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兽群

  待到酒醒已是日上三竿，慕青云挪开趴在胸口的白泽，踱步走出帐篷。帐篷外的猴儿们依旧酣睡，一地狼藉。

  “醒了。”魏无影背对慕青云头也不回。

  “魏兄，你这是做何？”

  “你看。”魏无影拨开地面上的食物残渣，半干不湿的泥土之上隐约可见兽类的足迹。

  “这有何稀奇？”

  “这当然奇怪了！”走出帐篷的沙吒利见到这一幕也上前俯身查看。

  “沙兄也觉得不同寻常？”

  “那是自然，以你、我身手，普通野兽来至帐前竟然不知，就已是不一般了，更何况此兽还能以食物残渣掩盖足迹，足见此兽已生灵智，且身负隐匿一类的神通。”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众人皆觉此中有异，无奈线索太少，也只得暂且搁置不议。

  趁着猴儿未醒，一行人收拾行装启程赶往地峡二层。

  地峡二层与一层依然是通过挂壁小径相连，众人彻底消失于一层地表之下时，原本酒醉未醒的猴群之中一年长的火猴突的一跃而起，直奔崖壁，许久后出了地峡，消失于莽莽山林。

  这地峡一至五层，形如倒置的圆锥，面积逐层递减，二层虽大，然远不及一层，三层更次之。

  来至三层，本以为会如前次，有一番恶战，然三层入口之处却未见值守的妖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见状，顾氏三兄弟无不面露疑惑。

  “前次来此，恶战一场方才脱身，今日此番景象绝非寻常！”

  “依三弟所见，其中有何蹊跷？”

  “看不出个所以然，不如深入三层腹地，一探究竟？”

  “就依三弟所言。”

  顾氏三兄弟头前引路，一行人小心前行，不久后来到一处土丘，土丘之后传来幼兽的低鸣。

  伏于土丘之上，向下细细观瞧，这群妖兽形似野猪，长着一张狗脸，青灰色的毛皮布满斑点，四足无爪却有蹄。

  “相较前次，兽群规模缩减不少。”魏无影看向兽群中央，一只巨大的妖兽趴卧在地，呼吸声时断时续，仿若破风箱，“大哥、二哥，你们觉得如何？”

  “前次重伤了我几位朋友，今日趁它病要它命！”

  “出家人慈悲为怀，本就是我等扰了它的清净，罪不在它，在你、我兄弟，二弟你杀心太重！”

  顾氏三兄弟还未拿定主意，郭解、沙吒利又看出了新的端倪。

  “你们细细观瞧，巨兽脖颈上有一处伤痕，貌似利爪断裂嵌入其中，估摸已经洞穿了气管，怕是命不久矣。”郭解目力过人，千米之外，微末之处都逃不过他的锐目。

  “幼兽游走于兽群边缘，无人理会，多半是孤儿。巨兽应该是兽群头领，常理之下兽群会保护所有幼崽，但此刻头领即将身死，新主未定，兽群之中暗流涌动，旧主一死，这群孤儿恐难逃一劫！”沙吒利一言，惊的白泽一个激灵。

  白泽看了眼行将就木的巨兽，又看了眼孤苦无依的幼兽，不禁勾起心头旧痛，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它回头望向慕青云似要口吐人言。

  虽人兽有别，然世间万物皆有灵性，透过白泽乞求的双眼，慕青云也看出了白泽的心思。

  “既然兽群未阻挡前路，又何须节外生枝？”

  “贫道赞成慕公子所言，不如直接前往下一层。”

  “慈不带兵，慕公子、道长莫要做妇人之仁，如若回转之时被兽群围攻，岂不是更加危险？”

  “郭兄言之有理，前次折返若不是我三兄弟逃的快，恐怕就全留在这了！”顾弘武回想起前次遭遇，更下定决心，将这群妖兽除之而后快。

  六人意见不一，分为三派，顾弘武、郭解力主斩杀，青城子、慕青云主张得饶人处且饶人，魏无影、沙吒利则摇摆不定，六人争执不下，遂将目光投向白泽。

  “听天由命，就由白泽来做决定！”沙吒利此言虽是荒唐，但也合乎情理，蛮族本就崇尚自然，向野兽问卜也时常有之。

  “白泽非寻常野兽，乃通灵神兽，此法可行！”青城子颔首应允。

  郭解、顾弘武虽觉是儿戏，但也无奈同意。

  白泽好似能闻人言，直接跃下土丘，窜入兽群来到巨兽身旁，虽是神兽，然白泽依旧是幼兽，并未引起兽群警觉。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一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交谈之后，白泽返回土丘，咬住慕青云衣裾，硬生生将其拉扯至巨兽面前，后不断跳起拍打慕青云袖袋，半晌慕青云才明白其意，遂从如意袋中取出神木桂芝，轻点于巨兽眉心，至此神木桂芝灵光彻底暗淡，灵韵皆失，不知需静置多久才能重燃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