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海上惊魂

  阳光透过玻璃天蓬撒在圆形的大床上,我睁开眼睛,Anna猫一样卷着身子,睡在我身旁,昨晚不是在做梦。

  这是一间位于游轮顶部的超豪华套房,昨晚竟是在茫茫大海上,满天星光下做的爱,真他妈的浪漫。温柔乡,富贵梦,为何如此短暂?要是天天这样,岂不……

  Anna穿上衣服,其实就是胸罩和内裤,朝我做了个飞吻,“亲爱的,你好利害,完全不象中国人,Bye-bye。”

  “Bye-bye。”

  老子从来没这么冲动过,疯狂过,我怀疑昨晚那杯咖啡里加了催情药,只怕点心也是特制的。纵情一夜,此刻腿有些软,头有些涨,我独自到卫生间洗了凉水澡,坐下等周哥的电话。

  周哥昨晚输了钱,此时还在赌桌上激战正酣,他叫小弟送我回去。我跳上圣玛丽号游艇,“突突突……”,我们渐渐远离了游轮,船头上几个大字在太阳下闪着金光,东洋之星。也有一个“东“字,跟我的名字很有缘嘛。

  周哥的小弟叫阿峰,就是昨晚一路接我上船的那位。晚上没细看,一看之下却很是奇怪,典型的岭南人身材,估计还不到一米六,皮肤黝黑透亮,年龄至少在四十岁以上,额头上的皱纹可比周哥多了去了,大概是常年跑腿的缘故吧。这么大的岁数还给别人当小弟,混得实在也太差了。

  阿峰对我毕恭毕敬的,看我跃跃欲试的样子,就拉上我的手放在方向舵上。在他的耐心指导下,我很快学会了操纵这艘游艇,猛然发现在大海上开船可比路上开车容易多了,没有交通标志,没有来车,更没有交警,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世上哪有如此惬意的事啊!

  有GPS的导航,我们乘风破浪,携着海风,伴着海鸥,背对着朝阳往香港方向开去,湛蓝的海面上勾画出一条笔直的白线。

  “呜―呜―呜”,远处的东洋之星收起了硕大的铁锚,一条黑烟从顶上的大烟烟囱里飘起,它也起航了,向我们的反方向驶去。

  “今天的天气不错啊,我还没遨游过大海嘞。真舒服,好想跳到海里去游一回,哈哈。”我手握方向舵,对游艇老师阿峰说。

  “大哥,海上的天气跟陆地不一样,变幻无常的,别看现在太阳这么亮,待会可能会起风暴。我们要赶紧回去。”阿峰手搭凉蓬,看看了天。未必他是孔明再世,会夜观天相,一定是听了天气预报的。

  老子昨晚也当了一回诸葛孔明,又是三顾茅庐,又是七擒七纵,真他妈的爽,外国娘们的体格就是不一样,粗壮健硕的身体似有无尽的力量,丰满肥大的**回味无穷,吹拉弹唱更是样样拿手。

  海上风暴,我突然担心起Anna来,不知道她会不会想我,有没有机会再来个一夜情,她在船上安全否,却又不好直接问,“游轮上的周哥知道吗?”

  “他们有卫星导航的,知道避开风暴。”阿峰逐步提到了船速,海风哗哗地刺在我的脸庞,他递给我一副墨镜。“戴上,不然睁不开眼,大哥。”

  “哦,那我们还要开快些吗?”

  “不着急,这个速度应该能赶得上在风暴到来前回到码头。上岸了就不怕了。”

  “这样啊。阿峰,你见过大哥吗?”

  “我的大哥就是周哥啊。”

  “我是说周哥的大哥。”

  “没见过。可能是东洋之星的老板吧,我一个小虾米,哪有机会见得到他呀。”

  我的脑子里一直转悠个事,老大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我?见了我有什么感觉?还有,把Anna安排给我又是何意?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

  不久,一条墨绿色的海岸线渐渐变粗,海湾港汊也慢慢清晰了,几条小船散落在岸边,太阳也不知何时躲到云层里面去了。快要靠岸了,我竞有些失落,好想一直把船开下去,旁边的阿峰举起了望远镜观察。

  “是游艇还是渔船?”我问。

  “都有,它们也在往回走。都要回港躲避风暴呀。不好,其中一条是香港警察的海巡艇,正向我们开过来,赶快转向。”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抢过方向舵,往右急转,游艇快速地在海面上划出一条白色的弧线。那艘海巡船好象也看见了我们,判断逃跑的圣玛丽号一定有问题,加速向我们开来,同时空中传来广播的声音,“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前面的船马上停下。”

  我以为阿峰会停下船,跟人家解释我们只是半夜无聊,出海看星星,没做什么坏事。不料他根本不理会,还按下了一个之前让我绝对不准碰的红色按钮。“抓好扶手!”他这一按不打紧,“呜―”,本来就飞快的游艇象长了翅膀一般几乎蹦跳出水面,我完全来不及反应,一个踉跄,从驾驶台前后退好几步,摔到后面的栏杆上,好容易才稳住了。

  “你,你,你干嘛?”我大喊。

  “大哥,我把两个备用引擎全发动了,平时只开了一个。警察来了,要快跑。”阿峰回头瞥了一眼。

  “跑什么?上一回赌船就犯法吗?”狼狈的我从甲板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驾驶台前。

  “实话跟大哥说吧,船上有货,被逮住就完了。”三台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几乎压住了他的声音,此时的游艇已不是游艇了,象是一条飞鱼,骑着浪花在海面上飞驰。

  海巡船的声音还在反复地喊,“前面的船马上停下,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再不停船,我们开枪了。”声音似乎比刚才还大了些。

  “啪”的一声,一个东西掉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溅起小小的浪花,对方开火了。

  “啪―啪―啪”,一定是机关炮连续开火。海巡船射出的子弹通通掉进了海里。

  “他们的船没我们快,不用担心。”阿峰听到声音,又回头瞄了一眼,镇静地说。“大哥,放心吧,这么远的距离,他们打不着,吓唬人的。”

  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子弹在后面飞舞着,我一手抓住扶手,条件反射地跳动身子试图躲闪开,生怕一颗子弹不长眼打到了身上。

  只有香港枪战片里才有的场景今天就让我遇上了,此刻头脑里幻想着一个英雄冲过枪林弹雨,无数的子弹从身边呼啸而过,树木、岩石都被打烂了,可子弹就是长了眼睛,偏偏打他不着。可那是电影,假的。后面开着炮的军舰却是真的。

  “你的舞跳得不错嘛。不用躲,大哥放心,我们船上的钢板是特制的,击中了也没事。”阿峰继续安慰我。

  “要是打中引擎呢?”电影里都是这样,逃命的海盗船被击中发动机,想跑也跑不了。或者击中方向舵,原地打转转。更常见的是油箱被击穿,船体爆炸,我们都腾上了云宵。

  “你以为是电影啦?不会的,下面的钢板厚实着嘞,三层,穿甲弹都不怕。周哥上个月才加装的。”

  我不放心,慢慢爬到船尾往下看,果然有一道钢板轧在螺旋桨后面,水花是从钢板下面喷射出来的。

  后面的海巡船渐渐变小,再也听不呼啸的飞弹声。我松了一口气,用力抓住扶手,爬回到阿峰身旁。“它好象真的追不上我们。”

  “那更得加速了,他们见追不上我们,一定会招来直升机。我们必须在30分钟内甩掉它,飞机来了就跑不掉了。”阿峰说。

  看来真的上了贼船了,哪里是什么观光的游艇,根本就是一艘经过专门改装的走私飞艇。我拍拍脑门,怎么这么傻啊?公海上的赌船都是走私毒品的基地,靠游艇一批批运上岸去分货,怪不得今天周哥不上船,原来想让老子替他去闯鬼门关。那条海巡船搞不好早就躲在东洋之星外围守株待兔了。

  今天万一被捉住,真是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哎……林启东啊,林启东,你怎么这么倒霉呢?

  后面海巡船的速度并不慢,始终象一个鬼魅跟在后面,我似乎已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完了,跳海吧。可我游得回去吗?看看海岸线离我们起码有十几公里远。

  时间一点点过去,圣玛丽号象打了鸡血一样在海面上亡命地飞奔,剧烈的颠簸早把我的早餐全吐了出来。第一次乘海船就这样发疯地跑,谁也受不了。终于,那个鬼魅的黑点消失了,我们居然甩掉海巡船。

  “阿峰,阿峰,我们甩掉了。”我大喊。

  阿峰回头用望远镜一看,再看看手表,“不好,已经过了30分钟了。”话音未落,头顶上轰轰地响起了飞机的声音,一架白色的直升机从云层里钻出来,在我们的正前方盘旋,似乎是在跟海巡船通话。

  “该死的条子,不要命了,这个天也敢飞出来,不怕雷劈死你。”阿峰说。“站好了,我要左转进港湾。”

  “他们一定以为钓到了一条大鱼。要不把货扔到海里?”我说,双手紧紧地抱住栏杆,只要船上没货警察就无可奈何了。

  “不行,有上千万嘞。”阿峰正色说。“扔了如何回去交差?”

  游艇打了左方向继续高速前行,海岸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此时天已黑下来,跟傍晚差不多,乌云在头上急速翻滚,海面上刮起了大风,没错,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台风啊!请你来得更猛烈些吧!最好快快把飞机吹走,我在心里祷告着。

  “轰隆隆”直升机夹着海风声飞速向我们驶来,我拿起望远镜,看到了上面印的“Police警察”字样。完了,这下真的完了,我们能往哪里逃?

  飞机就是飞机,不到一分钟就飞到我们上空,我感觉到此刻正有无数个枪口对准了我们俩。还好香港的警察执法比较文明,先要喊几轮话,“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下面的船马上停下,否则我们开枪了。”

  正是这几轮喊话救了我们的命,因为他们即将错过击毙我们的最佳时机。一分钟,救命的一分钟。

  阿峰根本不理会警察的喊话,反而画着小“之”字形继续操纵圣玛丽号高速前进,让对方不好瞄准,原来他还是个中老手,真没看出来。

  仅仅一分钟后,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大,不,不是大,简直是滔天巨浪。紊乱的气流吹得直升机东摇西晃,它不敢飞得太低,在空中拼命地保持着勉强的平衡,斜对着海风的方向匀速跟在我们后面。一点一点地靠近着我们,眼看就快要进入射击的距离。

  圣玛丽号在巨浪中着了魔似地跳跃着,一会儿冲上浪尖,一会儿钻进谷底,如汪洋里的一条小船,一块砧板上的肥肉。

  “哗―嚓!”,“轰―隆”,一道闪电撕裂了大半个天空,紧接着一个震耳欲聋的炸雷,震得海浪剧烈翻滚,还好我们已驶进了一条波涛不那么汹涌的狭窄港湾,不然一个几米高的巨浪就足已把游艇打下海底。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砸下来,燥热的海面上顿时升腾起了团团水雾,船尾的发动机舱上也??地冒起了白烟。水雾弥漫,暴雨如注,视线渐渐地模糊,几百米之外根本看不清楚,此刻就算直升机没被雷电打下来,也找不到我们了。

  真是一场及时雨啊!

  驾驶舱里海水雨水混在一起,已是水漫金山了。天上的直升机已然消失,经验丰富的阿峰松了口气,“大哥,我们安全了,警察已被我们甩掉了。”

  此刻的我竟然欢呼了起来,林启东啊,林启东,太不应该了,你还是个好人吗?

  阿峰打开船上的卫星电话,通知人到岸上接应我们。游艇放慢速度,驶入了一个无人的海湾。

  “还好,货没被打湿。”他从暗舱里爬出来说,看见我瘫倒在甲板上,“大哥,怎么了?”

  我睁开眼睛,“没事,有点累,全身痛。今天才领教了海上的暴雨,打在身上就象万箭穿心一般,全身青痛。我们老家的雨可差远了,哈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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