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保护费

  天还没有亮，东边的太阳似乎还在睡懒觉，文化街上的路灯仍在工作着，这时候等活干的民工已经来到这里，他们希望今天有好运儿遇到出手大方的老板能多挣几个。当然有的头天下晚上联系好了的主儿的民工，现在已在吃着早点，准备出发去干活，而他们的早点不过是几个包子一碗小米稀饭就着咸菜疙瘩，很是简单，即便是一茶叶蛋吃的人也很少。河南人的吃饭就是如此。比不上四川人大方，四川人的早餐要吃米粉米丝也要加蛋加肉，这也是他们有足够体力去干重活的主要原因。

  河南帮瘸子王麻子包子铺从早晨五点开始营业，不到半小时就已经买出几十屉包子。

  看着个头又大馅儿又多王麻子热气腾腾的包子，这帮出大力的打工者胃口大的有点超出常人的想象。

  “王老二你今天能吃八个肉馅的发面包子，今天小米稀饭管你喝饱，一个子儿也不收。”

  正忙活着出笼拿包子瘸子王麻子的老婆张嫂向大个子王老二说。

  “打这以后天天不要钱吗？”

  王老二一副认真的样子问。

  “天天吃了不要钱！你以为是你家老娘爬五更起半夜地活发面，剁馅儿，打水烧柴火，白伺候你一场啊！真的是猪八戒做梦娶媳妇净想美事！”

  这时瘸子王麻子笑着说：“你真能吃二十个肉馅的发面包子，我以后真的就不收你钱。”

  大个王老二嘴里包子塞着的不能说话，一连的摇头。

  驼背老张只吃一个包子，连稀饭都没有喝。

  瘸子王麻子有点奇怪地问：“老张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胃里不舒服啊？”

  酒鬼小李子喝了一口二锅头，露出一个滑稽的笑脸，接着说：“他不是胃难受，是心里难受。”

  瘸子王麻子听了信以为真，一脸郑重其事地说：“心脏不舒服，那可是大事情啊！”

  “死瘸子！你才心脏有问题呢！”驼背老张不高兴地说。

  明白的张嫂听出来酒鬼话里有话，糊涂的丈夫瘸子王麻子遭了驼背老张的抢白她听了有点不舒服，嘴里便骂：“你这死瘸子听不出话来就去茅坑里蹲着去！人家吃少吃多管你屁事！你就是一个不吃我这里也会一个剩不下的。”

  驼背老张听着不舒服了，一口气没下去噎住了，但也不饶人的脖子上红筋暴出结巴地说：“你……你们不是得意我老张输了几个千吗？等两天你们都要掉毛，不信走着瞧！”说完。生气地走了。

  已经吃了六个包子的王老二这时总算吃饱了，他摸了摸肚子又打了一个大嗝有点不解问酒鬼小李子：“掉……掉什么毛？”

  “这事你不知道啊！全街上都传开了。”这时酒鬼小李子的一瓶二锅头已经喝的只剩瓶底子了，他一脸红光地说。

  王老二听了更觉得奇怪，打算往下听时，可这时他上山装竹的车来了，车老板在外面向他招手，他出了包子的店门就只听小李子说的一句什么保护费便上了车。

  张嫂见王老二走的匆忙，不收钱的她又问瘸子王麻子：“大个他给钱没有？”

  瘸子王麻子说：“他一来到就先给了。”

  张嫂这才放心。她开始忙着收拾桌子上客人吃过的盘子。

  酒鬼小李子吃完了也喝完仍坐在那里不走，有点飘飘然他说：“他陈五有什么了不起，一张口就管人要钱。”

  张嫂也是长叹短吁：“强龙不压地头蛇。咱惹不起这帮人啊！你敢不给吗？”

  酒鬼小李子这时也是一脸的无奈。不过他似乎想起什么值得让张一起嫂分享的快乐的事。他激动地说：“有个新来的小工很厉害的，昨天他给我做了小工时，我在架子上砌砖不小心搞掉了架子上的十几块砖头，只听轰隆一声，眼看清楚地都砸在那小工的头上。当时我吓懵了，不敢往下看，怕看到那小工脑浆子，也知道这下今天的功钱挣不到，又损了一条年青的生命。可当我斗胆看时，那小工正看着我发乐。我明明看到十几块大红砖是从二层架子上都砸在他的头上的，他就怎么就没事呢？我感到十分惊讶，下去摸了摸他光光的头确实是毫发无损。”

  “哎！你是喝多说的糊话，鬼才相信有人头这么厉害！”张嫂把盘子收拾一起，放在大盆子里端进里屋去刷了。

  酒鬼小李子见说了半天没人相信，他不高兴地说：“不相信的话，明天我领他过来让你看看……”

  这时屋里只听到里面张嫂哗啦啦冲水刷盘的声音。

  酒鬼小李子把一枚五角硬币扔在桌子上悻悻地出了包子铺。

  这时的太阳已经出来了。文化街有活的大都走了只剩下十几个没事的了，他们都聚在铁皮屋小卖部李香那里打起扑克。

  酒鬼小李子今天也没有活，他向铁皮屋走去。