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记忆 上
原本被腐蚀变形的地貌已恢复原样，半空中，冥夜的尸还在不停地流着血液，而那些不明的液体早已消失不见，血池内部也变得尤为平静，甚至可以看到沉入底部的生命体，但几人却一脸不甘沉默不语。
良久，毒天低下头嗤鼻一笑自嘲道“刚才的一切直到此刻还历历在目，再多艰难与挫折为曾放弃过的我，刚才居然也有了放弃生命的想法，到底是我怕了，还是累了……。”
听到毒天的话，血鹰回应道“如果这幻境是血液的力量话，融合成功之后，不知是否能够得到这股力量，如果可以的话，池底的生命体将能够独步灵界！到时候，我们可以借此机会，达成梦想！”
“对，战争还没有打响，我还有存在的价值，不管怕也好、累也罢，我还有许多该做却没做的事，在此之前，我绝对不能死！”像是看到了不久之后便会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原本垂头丧气的毒天，转眼间便变得亢奋不已。
望着血池，冥天在心中暗自想道“我可爱的孩子，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为了让你活下来，你的母亲可是……我将我的一切都寄托于你身上了，只要能够实现，哪怕让我现在死掉也在所不惜，那就是，灵界的沉沦…。”
“你们看，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注意到有些不对劲的血鹰连忙开口，至此，三人都将目光凝聚在血池之中。
此时，血池内的血液不知为何变得清澈起来，鲜红的血液逐渐变淡，最后竟化为一池清水……
几人面对池内怪异的景象略显慌乱，还以为又是幻境，可在短暂封闭灵根无效后，即使不愿意相信，但这一切就是事实。
渐渐地，原本清澈的水又变得浑浊起来，最后竟演变为实景，直到这一刻，三人才异口同声道“这是，记忆……。”
“冥夜，我们就在这里安定下来吧，不要再去过问国家与家族之事，每天就像普通人一样，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喋喋不休。”木屋内，一名年约二十几许的女子柔声说道。
深情凝视着女子娇美的面容，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眷恋，不过片刻又变为坚定，只是紧紧搂着女子芊芊细腰道“梓，你应该知道，我们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这些包袱压得我喘不过气……不过我答应你，在我从冥天手里夺取族长之位后，就再也不过问灵界之事，到那时，我们找一个比这里还要美好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最好，再多要几个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时是多久？还有，剑影该怎么办，他是无辜的，体内那永不熄灭的暗火，也是由我四年前植入的……。”
“梓，你也应该明白，他本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生命体，从出生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成为牺牲品，哎，不要在为一个与我们毫无关系的人伤脑费神了。”
“可是你知道吗？从我抱着他的第一天起，他的身心都是被我所改造的，每天，他都在承受着灼烧内脏的剧痛，一定很痛苦吧…但他却从未在我们面前流露出一丝难过表情，每当我看到他纯真的笑脸，觉得他可怜的同时，又十分的厌恶自己……。”
吻掉冥梓唇边的眼泪，冥夜有些伤感道“其实，我也蛮喜欢剑影的，这里的人对修灵者的认知为零，而剑影却又不能很好地控制住灵气流动，即便如此，被村民当作异类的他，却从未放弃向他人证明自己是正常人的梦想，如果有一丝可能的话，我一定会尽力保他的性命，毕竟，从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我们的孩子……。”
听到男子温柔的话语，冥梓不禁落泪，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抽泣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是不是很软弱啊，当年战乱之时，我就会因为一点小事儿而流泪，经历过这么多痛楚的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的脆弱呢……。”
看着她满是眼泪的脸庞，冥夜用手擦拭一下柔声说道“你太善良了…可能你不知道，有些时候，善良比邪恶，要更加残忍……。”
“轰隆…”沉闷的雷声让躺在冥夜怀中的梓全身发颤，说来也有些好笑，身为灵晶期的她，居然会害怕打雷的声音，雷声过后不久，便下起漂泊大雨……
挪动了一下胳膊，冥夜将脸庞缓缓贴向梓，渐渐地吻上她粉嫩的嘴唇……
屋外，瘦小的身躯在暴雨中不停颤抖，一脸惨白的他咬烂了泛白的嘴唇，鲜血的腥涩味让他神经一紧，满眼不可置信的向远处走去……
漆黑的夜，树林中不时散发出嗜血的气息，夜间的树林，是野兽们最兴奋的猎场。
少年颤颤巍巍的走着，他摇晃着小脑袋、嘴唇轻轻嚅动，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只能从嘴型中推断出，是在低声说着“这怎么可能……。”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像是跌进了，记忆的漩涡……
“我，到底是什么……。”沙哑的声音响起，回答他的，却只有雷雨声与兽吼……
“不仅仅是村子里的人们，即使连爹娘，都觉得我是怪物了……。”
“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牺牲品吗……。”
“我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为什么！”年幼的他仰天长啸，稚嫩的脸也随之变得扭曲，怒火攻心的他嗓子一甜，弯腰吐出大量的漆黑血液，血腥味引来的一头成年的幽夜狼。
它在剑影身旁不停的徘徊，口水散发出一股酸味，被唾液沾染上的草木，渐渐变得枯萎……
面对围着自己不停转圈的幽夜狼，剑影漆黑的眸子里骤然间曝出嗜血的凶芒，狰狞的嘶吼道“即使连你，都敢来嘲笑我……。”话音刚落，便扑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幽夜狼一惊，回过神来却被已被扑倒在地，健硕成年的它却无法挣脱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孩子，狩猎与被狩猎的角色互换让它难以置信，还不等它思考，便发出一阵悲惨的哀嚎声……
不久后，哀嚎声停止了，可压在尸体上的少年却并没有起身，而是从那已经被咬破的喉咙上，一片又一片的啃食着腥臭的肉，隐约可以听到“嘲笑，欺辱，谩骂过我的人，你们…你们都要死！”
“呕哇…”痉挛抽痛的胃，令他呕出已经变为残渣的肉末……
“啧啧啧…真是可怜啊……。”微弱的声音响起，使剑影止住了呕吐，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警惕的问道“是谁！”不过却没有一丝回应。
站起身来，他不再管地上的尸体，而是小心翼翼的挪步向前，并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大雨逐渐平息，乌云渐渐消退，被遮挡住的月亮又露了出来，为漆黑的大地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
不知不觉中，剑影走到了湖泊旁，他弯腰捧起水来洒向自己满是鲜血的脸，清洗干净后，便抱着双腿蜷缩在地满眼死寂，而那麻木的心似乎也感受不到湖水的冰凉，从眼眶落下的眼泪低落在湖中，轻奏出一曲悲伤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