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预见死亡

  夏秋草看着镜中的自己,贴身高档西服,齐膝优雅短裙,脚下是落地有声的牛皮高跟,这一身职业打扮足足花费了她三千大洋,心疼。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人靠衣装,她决不能把自己的寒酸气泄露半分。

  毕竟自己工作的地方是在上海世纪中心,自己应聘的是中国最大的贸易公司金海集团。即使职位仅仅是前台,但也算是门面担当,入了白领。

  想到这,夏秋草长长吐了口气,这次机会就如给挣扎在生活缝隙中的自己做了口人工呼吸,让她看到那么丝丝曙光照进命运。

  夏秋草对着镜子鼓了口气,把小小的腮帮子充得如可爱青蛙,默默给自己加油,然后挎上高仿皮包,出了门。

  穿过狭隘小巷,跨过恶臭水沟,躲过头上滴水大裤衩,在这里每行走一步都让夏秋草自卑。

  有眼熟的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打扮入时的夏秋草,狐疑中带着鄙夷,一个晨起伸懒腰露着大肚子的中年男对着夏秋草挤眉弄眼,吹口哨调戏,把她当做制服诱惑的小姐。

  无论面对什么眼光,夏秋草唯有忍受,毕竟,自己住在这里,便属于这里。

  夏秋草挤上满当当的公交车,现在是高峰期,一天的起跑线就从这里开始,大家都拼了命的在狭小的空间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地,就如在这拥挤大城市寻找一份归属感。

  夏秋草很努力的把身体夹着,心疼这身西服,突然,她感觉屁股后面有一个硬东西在来回摩擦。猥XIE,有人在猥XIE她!夏秋草顿觉恶心,当她回头看到身后站着的是个穿着低俗,长相猥琐的秃顶大叔,更是恨不得把昨天的隔夜饭都吐到他的秃顶上,为光头增加点颜色。

  秃头男的眼睛游荡在别处,整个人的状态也是若无其事,看起来与夏秋草毫无瓜葛。

  夏秋草用手肘顶开秃头男,果然,屁股后面的硬东西也离开了。

  她知道这是个猥XIE老手,不要脸的无耻程度一定大于她现在的怒火,只要他停止,夏秋草不想惹事。

  但秃顶男子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的高CHAO还远远没到。

  他继续甚至更嚣张的贴近夏秋草,摩擦的幅度加大。

  夏秋草忍无可忍,回身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沉闷拥挤的公交车中补觉的乘客都被这声脆响打出了精神,如出来觅食的老鼠,警觉的围观。

  “你这BIAO子,干嘛打我?”秃顶先发制人。

  夏秋草没有回答,轻蔑的“哼”了一声,秃顶男用手拉扯住她不依不饶,非要夏秋草说清楚为什么打他,无辜的像窦娥她儿子。

  夏秋草想走到其他地方避开这个秃顶,可车厢内立足之地尚无,哪还有容身之处?

  “你这个色鬼,放手!”夏秋草说的话还是比较文明,她要尽量保持对得起自己这身打扮的淑女形象。

  “我色鬼?我色谁?我色你?你一大把年纪了,大婶,我妈都看着比你年轻。”

  “啪!”夏秋草又给了秃顶一记耳光,比刚才更响,“那你回去找你妈吧,你妈等着呢!”秃顶把夏秋草逼成了女流氓。

  秃顶被激怒了,他如野兽一般扑向夏秋草,劈头盖脸的打下来,两人滚打在公交车的地板上。看来,空间的确如RU沟,挤挤总会有的。

  夏秋草毕竟是个弱女子,脾气火爆的弱女子,她被秃顶压在身下无法动弹,脸上也狠狠的挨了几个耳光。周围无一人出手相助。

  她只能边用手遮挡边无助的喊“停车”,可公交车不是她家开的,没到站台,司机置若罔闻。

  等她被秃顶殴打两三分钟,公交车终于停了,秃顶也发泄完“SHOU欲”,心满意足的住了手。

  夏秋草挣扎着站起身,头发凌乱,泪眼模糊,擦了把鼻子,出了血,她像个重伤患者踉跄着走下公交。

  下到公交门前,夏秋草不甘心的回头,恶狠狠的瞪着秃顶,诅咒的骂了一句:“你今天一定被车撞死,身首异处,不得好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旁人眼里,这只是弱者最无力的反抗,祈求上天来让坏人得到报应,与现实毫无瓜葛。

  经过一番纠缠,夏秋草如一个被打扮过的精神病穿梭在人流中。一早上努力向上,明天更美好的心情已被龌龊男击败得烟消云散。她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因为也没人会把眼神投递给一个不相干的小角色。

  糟糕的夏秋草停住脚步,远望百米远的仓虹大厦,它如一弯明月般高傲,让形象不堪的自己止而却步。

  ”夏秋草,你不能放弃自己,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夏秋草含着热泪鼓舞自己,越坚强的人才越脆弱,压到自己的并不是磐石,而是最后一根稻草。

  夏秋草整理了发型,拿出化妆镜重新上粉,迈出步子,可现实是不幸的,有些路不是你想走,就能走得下去。

  一辆宝蓝色豪华跑车径直朝她冲过来,夏秋草吓得腿软瘫在地上,滚入车底,幸好轿车刹车及时,只是把夏秋草的西服卷进车轮下,没有酿成血光之灾。

  夏秋草手慌脚乱的挣脱西服爬出车底,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听到一个兴奋的大叫:“靠,还以为我撞死人了。”

  夏秋草极其不满的抬眼,是个染着时尚酒红色头发,皮肤白皙,带着墨镜的高个男子。男子上身挂着海洋图案T恤,下身简单宽松牛仔裤,脚下一双干净白色跑鞋,打扮入时却不过夸张。

  夏秋草特意看了眼撞倒自己车的车标,法拉利,至于是什么型号多少钱,对于夏秋草这样的穷人是没有意义的,法拉利这三个字足够了。

  如果她没记错,这位就是自己即将工作的金海集团的公子哥金轩昂,他那头惹眼的红毛是象征标志。他是市里名人,网络上经常有关他的边角八卦,煽动人们对富二代生活的窥视。

  “你没事吧?”金轩昂俯身问只是发愣的夏秋草。

  夏秋草没有回答,因为她看到在金轩昂的头上笼罩着一团黑气,黑气缭绕出一副如死神般狰狞的面孔,这团黑气她太熟悉了,熟悉到恐惧。

  夏秋草摇摇头,金轩昂点点头:“没事就起来吧,你也是,这么大辆车开过来你看不到?以后走路长点心吧,美女。你这次是碰到我技术好,我车刹车灵敏,如果换了别人,别的车,估计你现在就在车轮底下一命呜呼了。

  金轩昂这番话听着是对夏秋草劫后余生的警告,但如果是旁观者,夏秋草尚觉能够忍受,但对于施害者不仅不承认错误,还把责任推给受害者,这是否有点太过离谱。

  难道富二代就长了个与众不同的脑袋,允许他们奇葩的思维在常理中横行霸道?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金轩昂转身要上车。

  夏秋草看着车轮下的西服忙起身拉住车门说:“你撞了人这样就想走?”

  金轩昂似乎早有预料,冷冷一笑对着夏秋草不屑的说:“那你想怎样,小姐?”

  “你,你至少赔我西服。”夏秋草指着被车轮绞烂的西服说。

  这倒出乎金轩昂意料,一向挥金如土,背着金家富二代的标签流窜于社会的他,已经习惯被穷人崇拜和利用,本以为会被狮子大开口的抹一层油,赔偿个精神损失费,可女孩却只是提出让自己赔偿一件西服,仅此而已?

  金轩昂狐疑的问:“你这西服多少钱?”

  “我昨天买的,3000!”

  金轩昂打量了番夏秋草,说实话长得还算纯情可爱,不过整个人没啥气质,也不像穿得起高档西服的模样。白色衬衫上的点点血渍不知道是不是被车撞伤了,还是快点给钱息事宁人,如果节外生枝,被老头子知道自己又开车闯了祸,这辆法拉利肯定被没收交公。

  金轩昂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蓝色嬉皮钱包,数了数,才一千来块,金轩昂抬眼问夏秋草:“你有POSS机吗?”虽然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但总不能说自己身上没钱吧?

  夏秋草瞪着他没回答,金轩昂把钱包拿给她看:“现在谁出门还带现金啊,小姐,都是卡消费时代······”手机铃声打断了金轩昂的辩解,金轩昂接了电话不耐烦的嗯了几句,挂了。

  “我现在有事,你明天到金海集团,看到没有,”金轩昂回身指着身后挂着金色标牌的“金海集团”的大厦,“进去报我的名字,金轩昂,会有人给你拿钱。”

  金轩昂说完迫不及待要上车,可夏秋草把车门拽得更死了,“小姐,你到底想怎样?”

  “也许3000块对你来说不是钱,但对我来说,我要攒好几个月,我不能这样算了。”夏秋草说着还挺委屈。

  “我不会欠你钱的,你知道我谁吗?三千块?在我这一根毛都算不上,我现在真有急事,你明天来找我,我金轩昂说话,一诺千金。”

  “不行,我现在就要。”

  “你要我没有啊!这一千你先拿着,你明天到金海找我,我给你三万!”说着金轩昂把钱包里一千抽出来扔在夏秋草脚下。

  夏秋草看着地上红花花的票子,铁定摇头:“我西服就三千,我也不贪钱,但你必须现在给我。”

  “你还怕我跑了,还是怕我死了?等不到明天给你钱?”这句话戳中了夏秋草的心思,她低头不敢看已非常暴躁的金轩昂。

  “唉,反正我只要你赔我西服,就这么简单,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金轩昂现在有点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找茬的,但是找茬早报警上医院了,不至于因为三千跟自己磨叽半天,八成脑子给撞坏了,那就麻烦了。

  金轩昂指着夏秋草说:“要钱是吧?上车,我带你去拿。”

  夏秋草还是不愿意,金轩昂彻底怒了:“你是神经病,还是没见过钱长什么样子?跟个土鳖一样,三千块钱你至于吗?我告诉你,要么你上车跟我去拿钱,要么就滚远点别挡道,不然我再撞你一次,信不信?”

  说完金轩昂直接钻进跑车,夏秋草又气又恨,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心中暗骂一句“贱人,”无奈跟着上了车。

  两人都置上了气,而夏秋草也冲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她就要看看,这金轩昂把别人的命不当命的人,自己的命能有多金贵。

  夏秋草注意到金轩昂头上的黑色瘴气不仅浓了,也扩散到了整个背部,如一片阴影,笼盖住他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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