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喜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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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头顶的天空像是故意与我作对，原本金黄色的地平线那里开始移动过来一片片黑压压的云朵，太阳很快消失在视线里，被它遮住得完全见不到光芒，空气中也慢慢笼罩着一层透不过气来的窒息感，闷热无比，隔着单薄的短袖，我的背上开始渗出汗水来，手心里也冒出了湿气。
看来要下雨了。
烦躁之下，我扯了扯后背的衣裳，加快了速度，朝镇里常有人去的广场走去，那儿原先有个地下商场，不知什么原因倒闭了，很大的地基一直空着在，也没人拿它来做点儿什么，所以后来那里就变成了流浪汉和无家可归的人蜗居的场所。也许今天晚上，能在那儿找到个睡觉的地方。
”轰隆隆……”还没走出几百米，头顶就传来了巨大的雷声，还带着几丝发亮的闪电，像条巨龙般，盘旋在高空，持续了好几秒钟。不等我挪开脚步往前跑，我的身后就突然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
回过头去一看，原来后面跟着五六个正迈开腿脚往前跑的男子，全都穿着黑色的衣裳，像赶着投胎似的。他们中有十来岁的小男孩，也有五十多岁的老大爷，衣着破烂，手里要么拿着沾满污垢的瓷碗，要么就挎着个成了黑色的布包，头发凌乱不堪，额头上也耷拉着碎发，看上去像是乞讨者。
出什么事了？
”喂喂喂，你们跑什么呢？”我赶紧拉住一小孩过来，把他抱到一边儿去，问他。
”我爷爷说前面赵家胡同里办喜事儿，有免费的饭吃，还有汤，说不定还有钱发！”小男孩张着满是灰尘的嘴巴，恨不得马上就挣脱出我的双手。
”那你爷爷呢，怎么就你一人？”
”我爷爷在后面，他马上就过来，你放开我，待会儿就没有了！”他使出吃奶的劲猛的推开我，又往前跑去了。
”免费的饭菜，不吃白不吃！”摸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再看看他们全都朝左边巷子里跑，我也跟着他们过去了。
刚刚进入巷子，准备找那地方时，雷声戛然停止，眼前原本空旷的道路被一堵黑色帐篷给隔绝，从里面传出来参差不齐的奏乐声，小时候去亲戚家参加葬礼时曾听过，是那种专门祭奠死人的凄惨调调，听起来就像是谁在哭泣一样。
不会吧，这就是他们说的办喜事？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循声偷偷找了个细缝望过去，果然，街道口聚集了二十来个年龄不等的女人与女孩，个个身穿黑色孝服，跪在一口半开的棺材面前，痛哭流涕。死者的脸被张白色的布给遮住了的，看不到什么模样。倒是棺材前边放着的花篮上摆着张黑白相片，被古铜色的相框裱起来，里面的人，看起来年过古稀，脸上满是皱纹，却堆积了有点儿过头的笑容，说不出来的诡异。那些正在哭的人，脖子都涨的红彤彤的，有些年龄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女人，不住的唱着哀曲，鼻涕眼泪都流到了下巴。只有一个看起来清秀的年轻女孩，在人群里默默的流泪，不唱曲，也不和身边的人说什么。他们对面就是正在奏乐的乐师，每个人都神情凝重，有的拿着喇叭，有的拿着锣鼓，甚至是碗和筷子，都被他们当做乐器来使用了。
距离棺材不到两米的地方，摆着张圆形桌子，上面搁置些黄纸冥币和香案什么的，而最边上那镀金过的木鱼更是闪眼。
身着黑色道袍的老年男子站在桌子前，头戴道帽，脸上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一手敲着木鱼，让它发出咚咚咚的清脆身音，一手转动珠串，闭着眼睛，嘴巴里还不断的念咒语。
仔细看过去，这好像与寻常的祭奠仪式并不大相同:棺材周围撒了一地的白石灰，上面铺着层厚厚的糯米，圈起来的面积大概有四平米左右，而棺材正前方，放着个长方形木凳，周身涂满了绿色油漆，凳子上供着个没有身体的动物的头，颈脖处不断的往下滴血，溅在地上，皮毛已经被拔去，有点儿看不清楚它的本来面目。整个祭祀的场所，被四面支撑起来的帐篷给遮住，占据了街道的整条宽度，长约二十来米。帐篷的四个方位边上，席地而坐着四个头上系了白色方巾的壮汉，他们脚边，全都点满了大大小小的蜡烛，不太强烈的光亮将四周照得很是昏暗。偶尔有蜡烛被从缝隙中吹过来的风给熄灭，那几个大汉就会立马去将它重新点燃。
这明明就是丧事，怎么偏说成喜事儿了？我自顾自的嘀咕，看不懂其中的奥妙。
”小伙子，你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正当我奇怪着，我的背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我差点没哆嗦。
回头一看，竟然是个老大爷，七十多岁，胡子拉碴的，往后梳过去的头发都白了半边儿，嘴角还有颗黄豆大的黑痣，可能由于大门牙缺了上面的两颗，说起话来黄得跟什么似的牙齿一个劲儿的漏风。
不过看起来他还挺慈眉善目的，笑着问我。
”我……我听说这儿有免费的饭菜吃，就来了……”我尴尬的望着他，蛮不好意思的。毕竟这样蹭吃喝的事情我也从没有做过，今儿晚上要不是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吃饭住宿了，我也不会跟着一群乞丐过来。
”原来这样啊，”他笑着点点头，说了句跟我来吧，就带领我到旁边去，然后绕过围墙的另一处，来到了帐篷后面，指着角落里搭起的个小点儿的帐篷，”在这儿等着吧，待会儿干完活儿，就有饭了！”
我顺眼望过去，那里面已经坐着好些个穿着破烂的人，刚刚见到的那个小男孩，也在其中，正扬起头，好奇的观看大人们的谈话。
”老大爷，”我回过头来正准备问他点儿事时，忽然发现，他已经不见人影了。
”真是个奇怪的老大爷。”我四处喵了喵，确认他已经不在这里之后，摇摇头，也挤进小帐篷里面去了。
”大哥，坐这儿！”刚刚准备找个地儿坐下，那小男孩就看见了我，热情的拍着他旁边的空地招呼我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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