而亲切地告诉他,此番一起闭关,共研太极。

  这可是殊荣!要知道众师兄弟中年纪最长的宋远桥和俞莲舟也没有过这个待遇,也就是说张三丰已不仅仅是把张翠山当作自己的弟子,而是上升到了足以和自己说武论道的相同地位,这又怎能不令张翠山受宠若惊,欣喜无限呢!

  师徒二人自去闭关,无须多说。

  俞莲舟这几天心里有点不痛快。

  半年前下山缉拿一采花贼,这个采花贼流窜三个省,糟塌了近三十名良家妇女,作案手法更是残忍无比,每次都是先奸后杀,将受害的妇女分尸,引起当地百姓的强烈不满。只是这淫贼功夫不弱,轻功更是高明,每次作案后都是远远逃离,俞莲舟更是追了其三个月才将其擒杀。自此之后,俞莲舟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竟因为此事而创出一套阴狠毒辣的功夫,专绝其子孙根,共分十二路,称之为“虎爪绝户手”。

  这件事被大师哥宋远桥知道后,逮住俞莲舟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说是实在有伤天和,侠义之辈,当得饶人处且饶人等一大通人人都知道的大道

  最后张三丰定下一条规矩,此功只准向淫贼、和尚和道士用,其他一律禁止,免得坏了武当派的名声。末了七师弟莫声谷在道士之后又加了一项:太监也行。

  于是俞莲舟把这套功夫演示给了众兄弟们看,除宋远桥不喜和张翠山正在闭关之外,余者尽习之。

  时间一晃就又过去了半年。

  张三丰师徒二人此番闭关虽名为钻研太极,实则是尽心指导了张翠山的武功。太极功也只创出了一式,名为借势,乃是借天地万物之势为己用。高山、大地、水、气,甚至是敌手之势,亦可为我所用,虽只一式,却又包罗万象,不知破费了师徒二人多少的精力才完成。

  而张翠山也在这段时间里把这八式融汇贯通,修习太极的同时,感觉内力也发生了一丝变化,虽未变得更加深厚,却是又精纯了不少。

  由此可见,突破瓶颈的契机当在这太极十三式上。

  出关后,张翠山没有再下山,而是把精力放在几个师兄弟身上,尤其是对殷梨亭和莫声谷。

  这两个师弟的年龄小,入门也晚,且宋远桥和俞莲舟两位师兄的武功也已小成,教授小师弟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二人的身上。只是这二人的性子一个慈祥一个冷酷,教起功夫来只是按着自己的路子比葫芦画瓢,没有什么创意可言。根本做不到因材施教,这也间接导致了殷、莫二人比起前面的几个师兄,差距相当之大。

  殷梨亭酷爱剑术,自入门以来,日夜不拓,已然把师门中的各路剑法练得纯熟无比。只是此时功力尚浅,尤是如此,持剑已经可以和俞莲舟对抗百招而不败。

  莫声谷则是异于常人,武当派的功夫主要以内家为主,可他偏偏看上了张翠山瀑布中练功的方式,倾向于外家功夫,又因其长得高大无比,无论是赤手还是手持兵刃都是气势汹汹,还特意为自己打造了一柄大号重约四十余斤的大剑,挥舞时虽少了几分灵动,却又增加了几分威力。每次和宋远桥比武过招,也不懂尊兄重道,仗着剑重臂长,胡砍一气,逼得有老好人之称的宋远桥也忍不住而口出脏话。

  张翠山入武当派早于殷、莫二人数年,但也做了好几年的老么,这会下面又多了两个师弟,自然要过把师兄的瘾,况且他心里对这两个小兄弟着实是十分喜爱,感情一点也不比几位师兄弟差,趁有余暇,每日准时出现在演武场中看二人练功,尽心指点起二人的功夫来。

  这一日,只见场中一少年手执长剑,虚空劈、刺、削,将一柄使得圆转如意,轻灵飘逸,旁边不远处坐着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少年,手里端着杯茶,还时不时地挑毛病:“高点,再上点,唉,速度又跟不上了,要快!嗯,不错,——好,继续!”

  一刻不停地练了将近两个时辰,那少年才停下,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走到另一个少年的面前,问道:“五哥,七十二路绕指柔剑法,小弟已经耍了二十遍了,你看怎么样?”言辞之间,竟比对常年教授自己的二师兄还要恭敬三分,这少年正是殷梨亭。

  那坐着喝茶的少年自然就是张翠山了,揉了揉被太阳晒得有点发晕的头,站了起来,看着这个性子虽柔弱却韧性极强的师弟道:“六弟,剑术一道不在华丽,不在轻盈,也不在熟练与否,你修习本门剑法已近十年,换作是我,也未必有你耍得熟练,可练剑不能为了纯练剑而练,更多的是通过练习感悟出自己的东西来!”

  殷梨亭咪着眼睛,听二师哥说这个五师哥的武功如今已然远胜众师兄弟,就连师父也对他赞不绝口,怎么说起话来跟绕口令似的呢?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

  张翠山也知道他不懂,顺手拿过他的长剑,行至演武场中。

  一招一式展开,使的同样还是七十二路绕指柔剑法,招工和殷梨亭方才耍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却总感觉还是有些不同。殷梨亭福至心灵,灵台一片空明,用心观看起来。

  张翠山入门十数年,虽精研内功,少练剑法,但这路剑法也练了千八百遍,熟练之极,只见他如行云流水,剑气如霜,气势比之殷梨亭,可是高出了不只一两筹。这不仅是内功高的原因,更多的是对剑的感悟,招式转换之间浑洒自如,毫无半分的间隙,而且相同的招数,他把节奏也调节了一下,或快或慢,或轻灵或凝重,时而虚晃一招,时而如雷霆出击重若万均,端的是令人防不胜防,把个殷梨亭看得目瞪口呆。实不知自己练了十年的剑,竟然还没有踏入剑术殿堂的门槛。

  其实张翠山用剑时间也不久,他以前一向喜欢空手对敌来着。经剑术大宗师杨正雄一番指点后,竟领悟了独孤九剑的真正奥义,回山后反复思索,虽未和任何人交手,却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了。七十二路绕指柔剑法中有了他的剑意,再以深厚无匹的内力驾驭,这柄长剑仿佛有了生命,在他的手中欢快地上下翻飞,纵是张三丰亲使,也不过如此。

  九剑博大精深,又是杨家的绝学,张翠山也不便传给师弟。但施展的这套剑法的剑意,他一点一滴细细地讲给了殷梨亭,直到完全

  张翠山却是另有深意。一方面是关心师弟。另一方面是不想弱了武当的名声。试想万一日后殷梨亭遇见了如杨逍般的一流高手,也不用那么狼狈了。过几年练好这路剑法,当可仗宝剑之功和江湖中的一流高手相较而不落下风,只是这些话却不能对其说罢了。

  至于莫声谷,张翠山则是以另一种态度。这个家伙虽然大大咧咧,还不到十八岁就长出了大胡子,却对张翠山有一种疯狂的崇拜,比对宋远桥还亲。张翠山也很是喜欢这个小师弟。武功路子刚猛,内外兼修,还喜欢研究暗器,假以时日,不能成为武当派又一颗耀眼的新星。张翠山一股脑将自己昔年在山洪中、瀑布下练功的方法和心得全部传授给了莫声谷。

  偶尔想起“银钩铁划”这个纠号,张翠山的心里就觉得遗憾,遂买了大量的纸张和历代名家的膺品,开始临摹。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二人、草圣张旭的,还有颜真卿和柳公权的甚至还将秦桧所创的信宋体也一并购下。武力到了他这个地步已不是苦练就会出效果了,感悟天地万物或可获得新的突破,存了这样的心思,他寓武于文,想不到日后竟成了一代书法大家。

  时值天南一派为祸武林,荼毒生灵,掌门上官鹏是昔年铁掌帮的后人,一手掌法据传已不亚于昔年的帮主裘千仞。张三丰一声令下,七侠整装待发。

  武当七侠联袂下山,赶往天南派,指名挑战上官鹏。殷梨亭、莫声谷初生牛犊不怕虎,虽不敌上官鹏,却斩杀了天南帮众百余人,而帮主上官鹏更是被张翠山在两百招上一掌打中前胸,废了其武功,遣散了天南帮众,一夜之间,天南派烟消云散。

  这一战,武当七侠声名威震大江南北,一时盖过了四大神僧和峨嵋、昆仑等派的掌门人,而莫声谷和殷梨亭的声名也迅速传了出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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