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歌

  这段时期,唯一让我觉得舒坦的事情不是和异性睡觉,而是自己独自睡觉,这也几乎是我唯一有效的休息方式。除去工作和不得不做的事情花去的时间,我把能自主安排的时间都用来睡眠了。好几次,我都是在睡梦中接到刘储的电话,他很诧异,并且对我的健康状况表示担心。

  刘储的提醒让我反思了一下,我猛得发现我现在很少会笑,话也不多,脑子里全是负面情绪。长此以往,那还了得,还不得失去快乐的能力?

  想到此,我有些担心自己会抑郁。这样的生活让我看不到转机,何必还要继续下去呢?想要改变必须离开,不能再坚持了,我下定决心,说什么也得离开这里。

  好在这一个月快要结束,为了能把六百块钱的工资顺利拿到手,我还得忍耐几天。回顾这两个月的艰难岁月,我对自己的忍辱负重的表现充满了佩服。为了满足我自娱自乐自怜自爱的虚弱的心,我思索了俩小时,写就了一首励志型的诗。

  《四面墙抑或太平洋》

  命运像个敌人蛮不讲理

  上帝躲在云里置之不理

  放眼看去尽是社会问题

  我的周围没了新鲜空气

  前面危机重重悬崖无边

  退一步会不会峰回路转

  后方好像都是铜墙铁壁

  转个弯能不能一路向西

  他们都说太阳从东方升

  他们还说胜利自失意起

  无法应对的我有些着急

  不知如何只好满腹牢骚

  我在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披上了神奇的蓝色雨衣

  所有的疑虑都化为惊喜

  瞧不起也渐变为赞美诗

  大概过了两周,也就是这个月末,我在健马装饰公司效力整整有两个月了。想到此,我竟然有一种要马上逃走的强迫感。

  我选在一个下午直接找到梁海波,果断地提出辞职。

  “这俩月你干得不错,怎么?嫌工资少吗?”

  “不是,我发现我不适合干这个行业。”

  “现在干什么不得慢慢来啊!”

  “对,我明白。”我不想和梁海波多说什么,果断地说:“我已经想过了,我真是不太适合这份工作。”

  梁海波听了,脸色不悦,他向上推了推眼镜,对我说:“年轻人,才到这个社会上来,一定要学会踏实,干什么工作都是要先吃苦……”

  我不想听他的教导,想:咱们谁也改变不了谁,我也不想改变你,你就甭废话了。你是老板,可以对你的员工胡说八道,现在我已宣布不是你的员工了,没必要再听你的。

  我说:“我已经决定了。”

  梁海波迟疑了片刻,开口:“既然这样,我也不留你了!工作都交接清了吗?”

  我说:“该交接的,我都跟雷哥交接好了,我今天就搬走。”

  梁海波的脸色有些难看,语气生硬地说:“行,就这样吧,你去吧!”

  我心想,我以后又不是你的员工了,你这是摆给谁看啊?这时,我看到了他的眼角和腮边的皱纹,我竟然生出同情他的想法,可惜只是一闪而过。

  我收拾好所有的行李,把钥匙交给梁广星。

  梁广星对我的离开略表惋惜,他说:“有时间你想过来玩时就过来,我带你去找小姐!”

  我点点头,心里默言:“就算你给我找大姐,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我去向默伟宁告别,他见我执意要走,就没再强留,说:“辞了也好,你是条大鱼,生活在鱼缸里,肯定不会舒服。以后无论干什么,遇到困难,别灰心,挺一挺就过去了,有事找我!”

  我把捆好的铺盖卷用绳子揽到自行车的后座上,车把上挂两个包,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我带着它们,毫不留恋地快速驶出了破旧的小区。

  在阳光的照耀下,伴随着暖风,我行驶在马路上,如同跳出了牢笼一般,浑身充满解脱感,看着路边的白杨的绿叶,深呼吸,心境也变开阔了,脑中不时浮出一些闪着光的喜悦。

  关于我辞职的事,我没告诉叔叔,我不愿再寄宿到他家里。在他们的关怀下,我总有被束缚的感觉,我不想被过度关心。我选择了投奔刘储,反正他是一个人住,相互有个照应也好。

  此时,石家庄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拆迁,市区的各种墙体上处处可见“一年一大步,三年大变样”的标语,各个街道皆可看到铲车和钩机,规模无比宏大,一座七八层的银行大楼,一上午时间就被迫夷为平地,断垣残壁,形同废墟。

  我感叹了一下政府的执行力度,继续悠闲地骑着自行车观看。

  所幸,三年大变样还没有波及到刘储所在的城中村。这里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摆摊的小商贩一溜排开,沿街小店铺生意也很红火。

  刘储对我的到来表现出老同学应有的热情,他现在到了一个商场卖空调,过着朝九晚六的生活,

  当晚,刘储请我到一家小饭馆吃饭,作为迎接我的特殊方式。我很自然地接受,完全不用拘礼。此次距上次相聚已有十多天,我问他:“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工作就那样,我在为爱失落。”

  “你要是为工作失落我还可以和你交流交流。”

  “我爱情事业两失败!”

  我半调侃半认真地说:“爱情?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来爱?”

  “我有颗炙热的心。”

  “我对事业还有颗滚烫的心呢?”

  “我长得英俊。”

  “英俊?那有什么用?现在都是美女配野兽!”

  “说点浪漫的行吗?”

  “浪漫?小说电影里浪漫,你能跟着学吗?”

  “目前好像还不能。”

  “那就现实一点。”

  “枯燥的现实里面就不能有点不切实际的理想吗?”

  刘储像在问我,更像是问自己。我无法回答,我的心里何尝没有不切实际的理想啊,只不过我没告诉别人罢了,省得别人说它不切实际。我知道,当理想主义者取得世俗人眼中的成功之后,才能让世俗的人闭嘴。否则,你就等着他们落井下石吧。

  初次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有一种未知的新鲜感,一段全新的生活要开始了,带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憧憬。

  刘储作息时间很规律,早出晚归,工作看似还算顺心。我们晚上会一起吃饭,只是白天不在一起。

  这些天里,除去吃饭时间,我很少出去。石家庄市区我已很熟,没发现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独自一个人就更不想四处转悠了。所幸有书和音乐的陪伴,倒也不觉得寂寞。

  没了工作,时间可以自主安排,或者说不用别人再为自己安排时间,更不用再听人使唤,我得到了小小的解放,开始变得散漫,任由心情决定要做的事。上午不用起床,睡到自然醒之后,坐起来,靠在床边看书或玩电脑。遇到好的天气,搬个板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人间的六月天,柔和的阳光下,树叶的遮掩中,我都想重读陶渊明的诗词了。

  同院的两个女孩和我们同属同龄人,在附近的一所普通大学毕业,其中一个叫李亚丽,长相普通,五官无一出众,鼻子有点扁,嘴巴有些突出,眼睛不大不小。用句以貌取人的话来形容,就是,一看就是注定要平凡一生的人,

  另一个叫钟韵蔷,她的皮肤略黑,翘小辫,前额的刘海垂到眉梢,眼神锐利,透着聪颖,嘴巴微翘,牙齿洁白,笑起来透着一股妩媚。

  经过观察,我摸透了她们的出行规律。她俩每天早上七点左右出门,六点左右下班回来,周日休息,晚上爱到刘储的屋里玩。因为刘储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存有许多电影。开始,她们只在刘储在的时候才到我们屋玩,好像很忌讳我似的。其实不然,这只是她们和我不熟的原因。几天下来,我和她俩混熟了。

  通常她们在观影前会有开场白,观影后会有观后感。透过这些表象,我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和文艺女青年不搭界。这就意味着,我们的交流范围不能拘泥在挪威的森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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