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共识
“这里就是一开始那影魅所占据之所吗？”月光洒下，照亮夜间的天香城，混着夜风带来清凉之感，老和尚与王道一站在屋檐之上，目光悠扬，似乎在看着这整个天香城，“确实是个安静的好地方。”
王道一笑了笑，道：“可惜不久之前这个安静之所却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地，映射着这繁华尘世的许多黑暗与罪恶。”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相合，“只叹老衲未能提前发现这个地方，否则便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王道一道：“能得天一宗佛宿大人之助，王某此行必会顺利许多。”
老和尚淡淡摇了摇头，道：“老衲法号智行，施主如此称呼便可。”
佛宿并非一个称呼，而是一个称号，代表着天一宗之中的地位，只有道行与德行达到极高的程度，才可以得到这样的一个称号来，代表着崇高的地位，与他人自然不同，而在天一宗之中有着三位佛宿，彼此合作，也相互制约着。
王道一笑了笑，自然遵从，道：“久闻智行大师之名，今日终于得见，也是王某之幸。”
虽然天一宗的佛宿代表着崇高的地位，但天一宗之中自然是说一不二，在修仙界中也受到各路修仙者的尊崇，可是在王道一的面前，智行也不敢托大，道：“施主修为精深，实乃老衲平生仅见，天香城值得危机之时，能得施主如此大能相助，必定可以安然度过此劫，老衲也希望能够与施主一同为平定此劫而略尽薄力。”
王道一嘴角微翘，道：“大师何必故作试探？大师到这天香城中，想来已有一段时间。天香城邻近中州，地势紧要，可是天香城发生如此大变故，却只能引来大师一人，原本就于情理不合，想来若是慧玄不在此地，怕是大师也不会来此吧，王某或许是时机选得不太好，竟然在诸位同道都忙于各自要事之时挑起天香城之变，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王道一所说的那些人，自然指的是与他们在修仙界中同一高度，主要是八大修仙门派的真正高层，天香城的位置特殊，对于仙凡来说都有着不俗的地位，对于各主要修仙门派来说，更可以说就是在家门之前，而在天香城中发生这样的变故，却没有能够引来各大门派真正主事者前来处理，而各自忙于他们的所谓“要事”，是否在他们看来，凡人的性命终究并不值得他们真正关注？
智行没有说话，低下头来，想了想后方道：“八大门派确实各有要事，近来天地突变，风云诡谲，怪事奇兽层出不穷，不说八大门派，神州各地的修仙门派亦是早已望风而动，不敢轻怠。只是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但像这天香城之事，亦不能说他们重视不够，各个门派的杰出弟子已经被纷纷派遣，前来此地，以他们的资质才能，应可以为天香城之事出一分力才是。”
“只怕不是力不从心，而是力不由心吧。”王道一冷晒，略一思索又道，“不过如今他们能够派出门下精英，确实不能说对天香城没有助益，可是大师莫要忘记，以这些人的资质修为，若是再过几百或上千年，固然可以成长成为修仙者的固石基、顶梁柱，只是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还为时过早，小事他们自然可以帮手，但对于那些大事，他们能做的实在有限，其中固然不少会有格外杰出之辈，但依王某看来，现在他们的成长还没有结束，也可以说还没有到达那个程度，既然还在成长，便有可能会夭折，修仙者逆天而行，天道之下的压制与抵触，大师应比在下更加明白才是。”
智行默然无言，深深地看了王道一一眼，而这个时候王道一又道：“而且大师莫要忘记，如今天香城龙蛇混杂，在这天香城中除了鬼物，可远远不只是只有八大门派与其下属门派的弟子来此，各地妖魔鬼怪以及邪魔外道更是纷纷聚集而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八大门派可讨不了好，若是一个控制不好，怕是还会在此引发正邪之争，近几年来邪道复又萌芽，其力量经过几百年的隐藏发展，说不定可是会让修仙界大大地意外一把。”
智行抬起头来，直视着王道一，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严厉，道：“既然如此，你又因何要引起这一切？”
刚来到天香城之时，或许因为各种原因，智行没有能够很快看明白，可是他在这天香城中已经滞留许久，以他这个程度的修为，自然与那些所谓的杰出弟子与精英不同，早已对这天香城的布置与手段看得一清二楚，在见到王道一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可以确认，这一切都是出自这个来历神秘之人的手。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即便煞鬼与阴冢蝎交手声势极大，但智行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因为他便是要看看王道一的能耐，确认这天香城之事是否出自他一人之手。
事实依然令智行震撼，因为他也没有想到过，王道一的修为要远远超出他的想像，但王道一一身道法通玄，言行带有正气，又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到了此时智行也只是能够做出猜测罢了，但还远远得不到确认，在他看来，王道一有能耐一手导致这场变故，但却应该不会这么做，此时说出也只是试探罢了。
王道一似是早已知道智行会出此言，神色似乎完全都在意料之中，他没有马上接话，只是面对着智行的质问还有严厉的神情，他突然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要说到如今这天香城的景况是否要说是王道一一手导致，真要说起来便应该说也是也不是。在王道一初到天香城之时，天香城上空便已聚集了无边罪业，天香城中不分昼夜都有阴魂聚集，对这座繁华的商业名城来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是已经注定，在这个过程中，王道一没有推进甚至略有压制，在鬼节即将到来的这段时间，更是在暗中偶有出手，保护着天香城中的阴魂，所以不管说出哪一个答案，都不能算错。
但是即便是同样的答案，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通过不同的语境问出来，答案带来的影响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王道一选择不回答，而对于他来说也是对于智行来说，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过了许久，许久，王道一才淡淡道：“大师觉得今晚的月色如何？”
智行抬起头来，语气亦是已经恢复到了平静，道：“勾月半悬，碧空无云，是个好夜，但却不是个好月。”
王道一笑了笑，道：“或许再过近半个月，月色渐圆，到时候会是一个不错的夜色，也有不错的月色。”
智行深深地看了王道一一眼，而后低声道：“你的目的，果然是在鬼节之时么？”
王道一没有否认，却是反问道：“大师知道我是什么目的么？”
智行眼中带有深意，双手相合道：“阿弥陀佛，施主来历神秘莫测，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但道法通玄，身心持正，这一点老衲虽然年老昏花，但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的，施主所行之事，应当非是恶事。”
王道一笑了笑，道：“那么大师可愿助我？”
智行没有马上开口，虽然他的眼睛还是紧紧盯着王道一，可是他的神识却早已经铺了过去，探索着整个天香城，似是要确认某些事情。但突然间神识似遇到硬物一般被猛击回来，让他脸色不由得一变，而后看着脸色平淡的王道一，道：“他也来了，原来……原来……”
很多不明朗的事情也渐渐明朗了开来，智行微微笑了笑，道：“承蒙施主看得起老衲，如是有用到老衲的地方，老衲也会略尽薄力。”
“多谢大师了。”虽然知道智行所言虽然不假，但也有着可保留之处，但王道一还是报以感激，而后突然转头看向屋舍之间，“大师不去解释一下么？”
智行目光随王道一而动，眸子却是变得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