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3、习门清的影响力至财务

  33、习门清的影响力至财务

  时光如飞,习门清在电信局4楼的舞台上呆了五个多月。通过职工家属和客户关系,在中医院、人民医院、检察院、纪委、镇政府、物价局、财政局、国税局、地税局也建立起了一些单线联系和网状联系。比如地税局后生李翔来了解电信局的纳税情况,在其他应收款里找到了猫腻,习门清深知初生牛犊不怕虎,因为财务室往来帐目一直不对基层所公开,用暗箱来确保对基层所的威慑力,好像核武器藏之于深山。

  习门清全身上下充满了扩张的欲望,按理说行政办和财务室是他协作一把手来联系而已,自从在行政办成功地种下分配学位资源和旅游名额的影响力以来,习门清掌握了权柄的魔力(手上要有几把米),不再是木偶和傀儡;在老虎的世界里,不是老虎的就会被老虎吃掉。都说财务室股长是单位的实际二把手,没有李彩云股长办不成的事,直接办事或假手一把手的名义办理。习门清不信这个邪,偏偏要在这个禁区里打上一竿子。习门清在周行政例会上建议对基层所公开债权,比如李所长欠县局多少话费多少初装费,规范经营底线,让所长们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经济工作是走高空钢丝啊,同时限定了人的私欲扩张的范围,在当地有人情往来的所长也需要一些自主权。财务室的传真机像蚕吐丝一般往外拉出盖有写有所长签名的对帐单:接移交时多少债务,历年各月报表收入多少,往县局历年划款记录,剩余债务多少。

  在总经理的决断下和习门清的每天亲临财务室就像战争的阴云笼罩,这个国庆长假财务股长也是足足工作了七天,核对了电信所提供的对帐单的准确性,校准了电脑中的应收帐款明细帐,差异部份放在了其他应收款科目,保留下了原始记录。天天来到财务高高柜台前的习门清如酒足饭饱地看着核定好的一组数字,撂下一句狠话:“这种大规模的对帐工作每年至少一次,安排在假期进行,这是县局的公信力所在。”

  长袖善舞精于造势的习门清就这样在财务室的铁算盘上打上了副领导的印记。20多个比习门清年长的电信所长开会时交头接耳:“习门清管事精明呢。”“习门清在财务上说话一言九鼎啊。”“行政办掌柜也佩服习门清这后生。”“习门清是贵人啊,营造贵人的气势啊。”“习门清在县各大局股长人员中也能穿梭自如啊,这个后生名副其实啊。不是每一个领导都能做到的。”“有的电信所长融入当地政府圈,但是有的所长仅是个商人不会做上层工作。”习门清听不到私底下的真话,却切切实实地看不到隐藏质疑的眼神,他所望见的是灿烂如少女的微笑,他的政令像阳光洒向雨露,同时赢得了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尊重,发挥了自己以仁义团结人的潜能,这是优于拳头丛林法则的路线,也是优于非暴力不合作赢得权力的通道。

  财务股李彩云是一个强势的女人,经常让出纳立即出门去某银行办理话费托收或提现等项事务,其实大部份事务在当天去办理就算高效率了。李彩云是一个很符合管理性格的人,就像擅长于战场点指挥的连长。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其实李彩云与习门清就居住在同一栋家属房中。在工作日,单位小车清晨鸟叫时在楼下像闹钟一样按响了喇叭,很快传出习门清合上等价于一平方米房子的防盗铁门。在休闲日,习门清不坐单位小车出行,那辆红色的珠江摩托就是他的代步工具,还是一位在县沙石公司开票的同学张红军作的驾驶教练。习门清只要看到不谙驾驶的李彩云走在楼的前方,经常主动问李去何方,县城也就那么大,也撂下一句:“刚好顺路啊,你就坐我的小马驴吧。”

  习门清胆子也大了,兴许是内外部人员接触多了,对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也没法遵守了,每天与外面女性握手五次左右,就好像白种人厅长或省议员每天得熊抱妇女十多次作为必须的工作以盈得民心昭示亲密平等。网上经常有摩托车在崎岖山路上颠簸、前面坐着短裙小姨子的故事。李彩云得抓住习的衣服下摆,防止被颠下车,就好像嫂溺叔援之以手一样,伴随着车辆的摆动,李未婚的身材也舞动起来,骄傲的胸部与习的后背有轻微的摩擦,仿佛由于在大街道上公开示爱意让女性格外兴备,习敏感地觉得李的两棵米粒由柔软的棉花变得如硬实的玉米、自己的屁股被光滑而无毛的裸腿夹得不能动弹。亢奋前行的摩托车碰上一个小坑就像赵子云的战马在当阳坡前陷下又跃起,薄衣短裙省布料的李彩云就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有的知识分子女性可能不擅长行使正式权力,可是对权力男性所发出的笑脸蜜意和意味复杂的动作声音就是一种让人反复回味的影响力。而权力的实质也是一种无孔不入的影响力或让人追随或思想统一或作出业绩,这比有限的领导职位和招聘职数呼出的硬权力更加有艺术性。

  编制财务年报是一台大戏。李彩云听说老会计需在各种帐薄之间摘录上半个月时间,像大海捞针一样提炼出总资产数、净资产数、净利润等关键数据,现在理论上只需在进行每天日常的原始发票和凭证的录入电脑工作后按下CTRL+A键就自动生成了两张年报,再用摘要关键字来分类加总即做一顿饭的功夫就生成了现金流量表。李彩云怀着轻松和游玩的心情参加市局为期四天的年报会议。会议的重点是处理折旧计算和对清市局应收各个县局的帐款及电话卡款,在计费实现了全市集中计算的大前提下就好像实现了财务公开的革命,被革命的是县局长的财务秘密,收支两条线在历经半年的博弈中以县局长的失败和市局长的集权而告终。财务权是县局长的命根子,是一切潇洒日子的源泉。这也是县电信局长在县城其他局里鹤立鸡群的根本原因,习门清担当内设股长时与各位物价发改人行等副局长平起平坐的经济基础。

  年青气盛的习门清接受了王魁局长的委托,亲自观摩财务年报的编制工作,在年报出炉的前夜也在酒店开了单间驻扎,准备代理一把手终审。习门清白天就在酒店与李彩云一齐宴请了市局的财神爷们。年青的财务人员后生不愁吃穿,嚷着请习门清做红娘。习门清燃起一枝粗大的可顶一天餐费的雪茄,夹在指缝间:“各位是忙得没时间找姑娘,你瞅上了局里的那位姑娘,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办,你配合一些就行了。”餐厅的老板娘来到习门清的座前敬一小杯红酒。习门清先让曲线逼人的老板娘自我介绍,居然是市委书记司机的娘子。习门清硬是不举杯,弹了几点烟灰:“想让我记住你并喝下这杯酒,就必须在最快的时间感动我。”阅人无数的老板娘就像吟诵出七步诗:“我要是再年青十岁一定嫁给你啊。”众人哄笑,有人指着习门清:“习总的耳朵都红了啊。”

  酒气熏天的习门清一回到房间,就让李彩云拎上县城里十五台之一的笔记本电脑,核对年报数字。李彩云坚持所有年报数字都必须有原始凭证,习门清变魔法似的从黑色红文包里掏出几张发票,要求提前在12月前将费用帐户降低为接近零,防止市局在元月份将费用帐户未用完的钱调回市局帐户。习门清啜了一口茶水:“这是猫捉老鼠的游戏。为了县局干部职工的权益。王魁局长与其他兄弟局的近半局长通了气,一致采取此行动。”李彩云倔强地站起来红色的风衣扣子散开着:“怎么与银行余额一致啊?”习门清就像一个老师:“领导就是创造规矩的人。县局长已与银行行长打了电话,银行余额调节表会处理好的。对帐出现了不一致嘛。全部按照市局的制度办事,兄弟们的日子过得紧张啊。财务股长从来是县局长的心腹、有一言九鼎的位置,江湖地位是自己挣来的。”

  年方二十四的李彩云穿着红短裙和墨黑长腿袜,上身是无袖白色衬衣映出里面红色的内衣,扣子稀稀拉拉的。李彩云反对的声音很激昂,像跑了几百米快步,胸脯快速地起伏,且大口地出气,面色像红苹果。习门清就晃着局长的尚方宝剑,平静地如一口古井水:“一个合格的会计同时能应付上级审计和履行本级领导的交代。咱们是一个独立的经营实体,天生就不亏欠谁的。书面准则也是协调各方面利益而设立的。无利不起早啊。”

  慢慢地李彩云激动的声音归于平静,突然折服于眼前这个有着工程师头衔的同龄人,这是一个文明和野蛮同时齐备的格局宽敞的人、像四十而不惑的中年人。李彩云原先在心里是对这位年青的副局长有些不服气,现在看来自己这个财务股长不过是习门清手里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李彩云觉得习门清斯文中隐藏一股霸道。李彩云的家庭处于国企那种有进步思想的氛围中,李彩云竖起姆指:“还是习兄高明啊,局长打打电话,你走走路,事情就成了。”习门清像放下千斤重担:“你是财神爷啊,我得靠近财神爷才能过上好日子。”强化下属的身份意识,是习门清的惯用伎俩。习门清去一个小学看望女老师,与校长聊了半个小时。校长像哲学家说:“其实世上绝大部份的工作都很简单,只是待遇和社会地位不同。”习门清在偶尔直呼其名之余都是称呼下属的头衔,与有头衔的人谈工作,与没有头衔的人只谈生活,制造出一种层次感。尤其是到了乡下,村委会人员的尊重很让习门清受用。习门清很清楚,只有在全区二百多个村委会中都有堡垒户,局里的工作才能在最后一公里延伸下去,否则只是一纸空文。

  这时夜已很深接近一点了,经过紧张的辩论和调整科目之后,习门清和李彩云都有些像喝醉酒一样恍惚,同时是极大的轻松,明天上午可以逛荡一下看看电影或时尚衣物。白天里被财神爷称呼得有点高傲的李彩云如同披着一层铠甲,有过一次不成功的恋爱之后,对男性加深了戒备,再也不单独前往男性之家。李彩云捧着笔记本电脑,像农民蹲在地上,岔开双腿,身子的正面轴心贴着尖尖的床角。空气中沉静了十多分钟。习门清感觉出一种异样,可是又说不出是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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