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向善者死
好多，好多脂肪。
陈絮鼻孔嘴巴都被那密集的脂肪灌入，他身体原有的脂肪都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拼命往皮肤的毛孔外泄。
痛苦，是无尽的痛苦，就算是陈絮在这种恍惚状态中，这份痛苦也最大程度地传导到他脑部，强迫着他清醒。
“你全知全能是假的!”陈絮在被脂肪淹没前大吼一声。
祂脂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一般，把陈絮挤出脂肪海中：“她居然连这个也告诉了你。”
“我既为祂之躯壳所诞生，生来便全知全能。”
陈絮吐掉了满嘴的脂肪，恶狠狠地说：“那我问你，祂是喝了哪款可乐才诞出了你？是千事可乐还是渴口可乐？”
祂脂有些意外：“你们地球一共有三十九种可乐品牌，但绝大部分可乐的配方和口味都过于相似。”
“所以呢？”陈絮微笑着，“你能分辨出是哪一种吗？”
祂脂笑道：“这还不简单。”它创建了一圈脂肪溶洞，转眼间三十九瓶可乐摆成一圈，围着两人。
有牌子的没牌子的，有白色的有黑色的甚至五颜六色的，绝大多数都是陈絮见都没见过的。
“我因祂服下可乐而诞生，所以这其中一瓶与我同源。”祂脂自信慢慢地举起其中一瓶没有标签的可乐，浇灌在自己身上。
嗞...
如浓硫酸浇灌到泡沫板上，祂脂雪白的脂肪迅速腐烂焦黑，还冒起一阵灰烟。
祂脂不可置信地把可乐捏碎：“我怎会错？”
它焦虑地在这一圈可乐旁蠕动，终于选中了“千事”这瓶：“这才是真。”
它郑重地拧开瓶口，小心翼翼地把可乐倒出一小口到体外的脂肪上。
见没有反应，它才放心地把所有剩余的“千事”可乐全倒在身体上：“我不可能再......”
嘭！
这次的反应格外剧烈，它的半边身体都成为焦黑的一板，它痛的疯狂哀嚎，满地翻滚，而被它牵连而甩摔的陈絮鲜血淋漓，脸上却是诡异地微笑。
他慢慢地说：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诞生自哪瓶可乐。”
“你并不全知，也不全能。”
“你想溯源，这就是你触犯的禁忌。”
“你本就不存在，你是荒诞造物，你不从祂之躯壳诞生，你不是祂脂。”
这一句句话如同尖刀刺在祂脂的心头，前提是它有心头。
它把所有剩余的37瓶可乐全部解封，齐齐浇灌在自己身上。
在哀鸣声中，那铺天盖地的雪白脂肪一瞬间融化消解成了一块块黑色固态物。
台下的众人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二组的人员才后知后觉地大喊：“它死了！”
它本不死，它心死了。
“快来吃啊。这都是最纯粹的诅咒。”陈絮被卡在黑色固态物中，此刻的他瘦得脱相，流失的脂肪随着祂脂的死去一同消失了。
众人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陈絮，这东西尸体都还没冷透呢，能吃吗？
王清普解决了众人的疑惑，他竟不顾一切地扑到黑色固态物上面，张口就啃下一大块。
这个天才疯了，他已经不顾所有，他只想更强。
王清普的身体如刚才被祂脂气味影响的人们一般，漂浮起来，他死死抓住固态物，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他流下了幸福的泪：“我被拯救了。”
“这是神的脂肪，我得到了永生。”
这一言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而指挥室那端，赵玉石声嘶力竭地大喊：“不能吃，那东西没有经过解析，不可以吃！”
得到的却是冰冷的回复：“二组报告，一组三组四组甚至群众都在分食这焦黑的脂肪。”
“我也得去，不然要被吃光了。”
咒机通讯和画面被双双切断，指挥室里一片死寂。
刘峰喃喃道：“疯了，全都疯了。是群体精神污染的诅咒物？”
发狂的人们抢食着黑色的脂肪，他们一边吃一边痛哭流涕，陈絮的下本身被固定在黑色固态物中，他想挣脱出来，可虚弱无比的他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失去了。
人们把目光投向了他，那是什么眼神？是悲悯吗？
陈絮看着自己身体各处沾染的黑色固态物，似乎有所明悟。
王清普挡在陈絮面前，他脚下一滴滴泪水淌落，形成了一块小水渍：“你们不许吃他，他救了我们所有人。”
人们躁动无比，但还是忍耐住饥渴的欲望。王清普是第一个分食祂脂的人，他拥有更完整的力量，这让纵使失去理智的人们也本能地屈服于他。
“只有我能吃他，就让我代替他救你们。”王清普转过身来，陈絮这才发现那水渍不是他流的泪，是他的口水。
灵魂被抽离身躯，陈絮冰冷地看着一拥而上的众人，叹了口气。
“向善而死，先死而生。”一个清冷的声音慢慢陈述，“已去现世业，方修来生果。”
陈絮问：“真的如你所说，这群人会成为人类的第一批中流砥柱？”
“不知。”那声音有些笑意，“上路吧。”
陈絮留恋的扫视一眼人间，他从地狱归来，与她达成了交易，用自己的命给人间换一丝希望。
后悔吗？
不后悔。
他是一个寻求刺激的疯子，他想要去试，也理所应当去世。
“你要带他去哪？”另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突兀出现。
陈絮望去，那五彩霞光身旁已经笼罩了一圈黑色辉光，那五彩霞光自然是她，这黑色辉光又是何人？
“要你管！”霞光的声音罕见地带有怒气。
黑色辉光对陈絮说：“恶魔最会骗人，我不是恶魔。”
“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刺激。”它还发出了摩托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陈絮丝毫犹豫就跃入了黑色辉光之中，霞光的声音有些错愕：“你疯了吗，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他跟你说了两句话你就跟他走？”
陈絮呸了一声：“我最喜欢找刺激。”
“你说两百句还没人黑摩托云两句有用。”
黑色辉光抗议：“黑摩托云太难听了，不过我们还是先走为妙。”
看着陈絮骑着黑光消失在天际，霞光的声音又恢复了清冷：“永恒的极乐也满足不了你吗。”
“找刺激会很辛苦的，陈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