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崩溃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崩溃了。我高估了自己的精力，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超支了就会出问题。也许是我夜班的工作颠倒了生物钟，也许是我写小说和谈恋爱花了太多的心思，也许是这个夏天太热了，我得了偏头痛。开始是右边太阳穴周围隐隐作痛，我没太在意，后来竟而刺痛，胀痛，持续的痛感辐射至整个头颅。恶性循环开始，我的整个生活秩序被打乱，这直接造成了我的夜班工作无法进行，一开始我还能请假，后来看头痛不见好转，我决定辞职。
我不知这是老天在为我指明方向还是把我导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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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辞去了工作。
刘储也是身心疲惫，无心找工作。他耐心地陪我，白天陪我在屋里看书，晚上陪我跑了几次步。
关于跑步，留在记忆里的最后的印象好像是在大学时期跟同学一道在操场上跑过几次，直到现在，都没有特意去跑步的记忆。一部电影里说过，跑步是私人的时期，不能轻易展示给他人看。而我却不是这样的，中学时集体跑操，好像还有两次参加八百米还是四百米的运动会项目，成绩当然很糟糕。后来都是陪别人跑或别人陪我跑，从来我都不怎么喜欢跑步。
最近的一个月里，我在集中经历了情绪持续低落、思想起伏不定、头疼失眠、感冒发烧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之后，不得已在郊外散步时偶然跑了起来，好像有点自虐似的，因为我知道生病是偶然的，情绪低落是一时的，悲观是不对的，世界是开阔的，生活是有趣的，朋友是无私的，爱情是甜蜜的，一切的不良状况都是考验人的。可是这些都不管用，我目前的承受能力能接受其中的几项，可它们一起攻击我时，我无法一一击破。于是，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劫，这个时候我打算努力学习毛泽东思想武装自己，可忽然接到韩帅的电话，她在咨询了一个医生之后，严肃地告诉我，这段时间你不能看书、不能写作，要让大脑好好的休息。不得已，我只好像个白痴一般度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好空荡的房间和内心，空荡的我只好到空荡的郊外散步。
空旷的路上，路灯昏黄，基本上不见行人，只是偶尔有辆车穿过。月明之下，我想到了关于死亡的一些杂念，可没想到自杀。忽然，我接到了菜六的电话，他已有十多天不给我打电话了，他莫非是男版天使？在我无所适从之际，经过一通和他的交谈之后，我感受到了友情的力量，想到了高中时期一班好友同在一个宿舍里的欢乐时光，挂断电话之后，我泪流满面。接着，我给几个过去的老友通电话，在接受了言语安慰之后我开始意识到我存在的价值，曾经我在他们眼中可是一个能带来欢乐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成了现在的这幅落魄的德行了呢？这，无论主客观，都不符合我的性格和形象啊！
我骂了几句，喊了几声，开始朝回家的路奔跑，此时已近夜里十一点，跑累了，忽然觉得好饿，路边恰好有一小饭馆，摸摸口袋，好幸运，出门时生怕万一遇到公安查身份证所以揣了钱包。我在吃牛肉板面时，收到了刘储的短信，他在等待我回去。我给他买了两个鸡蛋和一瓶啤酒，大踏步地返回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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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我开始不间断地每天晚上跑步，接着，心态好了，头不疼了，开始恢复正常。记得在初中的时候，我因为学习压力大导致神经衰弱时，一篇心灵鸡汤似的小品文深深地给了当时小小的我以莫大的鼓励，他说在人生病时失落时会生出一双冷眼，会观察到平时不注意的事情。多少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句话当时对于我的意义。如今，情景和人世都已变换，那个作家我早已不在关注，可这句话在好多年之后的今天又给了我新的启发，原来现在的我忽略了生命的意义，还好，我只是一时情绪不佳，我的过去还是好的，过的不丰富也没必要否定。只是，以后注意就行了。
????人们在失意时容易贬低之前的自我，以为现在的失意都是之前的行为和思维方式造成的，其实，大多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失意只是一时陷入困境而已。失意和失恋一样，需要用一些时间来调养心情，过后就没事了。而这时，我们要做的是：避免长时间陷入悲观的境地，不让不良思绪付诸具体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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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之初，虽然平时的天气依旧很热，但是已不是那种干燥的炎热，一场雨之后，竟有些秋高气爽的况味。我深切体会到久旱逢甘霖一般的畅快。看着辽阔的天空，我的荒诞感越发强烈，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力感。人像个蚂蚁，飘忽不定，恍恍惚惚，作为个体实在太微不足道，每天这样匆忙奔跑，慌乱，劳累，搞得身体疲惫不堪，感情也柔弱到不堪一击。而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之下，没有缓和期，也不能停下来看风景，留恋处只能稍稍驻足多看两眼。太多事不由己，并且阻止不了它发生，就像无法阻止自己苍老下去一般。
我极力地想开发自己，以便能在这个世俗的物质世界有发言权，最重要的是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存在，人生苦短，能健康快乐并且有尊严有爱心地度过是最恰当的方式，而我现在的处境却背道而驰。
我这是何苦呢？不情愿，有埋怨，一脚踢开它算了。前方的路，不管了，看情况随机应对吧，久已没有豁出去的感觉，转换环境方能改变际遇，想要平稳那就注定要平淡。
想到此，我暗暗下了决心：我要去青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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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住处附近的一家馄沌店里给菜六打了个电话，说明我有要去青海找他的念头。菜六一口答应，不论我是旅游还是去工作都表示欢迎。
我也不清楚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情况，这段时间的变化太多了，我再怎么制定计划都会出现意外，还是到时候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我说：“我只想暂时离开这个城市，先回家乡休息一阵子，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调整调整，之后再做决定什么时候去你那边。”
菜六说：“只要你提前给我打招呼就行，我好提前安排。”
听到菜六的话，我心里很感激。得意时可以相互打击，失意时可以相互扶持，这就是朋友之间无私的友谊。
随后，我和他聊了我近一个月的情况，我向他坦白了我内心的真实情况，虽然我不愿意相信可又是真实存在的事实：在我独自抗击病痛时，我感觉不到韩帅和我同在。
菜六问我打算怎么办，我说还没想好，照目前的状态来看，分开是不可避免。
菜六建议我跟韩帅直接解决，尽量不要拖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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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回家的前几天，我和韩帅作了个一次长谈。地点约在嗨客咖啡，同样的地点，不同的心情。相遇之时是初夏，现在已近中秋。
我是想心平气和地和她谈谈，开始谈正题之前，我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虽然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可想到完全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我还是无法直接开口，同时，我不可避免地感到了愧疚。
简单地说了我因病引起的思想变化之后，我说出即将要离开石家庄的决定。我想过了要面临分手的局面，我没有把话说绝，我说暂时分开一下，双方都想一想，冷静地考虑考虑。至于要考虑的是什么，韩帅她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懂。
韩帅怔了一下，说：“你干嘛要逃避？”
“给我半年时间，我出去看看，顺便用这段时间拼一把，看看能不能挣到一笔钱！”
“半年？半年之后呢？”
韩帅迟疑了好一会儿，抽了一支烟，之后，她用力把烟蒂按向烟灰缸里，紧盯着我，说：“这样吧，我帮你找找工作吧，或许能找到适合你的！”
我即刻否定，“不用，不用，有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
“那我也帮你看看，你也好多一个选择。”
“真不用！”
“怎么？我不算你的朋友？”
“这不一样，你帮我找工作，我在自尊上接受不了。”
“这有什么啊，你有能力就行了！”
“你对我好，我肯定是知道的，不过我还是接受不了，就像我开口向我妈要钱似的，我接受不了，我还是想靠自己闯一下。”
“你考虑过没有，你的朋友们基本跟你是同龄人，我想问你的是：他们之中有几个是混得好的？”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依照目前这个社会的通俗标准来看，实际情况是，我的朋友们没一个是有钱人。我只有不答。
接着，韩帅说了句伤我自尊的话，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所说应该是她所想的。
她的声调明显低沉，“咱们实际一点行不行？”
我猛地想到了之前她曾和我说过的关于理想主义的那些话。
我感觉我的脸色霎时变了，一定特别难看。我不愿把局面搞得太尴尬，可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韩帅明显察觉出来了我的异样。她长时间地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烟。
“我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维持现状是不可能了。我是个自私的人，如果伤害了你，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
韩帅打断我的话，语气异常平缓，“咱们分开吧，这样对谁都好。有一点我要说明：爱没有伤害不伤害，我不是觉得你不好，我也不是不喜欢你。正因为我觉得你好、喜欢你，我才做的这个决定，咱们不适合在一起，这是生活习惯和行为方式的差异。你和我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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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是衣锦欢乡，我表面上和内心里都没有荣耀感。村子里熟识的同龄人基本都已外出打工，加上正执季节交替，阴多晴少，所以我不太出门，也没有社交活动。我过了十来天这样的生活：早八点前起床，吃过早餐后约九点，在屋檐下的竹椅上看我之前陆续买下的珍贵藏书，听收音机，两者经常同时进行。累了就靠在椅子上看院子里的树和天空。临近中午时，吃午饭，然后差不多一点了，我不太习惯午睡，所以基本上做着与上午类似的事情。午后的天气会比较热，不过屋檐下有阴凉，坐在椅子上还不至于不能承受。泡杯茶继续看书，或是打开电视机看会新闻，干这些事情的时候会视心情而定，经常会闷，会沉不下心，会焦躁。
夜幕降临之后，村子里比较沉寂，间或有牛羊叫和狗吠声。这时，我的心情会难得地清澈下来，仿佛西天门将开，夜的精灵将会跑过来一般，除去想韩帅之外，我可以自由地想一些事情。
有一晚，我去屋顶看夜幕之下的小村子，顺便仰望了仰望星空。密密麻麻的繁星布满天幕，错落无序，金星显得尤其亮，像闪着银光的钻石，静谧的夜空时而会划过一架闪着红光的飞机，这更加突出了夜空的静。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星星了，城市里灰蒙蒙的上空想看也看不到，我也几乎丧失了驰骋星空的心灵遨游。
仰头看久了脖子有些酸，无妨，此刻，我抛弃了世俗，索性躺在冰凉的水泥屋顶上，直视鞭长莫及的夜空。俗话说：站得高方能望得远。长这么大，我没爬过高山没下过大海，一直在不辽阔的大平原上活动，最高也就是三十层以下的楼。可我十分同意这个观点。就像我现在切身体会到的：躺得平能看得高。身体紧贴地面，视线果然十分开阔。望着这么多的黑暗里的发着光的星星，我开始畅想。
小时候想成为的科学家的梦想早已破灭，对星座也没多大兴趣，更不想知道月亮能代表什么，也不知韩帅曾爱我有几分。虽然我爱得深，可此刻，我只能产生一些私人化的小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