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卖房搬家了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金家作坊没银子付工钱,二奶奶全然没有主意,只能眼巴巴看着金钰。金钰本来在自己房里做针线,听见声音出来一看,来了一队妇女慰问团。

  有问题就要解决,金钰把一行人叫进花厅,上了茶水点心。几个女人出身贫苦,没多少机会吃点心,一人拿了一块吃起来,有的舍不得吃,还揣进兜里打算带回去。金钰不问也知道作坊上有多长时间没发工钱了。

  克扣农民工工资……这事不小啊!

  一再赔礼道歉,承诺三天之后一定把工钱付了。可妇女慰问团的临时领导不同意。吃完了点心,喝了口茶水润嗓子,然后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金钰说:“我们去问三少爷,他只会低着头不说话,现在来问你,你就把付工钱的日子往后推,当我们娘们傻?金家铺子接了多少活,都委给别的作坊了,你们金家要是不想开作坊就直说,又不让我走,又不给工钱,还让不让我们活?”

  金钰被说糊涂了,一再说全不知情,可谁能信呢。

  “你们是一家人,大少爷干的事儿还能瞒着你们?”女领导拉着脸,叉腰说,“你们大户人家的女人都能说会道,我可不听些废话,后天要是还不给工钱,我们就走!”

  金钰回了屋,琢磨来琢磨去,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啊。木器铺子怎么突然就一点活儿都不接了?她不想再问金镇了,干脆让周老宝子去打听打听。这种事儿,也就能瞒得过她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

  周老宝子打听了大半天,回来告诉金钰,金家木铺接的活儿不少,可不知道为啥,活都不送到作坊上去做了。

  金钰这回怒了!

  把一家人叫到一起,分家!

  金镇媳妇坐在边上,偷眼溜着金钰,看她沉着脸,心里自然有些害怕,想了想才说:“二姑娘哪得话儿?这家好好的,怎么说分就分呢?”

  金钰不理金镇媳妇,只斜眼瞪着金镇,说:“好好的?是你们大房头上好好的,我们可都快活不下去了!”

  金镇媳妇见金钰发了狠,低头不说话了。倒是金镇不以为然:“这话儿怎么说的?”

  “昨儿作坊上的几个工匠媳妇找上门来了,你也知道,为的什么我也不废话了,木器铺子上接的活儿你没给作坊上,我也都知道了,你的心思我明白,就是不想给二房分银子,那好,现在就随你的心愿。”金钰厉色盯着金镇,说了声,“分家!”

  作坊上的事金镇心里最清楚,如今金钰把话挑明了,他自然理亏,缓缓低了头。

  不管怎么样,分家金镇还是愿意的。可他必须保住木器铺子,至于作坊倒是不要紧,如今有了刘元英他不再在乎作坊了。

  金钰倒也痛快,木器铺子给了大房,作坊二房留下。金镇虽然有点惧畏金钰,可心里还想着金家这个老宅,这么大一个两进的院子,就是银子啊!金钰本来不想和金镇计较,再怎么说和金镇也是一起长大,大伯对自己也很好,只想着分家了,谁得的多点,谁得的少点都无所谓,可金镇打老宅的主意她就不能忍了。

  先别说金钰是从寸房寸金的世代穿越而来,单说这老宅要是给了金镇,让她们二房上一家人去哪住?

  坚决不同意!

  金镇也有自己的理由。这年代重男轻女,继承家业的只能是男孩,若是全门女户,老人没了,家产有一部分是要充公的!所以金钰和金铃没资格继承家产,就算金钰现如今已经被以讹传讹,传成了个爷们形象,但只要金钰还是个女的,她就没资格继承家业。

  再说金铉……庶出。

  金镇是嫡子长孙,说白了人家是金家老宅的合法继承人。

  道理摆在这儿,任谁来评理,这老宅都该是金镇的。金镇媳妇把脸扬起来,略带得意的笑了。可嘴还没咧开,就开到金钰挑眉看着自己和金镇,刚刚露出一点的笑又硬生生的憋回去了――这小姑奶奶的眼神真是犀利啊。

  “老宅原本就该给大哥,我没儿话。”金钰站起身,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漫不经心的说,“家是从今天开始分的,前些日子铺子上接了多少活儿,得了多少银子咱去对对账。”

  “好啊,我等你对账呢。”金镇一挺胸膜说。

  账是金镇一个人记的,金钰就是再精明,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谁知金钰却提裙子出了门,阳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将手挡在额头上向远处望去。远远的,叶绿入碧,阳光照在老榆树上,反射出老绿色的光。刚下过雨的天透蓝透蓝的,天角漂着丝丝白云,浮在小城边上的青瓦翼檐上,云开雾散分外清爽。

  “账本我是要看的,不过也要到你们房里看看,这些年铺子和作坊都很艰难,大哥带着我们也够辛苦,我这个做妹妹的去瞧瞧大房上却什么少什么。”金钰说着快步往东厢去。

  这一去可吓坏了金镇媳妇,加到金家这两年,她算是了解这个二姑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金镇这几年带回的银子都锁在柜子里,万一被她翻出来,不好解释啊。忙上前拦下:“二姑娘这是干什么?”

  金钰冷笑一声,伸手将金镇媳妇推道一旁,说:“我去你们大房上看看,我们二房上有的你们若是没有我现在就补给你们,若是你们大房上有的我们没有……”说着狠狠瞪了金镇一眼,“那就都是分家之前大哥你处事不公偏袒大房上,今儿都拿出来给我分了!”

  金钰气势汹汹推门就进,谁也没敢拦着。

  金镇媳妇唬得跑到金镇跟前说:“你快把她叫出来,翻出东西来怎么办?”金镇自然知道金钰的脾气,也怕闹大了不好收场,只好和金钰说将老宅让给二房。金钰本也没想给金镇难堪,只要安身之处也就罢了。

  至于金镇,这些年攥了不少银子,另外置办个宅子不成问题。

  偌大个金家说分就分了。人少了,佣人也用不了这么多。再说金铉和金钰现在没银子,用不起这么多人。还有作坊上的工匠需要开工钱。入夜一家人围坐在西厢房里商议,接下来干怎么办。

  金铉低头蹲在炕边上不说话,二奶奶顺着支起的窗子往外看,东厢和正屋一片漆黑,只有后厨的秦家婶子和张祥家的靠在二门的石基上闲话。想想昨天和金镇还是一家人,今天就成了两家,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了。金铉见娘落泪,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叹气,又想到作坊上的工匠,心简直就像下班时间的主要街道――不是一般的堵啊!

  “怎么办?”二奶奶哭了一会,抬头问金钰

  还没等金钰回答,金铉也问:“还做工匠的工钱咋办?”

  金钰抽了抽半边脸,这是要问题集中反应,统一上报啊!

  要说解决问题,金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利贷。这就是民间贷款啊!虽然利息高,但能解燃眉之急。可找谁?拿什么贷?最最重要的,高利贷听起来太不安全了,家已经成这样了,她不想再卷进什么金融犯罪案件里面了。

  “要不,作坊就卖了吧,还有些剩下的木料。”金铉说完了,眼泪掉出来了。自从二爷没了,作坊一直就是他在料理,他倾注了不少心血。可现在家里没有银子,工匠的工钱都付不出来,再想维持作坊实在太难了。卖了作坊,一家人至少还有口饭吃。

  可金钰却稳稳坐在炕沿上,坚定道:“不能卖。”

  “不卖,欠工匠的工钱怎么办?”金铉把头低得更深了。

  金钰看了看三哥,又看了看在一边默默流泪的二奶奶,深吸一口气说:“不但不能卖,咱们还得搬到作坊上去住。”

  金铉惊异的仰起头,看着金钰,问:“搬作坊上去?”

  “对,明天就搬,把这个老宅卖了。”金钰说

  “那不成。”二奶奶一边哭一边说,“这是你爷爷留下的,不能卖。”

  “作坊也是爷爷留下的,现如今要是不卖老宅,就得卖作坊。”金钰紧绷着脸,续说,“娘,三哥,你们想想,卖了老宅保全了作坊,咱们还有翻身之日,有朝一日还能把老宅买回来,若是真把作坊卖了,以后咱们吃什么喝什么?”

  二奶奶听了,大哭起来,直拍大腿,怪自己命不好,哭天抹泪的说:“铉哥儿不像你大哥,凡是能张罗,我是个妇道人家,带着你们两个丫头,这……”她看着外面黑洞洞的院子,一阵绝望铺天盖地的压过来,眼泪止不住翻涌而出,“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金钰劝了半天,好不容易把二奶奶劝的止住了眼泪,将脑后的辫子一甩,说:“天塌下来,有地接着,娘你放心,我自有主意。”

  次日金钰便让张祥和周老宝子去打听有没有人要买宅院。金家宅子要卖,轰动了半个岳城。有的叹气惋惜,直说世事难料,如今剩下孤儿寡母真是可怜。也有幸灾乐祸的,也有上前问价想拣个便宜的。过了晌午,张祥带回个小伙子,说是要买宅子。

  小伙子跟着张祥进了花厅,见炕上坐着个姑娘,吓得忙退了出去,埋怨张祥说:“怎么把我领到姑娘的闺房来,罪过了,还是带我去见你们家当家的吧。”

  张祥一笑:“掌柜的您不知道,我们家就是这二姑娘当家了。”说着抬手往里一请。

  小伙子犹豫一下,也笑了,点了头说:“既是二姑娘当家,也就不碍得了。”说着进了花厅。见二姑娘穿着青纱圆领的窄袖上衣,蟹壳青的绫子裙盖在腿上,手拄着炕桌。看有人进来,抬手让座,庄静的浅笑着说了声:“掌柜的来,没能出去迎迎,真是失礼了。”

  小伙子极少见姑娘如此大方,反倒红了脸,连连点头:“没事儿,没事儿。“

  金钰又叫人上了茶,才抬眼端详了这个小伙子,见他穿着青灰色的直罗后开衩短褐,裤脚纳道绑腿里,看着不像个有钱人,可却有些眼熟。想了想说:“掌柜的可是岳城人?”

  “我本不是岳城人,早些年随着我师傅学手艺,手艺学成了,自己开了个小酒馆,想着在岳城置办个宅子,听人说金家宅子要卖,我就来看看。”

  金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笑,说:“掌柜的来过我们家。”

  “前些年随我师傅帮厨来过一次。”小伙子腼腆笑了笑。

  “那,掌柜的可能记得我?”金钰问

  小伙子抬头打量了金钰,半晌恍然道:“您,您不是金家的丫头?”

  金钰掩嘴而笑:“您是鸿顺楼的师傅吧?您做的猪手可真是美味。”

  小伙子忙起身拱手拜了拜:“原来是金家二姑娘,失礼了。”

  “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掌柜的别往心里去,当时也是淘气,急的那时候鸿顺楼掌勺的师傅教您……?”金钰摇头笑着,一时想不起名字,想进门时就看这个人有点眼熟,想来想去,终于想起来,是在金石开的寿宴上见过。当时只是个帮厨的小师傅,如今人家都开自己的酒馆了。

  “我师父叫我八宝儿,大号叫张启方,姑娘叫我八宝儿就行。”

  “那我就不客气,教您一声八宝儿师傅,今儿我卖宅子,既是遇见了熟人,就说句实话。”金钰就将家里的情形与八宝说了,又说卖宅子也是迫不得已,不图卖多少银子,只要能补上工匠的工钱就行。八宝一口答应,付了现银,告诉金钰搬家不用着急,反正自己现在也有地方住。

  金钰谢过了八宝,当天晚上就把下人聚到一处,说:“宅子卖了,大家也都看在眼里,金家不比往年,也是我们兄妹无能,对不住大家,如今走到这步田地,不能耽误了大伙儿,谁想走就到我也不留,到我这领一串钱,多了没有,算是主仆一场的情分。不愿意走的,我也提前说明了,这个宅子我卖了,明儿就搬到作坊上去,作坊是个什么样大家心里也有数,比不得在家,总要遭罪的。”说到这,金钰看了看院子里站着的几个,出了一口气说,“我不拖累大伙儿,愿意走的,都到小枣那领钱去吧。”

  家里下人有些和金家年久情深的,不免掉泪。从太爷到大爷二爷,金家为人忠厚宽善,二奶奶对下人更是宽和,如今金家落到如此境地,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可若是不走,单是这些人的吃喝嚼用就够二姑娘受的。秦家婶子上前领了钱,到二奶奶门前磕了个头,一咬牙,走了。

  下人们一个接一个的都领了银子走了,老管家张祥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太爷,我是看着三少爷和二姑娘长大的,家里的艰难都在我心里,再留下就成了二姑娘的累赘,可要是走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刚才想了,我走,把家里的留下伺候二奶奶吧。”

  “祥叔,您……”金钰起身,紧紧攒着手里的绢子,半晌才说:“金家谢谢您了。”

  话没说完,门廊下有人叫了声:“我也不走!”

  金钰抬眼一看,原是大门上的周老宝子,他倚在廊柱边上,抻着脖子说:“谁走我也不走,我是二爷买来的,卖的时候就是终身契,没地方去。”把头一别,又说,“反正有宅子我就在宅子上看门,去作坊,我就到作坊上去看门儿,二爷在我给二爷看门,二爷不再了,我就给三少爷二姑娘看门子,谁也别撵我,撵我也不走。”

  宝红低头站在门上,说:“我也不走,我从小跟着二奶奶,也没地方去。”她看着宝绢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宝绢家里还有哥哥嫂子,可她就只有一个人了。宝红转头看了看坐在台阶上的小枣,小枣斜着眼角说:“瞅我干什么?我是二姑娘买的,二姑娘到哪我到哪,有口吃的就行,别看我,我不走!”说完,起身掸了掸裤脚上的灰尘,转身进屋拾掇东西去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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