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长与分离

  小学生们“选举班长”的举措，终归还是半途而废了。“发起人”灰头土脸，大失颜面，“胜利者”却也没兴趣去当，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要说这些七绝剑派创立的书院，其实也是分成三六九等的。原则上讲，白城书院属于相当高级的一类——生源非富即贵，“家学渊源”。白城又属于七绝剑派直接控制的核心区。虽然位置稍显偏僻些。但是偏偏遇到了庄老这位不怎么负责任的主持者。

  当然，庄老来此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教导这帮熊孩子。据他所说，他是受李福所托，专门过来教育李陵的。对于其他那么“计划外”人员，也就往往爱答不理了。

  “班长风波”并没有影响到庄老的态度。当天下午，他让所有人一一与他过招，以此判断这帮熊孩子们的基础。结果也是不出预料的——这帮人来之前都学过剑法，短则三五月，长则七八月，该教的基础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这其实往往是“好学校”的常见状况，生源很好，不用老师怎么操心，可越是这样越是要配备最好的师资力量。当然，对这些来上学的学生而言，往常坐镇的那些外门弟子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名师”。通常来说，主持书院的外门弟子主要任务只是督促他们练习，外加时不时纠正一下他们可能的动作走形之类，关键还在于培养这些学生的“本派归属感”什么的——之所以要强调隔离家庭，单独教育，目的也只是便于“洗脑”罢了。但是这些庄老都不是很在意，确认他们的水平之后，干脆就当了撒手掌柜，时常一整天都见不到人。

  但是对李陵来说，庄老现在是否在场区别已经不是很大了，他找到了不错的陪练——比如他的两个室友，哦，不对，是三个室友。这几个性格各异的学生倒是有着共同的特征——他们的剑法都很不错，足够给他当陪练了。这下不用理会庄老的顾及，每天天不亮就把室友拉出屋子，早饭前有晨练，吃晚饭继续练，午休之后继续……起早贪黑，这种如狼似虎的姿态，很是刺激不少人——比如蒙鸷，比如李通明，比如——叔孙玉摇。

  在正式开学不到一个月时，叔孙玉摇就主动找到李陵，要求组队练习——从实力上来讲，他俩大约是这批人当中最强的两个，相伴练习，共同进步，也算是良师益友。

  李陵以一敌四，仿佛不知疲倦似的。没有庄老限制，他每天与四个“陪练”轮番交手，与剑的联系感也越来越强。在年底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灵魂深处，似乎隐隐约约潜藏着什么东西——毫无疑问，那必定是一柄长剑，那是剑意的雏形。这标志着李陵正式进入了凝聚剑意前的最后一个阶段。对其他人来说，能否迈进这一步，才是最最关键最最困难的一环，能否感应到剑意雏形，直接关系到他们之后的进步速度，是凝意前最后一道关卡。一旦迈过，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了。

  而对李陵来说，他从一开始就能感受到剑的联系。形成剑意雏形是水到渠成。最大的困难反而是孕育它成长到足以改变他的灵魂的程度。

  时光飞逝，转眼间，李陵来到白城书院已经整整一年了。

  这天，李陵刚刚来到操场，就听到了蒙鸷久违的声音——自从“班长”事件以后，这是蒙鸷第一次大摇大摆跟李陵正面相对，而不是落荒而逃。

  “李陵同学，真是不好意思。兄弟我先行一步，已经于昨夜成功凝聚成剑意雏形，不知李大天才有没有跨过这一步呢？”

  听他得意洋洋的语气，李陵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这家伙凝成了剑意雏形，后面只要不偷懒，十二岁之前凝成剑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于有希望在十岁之前凝成剑意，直接免试进入七绝剑派外门。而自己自从几个月前凝成剑意雏形，他明明每天都能感觉到自身的进步，甚至他感觉这几个月来一天比一天进步的快。可是他的神魂之坚固，甚至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他灵魂中的雏形这些天来越发明显，已经可以看出剑的外观。但是却只有剑刃是实在的，剑身给人以若有若无的感觉，按照书上已经庄老所言，剑刃开始凝聚之后，一旦所有剑刃形成实质，连为一体，剑身自然成就，剑意成型。而自己的剑刃非常完整，却就是不能“自然成就”剑身。这说明，从剑术造诣上来说，自己是完全达到甚至超越了剑意成型的水平，与其他人交手的感觉也大致印证了这一点。最近一个月来，其他四人从未在他的剑法中发现过任何破绽，甚至有一次他好不容易堵住庄老之后，庄老也亲口承认，以剑术而论，他已经完全超过了初成剑意的境界。

  “但是就是成不了剑意啊！”

  李陵内心感叹，一时情绪有些低落。

  然而蒙鸷却来了兴致，走到李陵身前，似模似样地抱剑行礼道：“在下自觉近日来破有所成，想着李陵同学是我白城书院第一高手，特来请李陵同学斧正。”

  此时，恰逢叔孙玉摇来到校场，听到他这据话，很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自己跑去一边热身去了——老子打儿子的把戏，实在没什么看头。

  李陵也懒得理他，直接去找叔孙玉摇。然而蒙鸷却上前拦住，语气很是轻佻：“怎么？李陵同学这是看不起我这等后学末进？”

  李陵不由有些烦躁，直接回他：“这是你说的，你觉得是，那就是吧。好狗不挡道，滚开！”

  蒙鸷冷笑一声：“你以为现在还是几个月前？你这种小家族出来的渣渣，怎么能体会到剑意的强大，你以为，你在这里假装冷傲，就能掩饰你的无力？”

  李陵懒得说话了，他直接从兵器架上取了长剑，招呼都懒得打，劈柴一样直劈蒙鸷。这家伙挺剑格挡之余，居然还有闲心冷嘲热讽：“哼！乡下来的贱……”

  李陵的剑在劈到一半时就开始打横，待蒙鸷开口讽刺之时，两者的剑已经诡异地相互平行了。蒙鸷话没说完，手腕就被李陵的剑柄狠敲了一下，手中一松，剑却已经到了李陵手中了。

  李陵将夺来的剑抛出老远，看着脸色连连变换的蒙鸷，很想说几句嘲讽的话，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好俊的夺剑术，看来你们这帮家伙，翅膀硬了，小小的白城书院已经容不下你们了。”

  却是庄老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了。

  包括正在“害羞”的蒙鸷，所有人立即向庄老施礼。

  庄老想着摆摆手：“我这放羊一样的，都能教出来四三个，哦，不对，四个一年内凝成剑意雏形的人才。隔壁的小家伙，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好容易憋出来一个。这人跟人，果然是不能比啊。”

  四个？李陵看了看叔孙玉摇——这小妮子上个月就凝成了，加上自己和蒙鸷这二货，第四个是谁？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小胖子赵昊时，略微顿了顿，若有所思。

  “小家伙们子在这破院子里待了好几个月，早就腻歪了吧？别着急，过几天就送你们去你们师兄师姐们所在的地方。那地方宽敞，由着你们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接着，他挥挥手让人群散开，示意李陵留下。

  “你们这一届，除了你之外，还有点看头的大约就只有两个了吧。”

  “叔孙玉摇和蒙鸷？”

  “小滑头，你明明知道答案了，何必在我面前装傻。”

  “他很不对劲。”

  “我知道，但是——你就很对劲吗？你爹很对劲吗？你全家很对劲吗？”

  李陵不由在肚子里怒骂你全家才不对劲呢。

  庄老看他咬牙切齿的表情，似乎很是享受的样子。末了，才轻声开口。

  “我要走了。”

  “多谢庄老再次盘桓数月，再造之恩，永生难忘……”

  “行了行了，无非是启蒙入门，随便找个阿猫阿狗都能做。我来此地，可不单单是为了你。只是看你大异凡俗，所以多看你几眼而已。等你入了门派，拜了师傅，再去报真正的再造之恩吧。”

  看李陵似乎还有话要问，庄老却抢先一步：“我等会就要走了。事情我已经安排好，过几天会有人来接你们。你父母你也不需要挂念，他们很安全，至少比你安全。至于你我，带你正式入门，自然有再见之日。你凝聚剑意之事，看来果然被你言中了，你就是那类天生灵魂强大，以至于难以成就剑意的人。”

  李陵赶紧询问是否有破解之法。

  庄老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陵：“剑，是杀戮之器；剑术，是杀戮之法；你说，剑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说完，庄老飘然而去。

  “这帮子所谓前辈高人，多说几句会死吗？”

  李陵没好气地腹诽半天，仔细思索起来：“杀戮，杀戮……这是要我当变态杀人狂吗？不对，看来是牵扯到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生死之间吗？

  李陵不由自失一笑：“当年（原）神（子）晶（弹）爆炸的时候，我可是就在旁边看着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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