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艾丽丝·伽月
第四章
芊芊的草儿的上方，枫树，已经红得胜过火焰，一片片叶子，一团团火。若使星火肆意燃烧。这尚在美好年纪的草地，恐怕会遭受身处地狱般的折磨，不堪重苦，化为灰烬吧！
是的，最美好的年纪，是最怕伤痛的。
林诚慢慢睁开眼睛，头上恰好是蓝天，一起身，又恰好看见了一棵枫树，思绪万千。
他觉得草这一类的生命，是最不能忍受红色系的东西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他能看得到的草的顶点，枫树挂着太阳的光华，把影子坦然地投入到身下的草地之中，感受着爱与被爱。
然而下一道声音，将他从遐想之中拉回到了现实：
“刚才看到了什么？”
“枫树很美，刚才没注意到。绿油油的草地边缘，长着一棵红色的存在，真的奇特呢！”
“……这个确实。不过我要问的不是这个。觉醒时，你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对吗？”
“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晕过去了，我能不知道吗？”
“晕了多久？”
“十分钟，挺短的。”话虽如此，但林诚似乎看到了她眼中还未平复的担忧。
于是他心有触动：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儿。”她特意加了个“儿”字。
不过十分钟的光景，他却仿佛度过了一个晚上。为什么这么说呢？
“君魂的名字已经可以揭晓了。它叫‘星光之期盼’。属性是‘光’，特性我不用说你也知道了，和星星有关。我刚才之所以会晕，应该是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些不同于现实的幻境般的东西。”
“咦——那我好像有所感觉，多多少少……那个东西——”
“没错，是星空。墨蓝色的夜空中，头顶上，挂着一个月亮，月亮的西边亮了一小半，制造出宁静、祥和的氛围。繁星很盛，但它的属性从来都不是明亮。仰观星夜，每一处，总有那么一颗或几颗星辰散发着光芒；或独自闪烁，或相互依偎、衬托着，组成一个个星的部落。忽明忽暗，若隐若现。”
说完这段，他用手点了天空的几处地方：
“那些地方，是孤星的所在，没有别的星星愿意搭理它们、与它们作伴，他们自己也不远与别的星星相处。他们一定很孤独寂寞吧？”
他问雪儿。
“可是，每一天的星空都不是不变的，它是每天独有的不同。每一个星，并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出现的，同一颗星也不是一直都孤寂着的，也许第二天晚上，它们便找到朋友了呢。我就坚信这一点，所以才和你做朋友的，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他深思着。
“可惜我那时被我爸弄晕了，要不然啊，可以看到你当时觉醒‘晨光之祈祷’时候的样子了……真是好可惜的，要不然能和现在做个比较的。”她切换话题。
“不不不，”他摆摆手，“一点儿也不可惜的，要是你醒着的话，恐怕会舍不得走呢。”
“确实，以我倔强的性格——甚至都不会接受你的‘晨光之祈祷’呢。”她说的时候到是挺开心的，伴有微笑，真挚而可爱。
“还有啊，你那个时候便能一下子冲击到‘五阶’，真是不可思议呢，我爸当时都快疯了呢，好不容易才能面瘫到假装淡定的。”她补充道。
“那个不是很容易吗？”少年回答。
“哪里容易了好吗？一般人八九周岁的时候才能觉醒‘君魂’，而且得到的魂力都是零阶五级左右的。一般能直接达到一阶可以直接外放魂力的，每年都未必能出一个呢！我爸当年直接冲击到两阶时，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人呢。”
“那么在我之前，是你爸冲得最快吗？”毕竟是少年，免不了有些好奇。
“不，不是没有人没达到过三阶的。我估计历史上有且仅有唯一的一个人，他是直接到三阶的——当然，除了你以外。不过，他选择了向别人隐瞒，因而我爸才被认为是觉醒时冲击到位阶最高的那个人。”
“奇怪，他选择了隐瞒，又怎么会被你爸知道？”他这话刚说完，心中便有了答案，多少能猜到是谁。因为两年前发生的一些事情，雪儿可能还不知道，而他是知道的，还是经历者……他决定一会儿就把那件事情告诉雪儿，他认为雪儿有必要了解一下那件事情。
“是很奇怪，不过他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说的时候语气还很奇怪。真是搞不懂他的想法。”
林诚总结了一下：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首先是那些正常的人，魂力在刚觉醒‘君魂’时只是零阶五级左右；零阶七级八级的那些人，算是其中天赋好的了。然后，是那些几年一遇的一阶零级以上的那些人。再然后是二阶的你爸，继续则是一个三阶的人。四阶没有人。五阶零级是我，最厉害的怕是你……”
“停，怎么是我呀？”她眨着长长的睫毛，表示不解。
“怎么不能是你了？还没正式修炼就已经赋予了我五阶六级魂力了。‘星光之期盼’，说出来就已经很威风了。”
“……五阶，六级？”她似乎没有预料到，“原来我还是可以的嘛。”
“是啊，感觉我冲到这个位阶的时候，很顺理成章。”
“这个东西，应该不只是和天赋有关吧，运气和信念也不能少。你那时候是吗？害怕我被‘抢走’，才爆发出力量，顺带觉醒了君魂，直接冲到了‘五阶’不是吗？”
“这个不用提了吧？我是因为那时忘了你爸的样子，以为是抢小孩子的，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说来也惭愧……”
“这个不用在意的，两年之中只见过一次，谁记得住啊！而且，他那时怎么看都像是抢小孩子的。先是把我弄晕，然后还跑了——话说我爸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明明冲到‘四阶’的时候气息就已经稳定下来了，可在最后的刹那间，又连续踏破了‘十级’，直接到了五阶零级呢。所以才可以说你直接冲破了五阶啊。不过，我最关心的还是，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他叫得出你‘艾丽丝·伽月’这个名字。”他解释道。
“难怪啊。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通常叫我‘小雪’，而你是叫我‘雪儿’。……扯远了。你后来给我取了一个名字，不同于家庭成员平时叫的那个‘艾丽丝·雪薇’，而是能拿出去外面用的那个‘艾丽丝·伽月’。只是从此，我的小名又要多一个‘小月’了呢，再算上那个‘小光’，真的是搞不清了呢。”
话语中，流露出怎么看都像是装的喟然和几许期盼。
“小月叫起来其实也蛮顺口的了，很好记啦。只是没有想到，在带你走之前，你爸告诉我，说你的名字还要取一个正式点的。我就一不小心取了它。那时懂的字不多——没想到你还真的用它了。”
“那当然啊，我们家的传统就是‘爱名’只有家人间互相叫的，可以随意一点，毕竟‘艾丽丝·雪薇’这种一听就知道用不出去的名字……所以说才需要一个严肃一点的名字啦。‘艾丽丝·伽月’挺好的，严肃，寓意深，和‘佳月’谐音哦，而且还不失美感呢！”
她说完，想了一会儿，越想越不对，补充道：
“其实后来的名字应该是在我觉醒‘君魂’以后由我自己来敲定的。那样的情况下确实可以算是觉醒‘君魂’了，因为‘晨光之祈祷’都达到五阶了啊。只是没想到我爸竟然让你取……你取也就算了，难听的我可不会同意的哦。”
“这么说啊，等等，和那时不同，你觉察不到我的‘君魂’等阶吗？”他有些疑惑，对刚才雪儿不清楚‘星光之期盼’的等阶这个问题发问，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你还好意思说，你把控制‘暗夜之寂静’的操控力全用在‘隐藏气息’这上面去了。从旁人的角度看，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些深邃啊。你又不是刚刚觉醒‘君魂’的小白了，真是的。”
“这个……隐藏气息惯了，顺手就这么做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几阶了？”他用尽智力，再次岔开话题，就连自己都十分感慨自己‘岔开话题’的这种能力了。
“你终于发问了，真是的，这种问题不是一见面就该问的吗？”少女不满意。
“可是，一般人不是都对这个‘讳莫如深’不是吗？因为对自己太重要了，所以就选择了隐瞒。”
“我是六阶七级啦，我们之间起码在等阶上不需要有过多的隐瞒的呀。”
“咦……好快。”
“不是很快啦。因为‘晨光之祈祷’原本并非属于我，而且莫名其妙就五阶零级了——当然要当自己只有零阶慢慢适应才行啦。我妈也让我不要着急呢。”
“说到你妈，我见过很多次的，是八阶大高手呢，可惜没有交过手，只是联手打了几次。”
“这我多少了解一点儿的，你和我爸也很熟了吧？可恶，八年来居然一次都没来找我。”少女极其不满。
“莫非，少女刚见面时散发的‘杀气’是这么来的？”林诚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最后在心中小小表扬了一下自己的推理能力。
其实八年来他对雪儿也思念得很。
然而他对雪儿是否记得他，是一点信心也没有的，只是：
“我要信守承诺啊。因为你要上六年小学啊，考虑到这一点，我才答应了你爸爸，八年不联系你。”。
要说起为什么是八年而不是六年，原因其实很简单，组织一下线索就可以了。那个时候雪儿是七周岁差了一点，与正常八九周岁觉醒“君魂”的孩子有一段不小的年龄差，不好和他们相处。而且那时候的她必须学会怎么控制自己得来的“君魂”，一来隐藏自己的魂力等阶，二来防止“君魂”控制不当伤了自己。无论从长远发展还是从保护雪儿的角度来看，头两年，她只能跟着父母学习怎么控制“君魂”。
“可是，你不想我吗？”雪儿楚楚动人地说道。
“想啊，想到只能看星星看月亮看雪来排遣思念了。”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原因很简单。你那性格一贯如冰雪般，很容易受伤吧？很渴望有个理解你的人来保护你，对吗？”
“是啊，虽说现在成长了很多，可还是很容易受伤。”她坦率承认。
“没错，你的心态转变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和力量的强弱毫无关系，涉及到思想的层面了……所以啊，你的样子还是让我忍不住想要守护——你明白了吧，让你在精神上有个可以依赖的人，这点是很重要的。”
“没错。”雪儿颔首。
“我想啊，如果连这种诺言或者说是誓言都无法实践的人，他凭什么得到你的信任呢？”
这一席话，似乎触动了雪儿柔软的心灵，使她凝噎、低下头去。她——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发现难以控制，双眼早已红润了。
“感动的话，哭出来就好了。”少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这么安慰了。
少女几乎是下意识地跳上前，抱紧少年，梨花带雨……
不过这一次，他却很坦然，也许是因为，他早已提前摘掉了那串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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