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其名未闻

  名字,是什么呢。

  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吗?像是甜甜的蛋糕?或者是凉凉的冰淇淋?

  ……我不太懂,因为我没有那种东西。

  即便去问会里的其他人,他们也都是板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兴趣乏乏,看向我的眼神冷冷的。

  他们的目光到底藏着怎样的情感?那像是怜悯又像是讽刺的视线刺在我身上,火辣辣的,有种说不出的痛楚。

  终于有一天,我无法忍受,鼓起勇气向一个平日和会员相处最好的人提出自己的疑问。

  ——捡回来的而已。

  她这么说道,深陷的眼窝没有一丝热度,苍白的脸颊僵硬而冷漠。

  为什么。

  平时明明和大家交流的时候总是一副微笑的模样,为何此时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捡来的……

  我是知道的,我和会里的大家不同,没有经历重重筛选,没有怀着刻骨的仇恨,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加入了这个公会。

  那一天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

  燃烧天空下的街道,暴雨倾颓。

  一个男人,戴着白色的面具,来到断壁残垣的角落,带走了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我,他伸出宽阔的手掌,黑色的皮套潮潮的,握住我冻僵的小手,一步步带着我离开那座城市。

  他走的很慢,一步都没有回头,我也没有。

  回想起来,那天才是我所拥有的记忆的起点,他把我带到一件光线昏暗,却很温暖的小屋,挥手制止了嘈杂的人群,为我受伤的额头绑上了细细的绷带。

  ——名字,是什么。

  他这么问道。

  ——想不起来了。

  我如实回答。

  ——是吗。

  他沉默下去,绑系绷带的动作似有若无地慢了下来,变得温柔。为我做好医务后,他无言的取下面具,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漆黑如墨,眼白也是纯纯的黑色。他转过身,在衣柜里翻了翻,随手丢了一件衣服甩给我。

  ——这是会服。

  他这么说道,手把手帮仍有些虚弱的我穿上这件衣服。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他站在我的身后,淡淡地为我扎好腰带,面前的落地镜倒影出搭在我身上过于宽大的黑衣,上衣的中央绣着红色匕首的花纹。

  家人。

  他这么对我说,那一刻,我觉得胸口好闷,喘不过气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好想哭,好想笑,好高兴,又觉得好痛苦。我拖着不合身的会服,大滴大滴地泪水从脸颊滚落。

  那一天开始,我有家了。

  但是我还没有名字,会里也没有人问过我,他也只是最初问了一下,后面就再没有触及过这样的话题。

  于是我发问了,像一个孩子一样,扬起脑袋,渴望得到答案。

  ——捡回来的而已。

  听到这个答案那一刻,我什么都记不清了,像是某种淤积内心的情感被斩断,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她厮扭在了一起,她把我压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狠狠地甩了我一个耳光。

  ——明明连理由没有!

  她咆哮道,扭曲的表情铭刻着刻骨的仇恨。

  这个时候,他出现了,那个女人看到他顿时放开我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喊道“副会长。”。他没有理会那个女人,蹲下身子抱起我,带我离开了那里。

  他走的很快,一步都没有回头,我回过头,那个女人恨恨地盯着我,嘴角轻轻嗡动:

  ——明明连理由都没有。

  她做出这样的口型,我一瞬间大概是明白了。

  没有名字,没有经历筛选,也不像会里的其他人怀着刻骨的憎恨。

  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的理由,没有战斗的理由。

  那么,为什么,我还呆在这里呢。

  我一阵失神,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又被他带到了最初的那间光线昏暗却温暖的小屋,他取出医疗箱,脱下了一直带在手上的皮手套,轻轻为我包扎伤口。

  粗糙的指尖偶尔碰到我的皮肤,冷冷的,却很暖和。

  我哭了。

  嚎啕大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但那一刻我明白了。

  我是有理由的。

  即便没有名字,我也有呆在这里的理由,我也有战斗下去的理由。

  我要保护他。

  即便代价是我的生命。

  ————————————————————

  “疼吗。”

  “小事。”

  叶桐抿着嘴,微阖双目,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冰结的堡垒,白色的吐息从冰墙的缝隙泄处,扑打在脚上,含着些许的冷意。

  “去。”

  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穿着略显宽大的黑色衣服,屈膝蹲坐在叶桐身侧,大大的风帽遮住了额头,只露出两缕冰蓝色的卷发,安静地躺在姣好的锁骨上。她眨着天蓝色的眼瞳,一只手抱着破旧、满是补丁的布偶,另一只手从袖口探出,轻轻一扬,白色的雾气旋即消散开来。

  女孩小心地单手展开绷带,包扎在叶桐的伤口上,她的动作太过笨拙,绷带胡乱地绑在裂开的伤口表面,潺潺鲜血渗透绷带流淌出来,女孩的眼角立即泛起泪光,手忙脚乱地包扎上一层又一层的绷带。

  “哼……呵呵。”

  叶桐淡淡地笑了,被女孩处理的伤口传来刻骨的痛楚,他却连眉头都没颤抖一下。

  “果然……还是疼吗。”女孩小小的肩膀一震,右手不知所措地摆弄着绷带。叶桐无奈地摇摇头,用指尖缓缓压在女孩的脸颊,女孩的皮肤不算白嫩,却很干净,还有着一对淡色的雀斑,叶桐的指尖浅浅陷入女孩脸颊的肌肤中,柔软的触感透过皮质的手套传来。

  “什么都没有。”叶桐望着女孩困扰地纠缠着十指,低下头,耳根红透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他很少在他人面前表露喜悦,唯有在与这个女孩相处时,他才能够自然地笑出来。

  “不用处理了,这点伤不算什么。”叶桐边说着,开始拆起乱绑在伤口上的绷带,女孩听见猛地抬起脑袋,右手飞快地按上叶桐的手臂,拼命阻止叶桐的动作,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不、不行,伤口会感染的……感染的话……叶桐会死掉的……”

  “人才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不、不能拆,叶桐要是死掉的话……我、我……我……”女孩说着,眼圈微红,泛起晶莹的泪花。叶桐一摆臂震开女孩的右手,在女孩湿润的目光中拆掉了伤口的绷带。他余光瞥到女孩真的哭了出来,浑身散发出阵阵寒气,滴落的泪珠冻结成了冰晶打碎在地面,叶桐头大地叹了口气,又熟络的操起绷带,仔细地包扎好了伤口,然后对女孩说道: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嗯……嗯嗯……”女孩吸着鼻子,揉着通红的眼眸,努力止住哭音,对叶桐挤出一个明媚的笑靥。叶桐感觉脸颊微微发热,他轻轻偏过脑袋,抓了抓蓬乱的黑发,沉默半响,对女孩说道:

  “下次……回去的时候,我教教你怎么包扎伤口吧。”

  “诶……?我包扎的不行吗?”

  “嗯,非常差,会弄死伤员的。”

  “再、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这样……”

  女孩又露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叶桐见状脱下左手的手套,粗糙的手掌缓缓摩挛过女孩的脸颊,女孩的肌肤冰冰的,叶桐的手掌冷冷的,仿佛没有温度,女孩红着脸,有些舒服地半阖起眼睑,天蓝色的眼瞳看着叶桐,叶桐也看着她。

  淅淅沥沥的细雨,断断续续地下着,滴答滴答,不知过去了多久,叶桐收回了左手,戴上黑色的皮手套,对着仍然害羞着的女孩说道:“下次你会做得更好的,我保证。”

  “真、真的吗?”

  “我会教你的,手把手,不可能学不会的。”

  “手把手……嗯……”

  “我没有任何奇怪的意思。”

  “我、我才没有那么想呢!”女孩羞红双颊嗔怒道,叶桐不置可否地一笑,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某种不详而隐晦的音色贯穿他的脑海,他收起笑容,四顾了少许,最后盯向前方巨大的冰之堡垒。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女孩不解地歪着脑袋,似乎不太理解叶桐想要表达的意思。叶桐紧缩眉头,那种声音在他脑海轰鸣作响,越变越大,令人作呕的预感一点点爬上背脊。

  “诶……等等……领域里……”女孩忽然感到不对,脸色刹那惨白,呼吸变得急促,她不自觉的双手抱紧怀中的布偶,颤抖着娇小的身体。叶桐担心地朝女孩靠了过来,就在他把手按在女孩后背的瞬间,女孩倏地抬起头,悲鸣似得对着叶桐大喊道:

  “快离开这……”

  嘭——————————!!

  冰墙断裂。

  冰之堡垒轰然炸开,大量的冰渣在庞大的冲击力下旋转着锋利的边缘炸向两人的方向。

  “危、危险!”

  女孩哭喊着,猛地张开双臂挡在叶桐的身前将他抱紧,小小的后背迎上无数宛如利刃的冰渣。

  噗——————————

  冰渣切开地皮、斩断树干的声音与边缘搷入肉体的声音混为一体。

  鲜血喷涌。

  女孩紧闭着双眼,双臂牢牢锁住叶桐的身体,炙热粘稠的液体缓缓滑过她的脸颊与背脊,她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痛楚。

  “……喂,抱得太紧了,给我松开。”

  女孩肩膀一震,叶桐说话时一吐一吸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脸颊,湿热而温暖。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眸,天蓝色的瞳孔顿时怔住了。

  叶桐不知何时反过来掩护在她的身前,背后插着几柄冰渣,额头也被割出一道豁口,鲜血不停地流淌而出。女孩结结巴巴地小嘴一张一合,湿润的眼眸不断落下大滴地泪珠。

  “喂,别哭啊。”

  叶桐这么说道,他轻轻把左手抬到女孩眼前,女孩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叶桐的左手抓着一只满是补丁的布偶,他把布偶塞到女孩怀里,身体一震,冰渣骤然碎裂成粉末飘落。

  “这个布偶……要好好珍惜啊。”

  叶桐转过身体,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副崭新的白色面具戴在脸上,修长的匕首在指尖旋转,然后握紧。

  冰之堡垒炸开的缺口,白色的雾气弥漫,遮掩的视线之中,一道赤红铁塔般的人影愈加清晰。

  “复仇啥的,吃了什么什么苦啥的,老夫早就听腻了!”

  雾气消散,显露出老诺焕若鬼神的赤红身躯,他抄起地上的巨斧,重重斩击在地面,伴随着他烈焰似真红的吐息,大地剧烈一震。

  “不要自顾自的以为只有自己是受害者,那种混蛋老夫最看不惯了。嘛,不过说到底你们咋样也不干老夫的事情,爱复仇复仇,爱杀人杀人,随你们,但是——”

  老诺的声音一顿,他扛起巨斧,披靡着女孩和叶桐。

  “若是想伤害老夫的朋友和重要的人,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老诺扬起巨斧,豁然斩下。

  “啧。”叶桐不爽地暗碎一声,匕首一横狠狠迎上贯击过来的斧刃,火花激溅,爆炸般的力道瞬间贯穿叶桐全身,叶桐一口鲜血喷出,虎口炸裂,双脚深深陷入地面之中。

  “叶桐!”身后传来女孩焦急地哭音,叶桐脸颊微微一抽,一咬牙,握紧手中的匕首,老诺眯起眼睛,不断地扬起巨斧,斧颚对准匕首的刃身重重斩下,爆发出刺耳的音爆,老诺燃烧的肌肉一起一伏,力道一次次加重,每接下一道斩击,叶桐就大口大口吐出鲜血,半个身体已经完全陷入土地中。

  “……傻小鬼,你不躲吗?”

  “呼”的一声,老诺停止了攻击,把巨斧扛在右肩上,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摸了摸脖颈那到长长的伤疤,晃动着脑壳对叶桐说道:“这道伤疤老夫还记着呢,能给老夫留下这么大一道伤痕的家伙可不多。”

  “哼。”叶桐冷冷的回应道,结痂伤口被刚才的攻击震裂,血流不止。他淡淡地偏过脑袋,瞥了背后一眼,然后回过头,两只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将身体从土里拔出。

  “喂喂,你就不怕老夫现在一斧头把你砍成两段。”老诺挥了挥手中的巨斧,朝叶桐嚷嚷道,叶桐完全不理会老诺的嘲讽,慢慢地拔出身体,站起来,拍拍裤卷上的灰,修长的匕首对准老诺的心口,额头流出的血濡湿了半边脸,叶桐的视野变得通红。

  “我的背后已经没人了。”

  叶桐这么说道,老诺听到一愣,怔怔地瞅了一眼叶桐的后面,原本跪坐在那里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所以。”

  眼球充血,重心压低。

  几乎是在声音传到老诺耳边的同时,叶桐消失在原地,诡异的出现在老诺身前不足半米处,双手紧握匕首,黑衫猎猎作响。老诺的身躯一震,瞬间做出反应,全部血液一刹那流过浑身每一个角落,赤红的肌肉膨胀变大,雷鸣般的战吼从口中咆哮而出。

  “小鬼!试试你的那把钝刀能不能破开老夫的防御!”老诺豪迈地大笑着,嘲讽地盯着叶桐的动作。巨大的战吼贯穿叶桐耳膜,他恍若未闻,一个冲刺扑入老诺怀中,红和青两色在匕首尖端交织融合,狠狠刺向老诺的心口。

  扑哧——

  “什么——!”老诺呆呆地注视着插在心口上的匕首,黏稠的血水溅了叶桐一脸,叶桐取下沾满血液的面具,指尖发力将其捏碎,随手甩在地上,另一只手用力一拔,大量鲜血伴随着抽出的匕首喷出。

  “切,护甲真高。”

  叶桐一咂嘴,影踪发动,身体在扭曲的光线中消失在原地。留下老诺一个人伫立着,用呆滞地目光盯着自己心口的血洞,切口整齐平整,但并没有刺进去太深,距离心脏也有一段距离。

  “怎么会这样……我的护甲少说也有两百多……”老诺不可置信地摸了摸伤口周围的血液,湿热的感触从指尖传来,告诉他并不是在做梦。

  “所以,你才没有死。”雨幕扭曲,叶桐浮现在远处,那个抱着破旧布偶的女孩从阴影里跑了出来,躲在他的身后,看到叶桐沐浴鲜血的模样,眼角泛起泪光。叶桐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另一手举起匕首指着老诺:“本来,应该能穿透你的心脏才对。”

  老诺眨了眨眼睛,指着他的匕首尖端隐晦地闪烁着红与青的光晕,他凝视了好一会儿,想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残暴者巨剑和青冈剑?难怪,难怪,是老夫小看你了。”

  “啧,烦人的老鬼。”

  叶桐没料想到这么快就被老诺看破了,他把女孩护在身后,眺了一眼老诺背后冰之堡垒的缺口,嘈杂的人声从白色的雾气中涌出。

  “看来不用我出手了。”叶桐把匕首收了起来,老诺捂住心口的血洞,哼了一声,说道:“那可不见得。”

  “四十多个人收拾两个人会有意外吗?”

  “那可难说。”

  老诺扣着鼻子,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

  “至少老夫认识的那两个人没有一百个人来是打不死的。”

  轰————

  仿佛要验证老诺的话语一般,四道浴血的身影狠狠撞碎冰墙,跌落到叶桐附近,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昏厥过去。

  “…………”叶桐眉头紧锁,无言地瞅了一眼四个人的脸,都是匕落会的成员,他的脸颊变得有几分难看,一点点沉了下去。

  “哟,来得太晚了,老夫等的鼻屎都扣干净准备挖耳屎了。”

  “抱歉,老诺大哥,人数稍微有点多,处理起来花了点时间。”

  “老头子,屁股又痒了?”

  葬花和惜寒带着天天从白色雾气中走出,后面跟着鱼贯出一群人,穿着统一的黑色服饰,警戒地半包围在三人身后,不敢上前。

  “而且,也没有四十多人了。”惜寒将头顶的学生帽压低,单手将天天背在身后,和葬花一起走到老诺身旁,老诺大笑着拍了拍惜寒肩膀,惜寒厌恶地侧身避开,转向叶桐:“二十个人,大概还剩这么多吧。”

  “……减员了一半。”叶桐一挥手,剩下的那群人犹豫了下,慢慢朝叶桐靠拢,呈圆形再次将惜寒四人包围,女孩躲在叶桐背后,听着叶桐的指导,笨拙地包扎着他的伤口,叶桐翻着深黑的眼白,视线渐渐聚焦在惜寒身上,淡淡开口道:

  “确实……如果现在想留下你们,剩下的二十个人似乎不够。”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叶桐舔了舔嘴唇,忽地对大大咧咧站在惜寒旁边的老诺说道:“你说没有一百人留不下你们,对吗?”

  “是啊,咋了,老夫可从不骗人。”

  “是吗。”

  叶桐幽幽地把玩着修长的匕首,盯着老诺的眼睛,纯黑的瞳孔瘆人心肺,老诺身体一冷,极恶的感触在胸口翻腾。葬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天天颤抖着肩膀躲在惜寒背后。惜寒攒紧拳头,对叶桐说道:

  “你还有别的队伍吗?”

  “……虽然合起来也不够一百人。”

  叶桐振臂一挥,匕首高高飞起。

  “但九十人是有的,几乎是匕落会全部的成员了。”

  扭曲而疯狂的笑容浮现在叶桐嘴角,修长的匕首在半空失去力道,直直地落下,深深插入地面。

  “匕落是复仇的时刻。”

  轰————

  以匕首为起点,巨大的传送门横展开来,刺眼的光晕一瞬间剥夺了惜寒四人的视野,极蓝的世界中,大量人的气息与声音扑面而来,危险的预感爬上惜寒的背脊,所有的毛孔都舒张竖起。

  “没有人能在我们的怒火中生存下来。”

  一群又一群的敌人从传送门中涌出,将一行人包围,叶桐恶魔般的声音萦绕在他们的耳畔,久散不去。

  “谁都不行。”

  伴随着最后一个人从传送门中走出,极蓝的光晕一闪而没,巨大的传送门骤然消失在众人眼前,只留下一柄修长的匕首,孤零零插在地面上。

  “为了这个传送门我花了非常非常多的钻石。”

  叶桐淡淡说道,伸手拔出匕首,用掌心反握住,提到嘴前,鲜红的舌头划过匕首的刃侧,溅起一道血痕。

  “杀了他们。”

  望着被重重包围的惜寒四人,叶桐轻笑着命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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