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惊闻魏阉

  回到张老汉家,于光明问张月娥要来了墨水,木尺,张月娥又去村上的木匠家借来了一把圆规。于光明看到工具已齐备,就把宣纸摊在房间的桌上,开始画起钟表的结构图来。

  明朝的度量衡单位中,表示长度的是引,丈,尺,寸,分,厘,毫,丝,忽九种度位,与后世通用的公制单位,米,分米,厘米之类的有所不同。

  于光明记得一丈约为三米三左右,他就以此为标准将尺,寸,分,厘换算了出来,在图纸上就以这些单位标注尺寸。

  钟表结构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于光明不知道明朝的工艺能将机械结构的精度做到多少,所以他首先想到了摆钟这个钟表的老祖宗的构造特点。摆钟结构稍显简单些,不像后世那些高端表采用的陀飞轮结构那么复杂。

  于光明先画出了摆钟的构造示意图,各部结构都精心画到了,外部造型先没去管它,那是艺术家的专长,可以以后慢慢再考虑。

  画好了整体图,于光明将各部结构标注上一,二,三,四等序号,开始一个一个部件分别画起三视图来。

  画法几何学在于光明上大学时已趋于成熟,各种绘图软件的出现大大简化了绘图的时间。但于光明在大学时,还是在工程制图手绘上下了一番苦工,原因主要是教他们班绘图的老教授,根本不会用制图软件,那老教授只相信手绘,导致于光明那个班所有的绘图作业必须用手绘完成才行,否则老教授那里无法过关。

  于光明先把钟表的核心机构擒纵器给画了出来,对于擒纵器于光明直接采用了后世最常见的叉瓦式结构,它由擒纵轮,擒纵叉,双圆盘和限位钉等几个结构组成。于光明在第二张宣纸上各画了这些结构的三视图,以便工匠能一目了然的将这些部件做出来。

  画完了擒纵结构,于光明又开始画头轮,二轮,三轮,四轮,摆锤等走时结构。因明朝是一天十二时辰制,一时辰又等于四刻,此外还有一炷香,一盏茶,一分,一弹指,一刹那之类的计时单位,但明朝民间常用的也只时辰与刻两种单位。

  于光明和张月娥反复确认,又找来了历书比对,方才定下了走时结构各齿轮的齿数。

  于光明最后决定将钟面十二等分,各点分别标上地支数,即子丑寅卯等十二个时辰,时针走一格等于后世十二小时制的两小时;每格之间又平分为四等分,每一份代表一刻,即后世半小时。这样又舍弃了走时结构中的四轮(秒轮),使结构更加简单。

  之后于光明又依次画出了打点系统,振动系统,上条拨针,日历,报时结构,闹铃的示意图。

  这样日以继夜,花了整整两天时间,于光明终于将摆钟的图纸全部完成。

  张月娥不时跑到于光明房间,来观看图纸完成进度。她真得没想道,画画还能这样画得,那些图画充满了一种简洁、明晰、精准的美感,与她以往看得画作完全不一样。

  于光明等图纸的墨水干了以后,将图纸交给张月娥收好。小姑娘像抱了宝贝似得,小心翼翼的将图纸收进了她房内的小木箱内,又把木箱锁进了柜子,这样就不怕老鼠咬坏了。

  于光明看天色已不早,明天还要赶去张府上工。他出去清洗了一番,将张府发的衣服和木牌放到桌上,以便明天更换,也就吹灯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门外的敲门声惊醒了于光明,于光明起来拉开房门一看,看到几日不见人影的张老汉站在门外,正在寒风中搓着手等他。

  张老汉道:“于家后生,张府上工的时候快到了,俺就是过来叫你一声得。”

  于光明立马在屋里换好了衣服,将木牌悬挂在腰上。又出外洗漱了一番,用剃刀将胡子给刮了,然后和张老汉摸黑朝张府走去。

  于光明道:“老伯,还烦劳你老人家一大早跑来叫我,小侄真是于心不安。”

  张老汉笑道:“于家后生,是俺老汉领你进的张府,这是该得。”

  光明又问起张府这几日的近况,张老汉说府里正在准备春祭;张老爷则去了州城,据闻是九千岁生祠建成,顺天府巡抚刘诏让蓟州各地生员举人齐聚州城,参加迎接九千岁喜容(塑像)大典之事。

  于光明道:“老伯,九千岁是何人?蓟州怎为他建起了生祠。”

  张老汉吓得大惊失色,急捂住于光明嘴道:“于家后生,不要命啦,九千岁的事可瞎说不得。”

  张老汉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方才小心翼翼道:“亏你还是从京城来得,九千岁的大名竟也不知,九千岁就是东厂督公魏忠贤魏公公。“

  恍似晴天一个霹雳,于光明被这消息给震懵了。魏忠贤他还是知道得,很多古装电视电影都把他当成反面人物,把他描绘得像个魔鬼一样。

  这位魏忠贤魏公公不仅武艺高绝,杀人如麻,而且阴狠毒辣,冷血无情,一手遮天,无法无天,反正任何贬义的词语放他身上,都贴切得很,绝对是个十分典型的反派。就是最后结局不怎么好,貌似是被正义的力量反杀,嗝屁在龙门客栈了。

  于光明当然知道这是艺术加工,但历史上一个背负了如此多贬义词的人物,干出来的事绝对不会是小打小闹。张老汉一个乡下的小老百姓,在无人地方尚且不敢大声提他名字,魏忠贤的威势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于光明遂也不敢多谈这个话题,三缄其口,默默随张老汉来到张府门口。

  守门的青衣门丁看了于光明的腰牌,点头哈腰道:“原来是于护院来了,小得叫胡大毛,以后还需于护院多多关照。“

  于光明见这门丁一副谄媚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第一天打卡上班,就立马有人求他关照,真是稀奇。他客套了几句,进了门,不由问起张老汉。

  张老汉答道:“于家后生,你往后身为张府护院,这门丁,巡院,值夜等仆役都归你管。这些人如要换班,休息,得先征得你的首肯,方能成行,胡大毛这小子哪能不和你拉好关系。“

  原来是自己的下属,于光明也就明白胡大毛为什么一来就拍马屁了。

  张老汉先把于光明带到了大堂左侧,上次见莫管家的房间。莫管家与于光明拉了几句家常,关心了一下于光明这几日的生活情况,随后就让张老汉领着去了护院的值役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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