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历史

  犹如正在观赏一部美好的电影时,突然影像停止,卡碟了。钟韵蔷的举动生生地剪断了我们之间的纽带,由不得我做任何延续。她走后,我思考了半天她的话,想: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无论你做什么,别期望她会有良心发现忽然被感动之类的想法。

  可是,被一个喜欢的女孩拒绝确是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一想到钟韵蔷拒绝我的神情,内心就极度不爽。无情,我能接受,无趣,就令我难堪了,就不能换另一种拒绝的方式吗?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刘储却远在他乡,想找个能倾听的人只能通过电话。我不想向刘储诉说,说了他也解决不了我的困境。这时,我想起了林纤春,也是奇异,我在最得意和最失落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她,笑得时候想让她分享,哭的时候想让她安慰。而更为难得的是,两种情况之下,她都懂得用心聆听,能有这样的一个朋友,这确实是我的福气。

  她耐心聆听了我的哭诉,帮我分析了我的困境:在你没有另一个爱恋目标出现之前,想要摆脱她对你感情的干扰,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在不能换一种思维思考问题时,不如停止思考,为了避免浪费时间,锻炼身体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

  我听从了林纤春的建议,当天晚上就开始行动。恰好附近有一个社区活动场地,那里有一些常规的锻炼设施。我跃上一个单杠,先做了十几个引体向上,接着在一个类似碾子的铁轴上原地踏步,然后又趴在地上做了十多个俯卧撑,一连串的动作下来之后,我的全身都在冒汗,同时心脏剧烈跳动,可能因为脑子缺氧,终于达到什么都不想了。我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平稳了一下呼吸,随即开始绕一条石子路快跑。直到口中异常干燥、心脏狂跳、双腿发软、步履不稳、估计再跑就会栽倒的时候,我不得不停下来,躺到了草坪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我筋疲力尽,毫无遐想的念头。

  当晚,我回到屋中,喝了一口水,直接扑到床上,洗都没洗满是汗味的身躯,脱掉衣物,倒头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持续不断做乱七八糟的梦,中途醒了好几次,我犹如得了强迫症,硬是憋着不去厕所,不想每一次还都又睡着了。

  天明了,我醒了也不想睁眼,混沌中也不知醒了几次,直到睡得昏天暗地,越睡越疲惫,终于被饿得不得不中止了睡眠。

  头发缭乱,思绪混乱的我去院子里洗脸,鸭梨在洗衣服。

  在我背后的鸭梨忽然冒出一句:“你不要怪她。”

  我洗了脸,蘸着水捋了捋头发,试图捋清思路。

  鸭梨继续说:“像我,在石家庄两年了,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在现实面前,爱情值几个钱?”

  “你们赶时间啊,太急功近利了吧?”我有些反感她把爱情和钱财放在一起比较,“是,我现在是一无所有,穷小子一个,可是我可以去挣钱啊!”

  “你攒了多少钱?”

  “我从来就没有攒钱的习惯,钱不是攒出来的,得靠个人才能和机遇。”

  “切,你不能这样说!”鸭梨说,“你也得为她想想,女人能年轻几年?”

  “老了就没人要了吗?”

  “你愿意娶个老太婆回家啊?” 鸭梨有些冷笑的表情,她眼神犀利,语气加重,“这是现实!”

  “现实现实!现实就不能容纳点理想吗?”

  “这样说吧,陈平,假如说你和钟韵蔷结婚之后怎么办?”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说她不喜欢我,谈何结婚?”

  “那假如呢?”

  “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个阶段我怎么知道?”一时间,我不再想听李鸭梨说的任何话,也懒得再去反驳她,“咱们别讨论这个问题了,观点不同。”

  “你得知道,女人要的是安全感,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这是女人的生存本能,钟韵蔷她也有这种直觉,她不可能为了你放弃一切。”

  我看着她一脸真诚,知道她说的是发自内心的话。我心里一顿,想起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成语,原来钟韵蔷会这样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她的观念是牢固的,不会为我的几句话改变,所以我只给了她一句发自内心的感叹——“你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钟韵蔷搬走了,临走前和我打了招呼,说:“我要走了,希望你……好人有好报。”我听了,心里生出想反驳的话,可我还是控制住了,我是不能改变她的想法的,既然这样,不说也罢。

  之后的一系列的事情都没有什么意外,钟韵蔷搬走以后,我的心里空荡了好一阵子,饱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由“相思不得”所带来的苦闷,她为我留下了巨大的感情空洞,我很轻易就掉了进去,看到的全是漆黑的空间。

  我的睡眠变得极度不规律,怪梦不断。有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在床上睡着了,而且梦里做了个梦。我意识到我是在做梦,可我就是醒不了,想要动,身体却无法动,好像被施展了魔法似的。最后,我在思想挣扎中醒来。这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大白,阳光灿烂。我满身是汗,浑身无力。我睁大眼睛,做了多次深呼吸,回想着梦里的内容。可我的脑里却是一片空白,我只知道刚才自己做了个梦。梦醒了,现实却犹如噩梦。

  我反复提醒自己不要伤心,反正该走的想留也留不住。可是,我的身体却不听劝告,我的嘴唇上起了一层泡。更为糟糕的是,我的右眼开始不停地跳动,根据以往的经验,右眼跳灾,可能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为了缓解,我只好不停地揉眼眶,甚至在右眼角上贴了一张纸。可是,这些外力丝毫不起作用,我的右眼皮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始终无法沉寂下来。我有些小小的恐慌,心绪更加无法镇定,不论站着坐着还是躺着都是一样的难受,甚至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

  这使我有种惶惶不得终日的感觉。不得已,我想出了一套应对措施:这些天里尽量避免外出,外出时眼观六路,遵守交通规则,待人礼貌,不随便吃零食,早睡早起,积极活动身体。

  让我心生奇异的是,当钟韵蔷离开的最初一段时间,我觉得时间缓慢;她离开的时间推移了一段之后,我却感觉时间过得飞快。时间的快慢竟然因为对一个人的意念而产生偏移,一时间,我感觉时间像个丑女人似的,捉摸不定而又经常被人忽略。

  我不再抱怨生活和周围环境,通过和钟韵蔷的相处,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人跟生活的关系就跟恋人的关系差不多,你得意时,好像是两情相悦;当你失意时,好像是被生活欺骗了。其实,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就像风花雪月一样,它本身是不带感情色彩的,都是人们的主观臆断和一厢情愿。

  我和钟韵蔷的短暂交集就此结束,虽然结局有些不欢,但有一点还是好的:我走出了于娜留下的阴影。而我和钟韵蔷的故事,就像在雪地里留下的清晰脚印,太阳一出,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我用置身事外的角度去揣度她时,眼界开始变得客观,一开始我就是一厢情愿地的自作多情,以为自己对于她很重要,而真实情况却是我对于她微不足道。

  这只是一次自说自话的感情经历。我有话说,可没有恰当的聆听者,在我自己比划时,她恰好看到了,插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这让我觉得她是同道中人,于是开始与她交谈,可是在经过沟通之后,我发现她听不懂我所说的话。

  我不得不终止。

  不久,鸭梨也搬走了,临走前,她说常联系,我表示同意。我把此事说给刘储听,他听完唏嘘了老半天,然后以女人不可捉摸做结语。之后,鸭梨再也没联系过我,我再也没见过她俩。

  随后,心情很俗套地陷于苦闷,我想到爱情源自于体内的荷尔蒙,也就是性激素,要想搞明白这些,还得从性心理方面着手,于是,我去书店买了一本插图本的《性爱与文明》。

  我手握这本有分量的书来到了一个小公园,寻一个树荫之下的木椅,打算认真拜读。翻开了目录之后的首页,第一篇竟然是“性变态”,接着又是“性颠倒”,再翻又遇到论述“同性恋”的章节,这几个敏感词倒了我阅读的胃口,我果断地中止,想:弗洛伊德的著作考虑地太过全面,可能现阶段我还不适合阅读,等以后心情沉静时再做打算吧。

  抬头看了一会儿蓝天,天气还真是不错,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一个人平躺着,一动也不动,他的右边有个光膀子的汉子光着脚睡在一个大石头上,鞋子放在肚子上,T恤蒙着眼睛,犹如在搞行为艺术,颇具后现代味道。

  眼前的这一幕使我想到了快乐的流浪汉,而令我感到奇特的是二人所摆出的姿态竟与周围的景致很融洽的构成了一副和谐的立体图。我受到鼓舞,索性放开自己,躺在长椅上,平视天空,太阳光亮得耀眼,大片的白云在天上缓缓移动。

  思想通常都是在困境中产生的,发生过的事情终究不可逆转,改变不了就任他去吧。想到这些,我如拨云见日,有些顿悟,有些恍惚。

  这样的好天气下我应该心情很好啊,为何情绪要这般低落?这样想着,我的心情果然好了些。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三十五分。突然想到远方的菜六,于是就拨通他的电话,电话里响起: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正在办理续费手续。

  忽然,我很担心他。

  我回想起中学时代,那时,我从没想过与朋友们在一起时的生活会那么快过去;大学时,我想象不出几年之后的今天会是这样子,就像现在也想象不出几年之后的生活会怎样。不过,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带着理想去憧憬未来,过去再美好也只能回味,不能回去,再见吧,我的过去的不劳而获的安逸岁月。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